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散财投军---正式踏上武台

经过了这一次官兵的追捕，盐贩子都吓破了胆，轻则丢了担子，重则丢了性命，唯有钱镠担子小命都完好无损，一样也没丢。

大家伙觉得钱镠虽然年纪是贩盐队伍里最小的一个，但是胆子却是最大的，脑子也是最活泛的，不仅有勇有谋还是个天生的幸运儿，于是一致推荐他做了领队。

一个做事比较周全的盐贩子便提议：“不如我们让钱镠做我们的领队吧，以后我们都听他指挥！”

大家伙一听这主意好，纷纷表示赞同，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同伴说：“我们每人抽一成给钱镠，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意！”

“没意见！”

同伙的盐贩子们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看得起我，那钱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我们就抱团取暖，大家要听我指挥，我一定会竭力带好盐队！”

钱镠也不谦让，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笔利己利人的双赢买卖，之前都是让官兵占和土匪尽了便宜，从今往后，他要将盐队军事化管理，让官兵无利可图，让土匪闻风丧胆，这方面他小时候当孩子王的时候就有经验。

这个提议真不错，包括钱镠在内的一行人全票通过！

钱镠私底下算了一笔账，这种剥皮式的模式的确会让自己的收入无形中多了不少。但同样的，自己肩上的担子也就加重了，因为这意味着，整个盐队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这队要是带好了，盐队里的每个人都能安心数银子，这若是带不好，那很有可能所有人的小命都很有可能搭进去。

而盐队的天敌无非就两个，一个是官兵，另一个便是土匪。

而要确保盐队里的盐贩子平安无事，那就要躲得过官兵斗得过土匪，而要做到这两点首先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为了更好地维护私盐贩运，从做上了领队的那一天起，钱镠便在钟起的建议下，开始正式学武。他把带队如同行军打仗一样全心对待，先后学习弓弩，剑戟，并再次捧起《春秋》和《孙子兵法》，这期间，让他的组织领导能力得到迅速的提升。

这领队一做就是数年，在这几年间，钱镠带领的盐队从未出过差错。为了让大家保持最好的状态，他立下了了规矩，盐队里的每一个盐贩子都必须遵守。

第一条：每个月抽出几天时间统一休息，钱镠觉得赚钱不是目的，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一年365天不见人，那日子过得还不如一条狗。

第二条：盐队是抱团取暖，所以个人的行为就关系着整个盐队的生死，为了避免出差错，钱镠制定了纪律，谁不遵守谁出局。

盐贩子们崇拜并信任钱镠，所以他说的大家毫无异议。

也正因为如此，在那个官府扬威土匪横行的年代，盐队在钱镠的带领下却从未出过半点子差错，提起钱镠，大家都称赞他是心怀韬略的大将之材。

见到钱镠年少能干，便经常有媒婆来上门说亲，都被钱镠一一拒绝了。

钱宽两口子为了这事儿没少操心，可是奈何钱镠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他要想干的事儿拦都拦不住，他要不想要的人楞塞也不要，钱宽被气得半死，扬言以后再也不管这不孝子的事了，爱打光棍就去打，自己看着折腾去吧！

一日，又有媒婆来说亲，媒婆生来的一把好嘴，把那姑娘夸得天花乱坠，父琴钱宽和母亲水丘氏都觉得这姑娘不错，但钱镠因为心理惦记着桂花树下的那名少女，便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媒婆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哎，小伙子没福气呀！戴家姑娘生得貌若天仙你长成这样竟还看不上！”

“站住！”钱镠朗声道，然后快步追了过去。

媒婆吓了一跳，以为钱镠要过来打人，赶紧闪躲，却见钱镠微笑着问道：“大娘说的姑娘可是姓戴？”

“是呀！戴家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知书达礼，可惜了，哎！我还是再给她说别家娶吧！”媒婆叹了口气说。

“大娘可知道那姑娘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钱镠忍不住问。

“这姑娘啊，是横溪郎碧村的！”大娘说。

“那名字呢？名字你还记得吗？”钱镠眉梢嘴角上扬，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泛着一丝期待。

“名字好像叫……戴什么来着？戴芙……”媒婆极力地想着。

“戴芙蓉！”没等媒婆说完，钱镠忍不住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戴芙蓉！怎么？你认识她？”媒婆问。

“认识认识！大娘，这门亲事我答应了！你快去帮我好好说说，来，这银子是我孝敬大娘的，成了以后还有重谢！”钱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碎银，也不清点，一股脑儿地全都塞给了媒婆。

媒婆见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哟，小官人终于开窍了！好好好，老身我就豁出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把这门亲事说成咯！”

次日，媒婆便来告知女方父母同意这门亲事，钱宽两口子见儿子突然转了性，十分高兴，便开始张罗着去戴家送聘礼，给儿子订了亲，打算早日将戴姑娘赢取进门。但是，想不到后面发生了一件事，将亲事推迟了两年。

当时，朝廷证赋税繁重，朝廷也一片混乱，浙江镇遏使佣兵作乱，拉队伍扩大地方武装，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当时，临安石镜镇有一个人叫董昌，此人乃地方豪强，家中资产丰厚，实力不可小觑。

董昌不忍看到乡邻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便思忖着为百姓做点儿事，于是，便以捍卫乡里为名募集土团军。但是，参军就意味着要上战场，上战场就意味着随时会送命，百姓们都把孩子看得紧紧地，谁都不希望自己家的娃去送死。

所以，告示贴出去一个上午了，围观看热闹的倒是越来越多，然而，报名的却寥寥无几，这让董昌十分着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招来。

却说那日恰逢盐队休息日，钱镠正在街上闲逛，准备买点儿稀罕玩意儿给未过门的妻子捎过去。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乌压压地围着一大群人，钱镠以为有人在干架，便加快脚步凑过去查看一二。

可是，等他走过去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人打架，大家在看的是墙上的一张招募土团军的告示。他仔细看了一下，内容大概是反贼作乱百姓遭殃，是条汉子就来参军保卫家园云云。

这一番话说彻底燃起了钱镠潜伏在内心的那骨子豪侠气概，他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地郎笑着拍着手说道：“好，说得好！”

旁边的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的男子扭头问钱镠：“这位壮士，你打算要去应征吧？”

钱镠反问道：“反贼如此猖狂，大丈夫不应征守卫家园难道要窝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吗？”

一句话，将那男子怼得哑口无言。

“这位壮士说得对！反贼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根本不拿我们百姓当人看，再不反抗我们的妻儿老小恐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旁边有人被钱镠的一身正气所感染，忍不住感慨道。

“那还等什么？不想家人受反贼欺负的的汉子们都跟我一起加入土团军！”钱镠长得粗壮嗓门粗野，这一招呼很多人都跟着要报名。

招募的就在旁边，钱镠干脆地添上自己的名字后，其余人随后便跟着来排队签名。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董昌看了个一清二楚，董昌在心底对这个虎背熊腰长相怪异嗓门粗犷的汉子打了一个好评。

报上名之后，钱镠随后便将多年贩盐的积蓄统统