第134章 彷徨

这时路过静心看到李治有一杯又一杯的往自己嘴里灌酒，满脸颓废，俊脸上满是悲伤，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李治，不再像平日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更别说一个帝王的威严。也没见他身边有内侍，看见这样的他静心竟然觉得很是心疼，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侍奉的武昭昭不应该冷落李治，想也不想就上前劝他不要再喝了，“皇上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呢？酒喝多了容易伤身，不要再喝了，看见你这样姐姐会心疼的，奴婢先送你回宫吧。”说着便扶起李治，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作势往李治的行宫走去。

醉酒的李治听到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不耐烦的抬起眼皮，却是一张熟悉的脸，顺势拥住搀扶着自己的静心“媚娘，你终于来了，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好想你啊，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还把头埋在静心的肩上，虽然觉得女人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这时迷迷糊糊的他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只当是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舍不得放手。

静心本来心里就是装着李治的，平时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藏着这份喜欢。面对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竟然感到十分贪恋，哪怕被当成自己的主子，她也觉得心甘情愿，所以她没有推开李治，任由皇帝抱着，还轻轻的拍打的他的背让他感到安心。感觉怀里人儿不再挣扎，李治立刻吻了上去，想要表达这些日子的思念。

没想到皇上会吻自己，她知道做对不起自己的主子，便要推开李治。却被刚好想要找李治好好谈谈的武昭昭碰到了，静心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说着“这一切不是姐姐看到的那样，皇上是因为醉酒才……”迷糊的李治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刚才是自己认错了人，只是呆呆的看着武昭昭，只是听见跪在地上的静心不停的说着忏悔的话。

失望的武昭昭哪儿能听进去静心的解释，眼前的场景使她眼眶通红，泪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但是又被她逼了回去，一双杏眸，满是失望地望向李治。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寝宫跑去，路上踢到什么东西摔倒地上擦伤了腿都浑然不觉。只顾向前跑，回到寝宫便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最后还是忍不住躲到被窝里哭了起来。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直都当成亲姐妹的人，竟然和自己的男人吻在了一起。亏她还觉得这几天故意冷落李治太过分了，想要和他好好谈谈，打破尴尬的气氛。现在才发现之前男人的一切誓言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说什么爱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气头上的武昭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伤心，是因为在乎李治，把他定义成了自己的男人。他一直以为他对李治没有爱，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因为李治的心口不一让她觉得讨厌，并不是是看到他跟别的人接吻心里才不舒服。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累，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便努力的想要睡着，想着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了。但是李治的温柔在他心里久久挥之不去，他眼角的宠溺也不像是假的，她能感觉他们经历的一切和他对他的好都是真的，可是和静心的事又怎么解释。不停的埋怨着李治，又忍不住为他开脱，纠结的武昭昭越想越烦，感觉脑袋根本不够用。

就这样武昭昭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不时有蒲公英随风飘着。就连风都是柔柔的，拂过脸上感觉格外的舒服。天空很蓝，白白的云朵稀稀疏疏的飘着。转过脸，就看到李治深情的望着自己，单膝跪地，“亲爱的，嫁给我好吗？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给你我所有的爱。让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再生几个可爱的小宝宝好吗？”此刻的李治竟然穿着笔挺的西服……这样的李治让武昭昭感觉入迷，不得不说现代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真的很帅，她好想接受他的求婚呢………

腿上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饥饿感，让武昭昭醒了过来，摸着瘪瘪的肚子发现刚才是在做梦，不禁感到不爽，连做梦都是那个男人，怎么哪儿都有他，真是烦人。郁闷的起了床，自己拿出纱布，简单的处理了腿上的伤，走出内室，就看到桌子上放着自己最爱的吃食，一边站着一脸忐忑的静心，紧紧捏着手里的绣帕，眼睛看着脚尖，不知在想着什么。看着这样的静心武昭昭怎么也怪罪不起来，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她曾经对自己那么好。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你喜欢他可以直接给我说啊，我会帮你争取一你想要幸福的。。”

听到武昭昭这么问，静心马上跪到了地上，“姐姐，都是静心不好，我昨天看到皇上不停的喝酒，怕他喝太多伤了身子，才想着去拦下，谁知道他把奴婢当成了姐姐，奴婢对姐姐是绝对地衷心的……”

“好啦，别说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去找李治吧，陪在他身边，让他给你个名分。”听到静心的辩驳，武昭昭不想再说什么，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她能看到静心对李治的感情，不管静心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想再留她在自己身边。她如果心里有李治就该去找他，再加上昨天的事，李治也该对她负责，毕竟这不是现代，就算是宫女也不是别人说吻就能吻得。

听了武昭昭的话，静心知道她想再留在武昭昭身边是不可能的了，她是最了解武昭昭性格的，只要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就只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赶走了静心，武昭昭心里感到格外的烦闷，毕竟是陪了自己这么久的人，虽然身边丫鬟不少，却很少有人能那么了解自己，只可惜她不属于自己，而且经过昨晚的事她觉得静心已经不必再在自己身边了。

看到静心走了，碧荷忍不住对着武昭昭说道“姐姐为何不责怪静心？身为姐姐身边的贴身婢女竟然不守本分，奴婢觉得姐姐就该给她些厉害瞧瞧，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姐姐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对于碧荷说的话武昭昭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轻声的说了句“我放她走只是想要她去追寻自己该有的幸福，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听了武昭昭的话，夏荷识趣的闭上了嘴，主子都不在乎，她这个当奴婢的自然也就没必要瞎操心了。

武昭昭不想在为其他的事伤神，便交代夏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就这样一连几天除了吃饭，武昭昭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要练字，写出的却都是李治的名字，又心烦的划掉；就连弹琴，都是杂乱的音符。没有办法最后就只是看着窗户发呆，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感觉跟李治完全没有办法沟通，两个人只要一谈话就要吵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和平的相处。

而李治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武昭昭，感觉特别想念，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处理朝政都不能集中精力了，总想着和武昭昭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叫来霍风，问他：“她这几天都在干嘛？怎么朕一直都没见人影？”

“回皇上，姐姐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曾出门。”虽然李治没明说是谁，霍风自然知道李治关心的是武昭昭，便如实回答。

看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闹矛盾，霍风也为他们暗暗担心。虽然他只是个影卫，却衷心的希望武姐姐可以和皇上和平共处，便对着李治说：“皇上，霍风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还跟朕来什么虚礼？”霍风是李治最信任的部下，他的话自然是会听取的。

“霍风觉得皇上应该去找姐姐谈谈”霍风这个人武艺高强，让他去杀几个人倒是手到擒来，说话却是不怎么擅长，平时也很少跟人说话，只顾闷头做事。

“你是说朕去跟她服软？可是朕是九五至尊，怎能一次又一次的放下身段去讨好她？明明是她不知好歹。”李治还是不想主动去和武昭昭交流，觉得那样有损一个作为皇帝的尊严。

“姐姐是女人”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

只五个字，却是点醒了李治。是啊，不管自己是皇帝也好，平民也罢，她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该要宠着的媚娘。怎么可以因为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就冷落了她呢？

听取霍风的意见，李治便决定去找武昭昭好好谈谈，他不希望女人就这样在屋子里，憋坏了就不好了。想到这里立刻往武昭昭的寝宫疾步走去，边走还边说“霍风，想不到你看起来像个木头，心里倒是挺聪明的嘛，哄好了媚娘我一定好好赏你。”

霍风跟在李治后面并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应了句‘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只要你对她好’。

“姐姐，皇上来看您了，您看是见见还是？”看到李治来了，夏荷赶紧跑进房里问武昭昭，知道武昭昭和李治的关系不好，就算是皇上来了她还是选择询问主子的意见。

这时的武昭昭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听到夏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让他走吧。“武昭昭不耐烦的回答。她顿时觉得不想见谁谁就偏要在自己眼前转悠，明明吻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还好意思来找自己，果然男人都是那么不要脸。

“媚娘，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这样冷战谁都不好受，那天的事……我想我也该给你个解释，我们一起去湖心亭好吗？那里的荷花开了，特别漂亮，我陪你去看看。”没等夏荷传话，李治自己就进来了，他知道女人肯定不会见她的，也不打算在外面等夏荷通报完毕了。

武昭昭不满的看向李治，便看到他一脸的期待，那张冷艳峻逸的脸上，薄唇紧抿，眉头微皱，眼底布满血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像是熬了几个通宵没睡觉一样。武昭昭本来想拒绝，但又感到于心不忍，而且事情总要解决的，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就答应了李治的提议。

霍风和夏荷识趣的没有跟去，给她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的关系好好缓解缓解。

两个人来到湖心亭，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朵朵娇艳的荷花，随着风摇摆着如同跳着曼妙的舞蹈；往下看便是一片片碧绿的荷叶平铺在水面上，盛着还未被日光晒干的露珠灼灼生辉；湖水干干净净，可见水中各色的鱼儿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李治拿来鱼食投入水中，鱼儿争相抢食，面对这样的情形别有深意的说到“还是鱼儿简单，一点点鱼食就能让它们满足。”

听到李治话中带话，武昭昭觉得十分不快，他给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哪里会有什么满足的说法呢？武昭昭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只默默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这武昭昭反应，李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是才倾天下，并且美貌无双，自己怎么能拿他跟鱼儿相比呢？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治自认理亏，却又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两人的话题。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坐着，武昭昭望着地面，恨不得把地面看穿；李治一脸深情的看着武昭昭，却没有办法让女子把视线再集中到自己脸上。

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僵硬了，现在因为李治的这一席话，又让他们的关系更远了。好在这时宫女送来了一些点心和水果，这才让李治想到了暂时缓解两个人的不愉快的方法，他顿时觉得宫女也有这么美丽的时候，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四下无人了，李治便挑了一块水果想要喂近武昭昭的嘴里，武昭昭生气，不想吃，禁闭着嘴。知道小女人脾气又上来了，李治坏坏的说道“真的不吃吗？不吃我就嘴对嘴喂你噢，先嚼碎了，然后再吻上你的唇，撬来你的嘴，再……”

听了李治的话，武昭昭不禁觉得脸有些热，染上了不自在的红晕，骂道“臭流氓！”但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含着李治喂给她的水果慢慢的咀嚼了起来。

“不生气了？我的好媚娘，那天都是误会，我真的以为是你，我喝醉了，所以不知道那是静心。原谅我好不好。”李治眼里满是歉意，期待女人能原谅他，同时也对自己醉酒后的荒唐事感到懊恼。

“别狡辩了，我都看到了，静心跟你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我祝福你们还来不及，没什么好生气的。”武昭昭看似满不在乎的回答，看着水中的鱼儿，掩饰此刻的言不由衷。

“你就这么想要把我推给别人吗？那个冷静的媚娘上哪儿去了？我之所以那么努力的想要推翻前皇后的势力，就是父皇在世的时候我听你说过你想要的是后位。现在却说不要就不要，你把我当什么了？”李治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对着武昭昭吼了起来，一字一句都是掩饰不住地怒气和对武昭昭的埋怨。

“吼什么吼？我又不是你爱的武媚娘，我是武武昭昭。那个意气风发的武媚娘才是你需要的皇后，我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女子，没有武媚娘的聪明才智。你面前的只不过是武媚娘的躯壳，灵魂却是我武武昭昭的，真正的她早就被王皇后害死了。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要再来找我了行不行？我都快被你逼疯了。”武昭昭终于把自己不是武媚娘的事实说了出来，她早就厌倦了这种代替别人的生活。以前她不说是因为对李治还有一丝一毫的眷念，现在她只想做自己，只求他能放自己自由，让她能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追寻自己想要的快乐就能简简单单没有什么烦恼。

听了武昭昭的话，李治觉得不可置信，却又有一丝了然，这段时间武昭昭从性格和习惯方面早就让他怀疑她不是真正武媚娘了，但是两个人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易容的痕迹，所以一直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虽说借尸还魂的说法十分离谱，可是没有更完美的理由解释武媚娘这段时间的变化了。

一时李治接受不了这突然的变故，只吩咐霍风看好武昭昭便离开了。

他记得他第一眼看到武媚娘的情景，那时的她很美，虽然着素衣，也没有特意的装扮，却在人群中却显得格外的耀眼。

那时她还只是个清纯的少女，虽说外表看起来没有现在性感妩媚，却处处散发着清纯的气息。没有什么显赫身份的她被父皇选秀入宫，封为才人，十四岁的她却成了年迈的父亲的女人，那一刻他多希望她能是他的，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

就算那时的媚娘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却忍不住追寻着他的身影，于是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强，终于让心中的佳人对自己芳心暗许。他至今都保存着媚娘写给他的《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他能感觉到那时媚娘对自己的思念，也正是那时，他才坚定了一定要给她后位的决心。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起现在的媚娘，也就是所谓的武昭昭，性格鲜活了许多，逗她的时候她会脸红，生气的时候会发脾气，虽然没有原来的武媚娘那么精于算计，而且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真诚没有丝毫的做作。

这样的变故让李治觉得十分彷徨，他不知道是要放武昭昭离去，还是继续把她当成武媚娘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徒步徘徊在先皇留下的皇宫内，第一次觉得他拥有天下，却也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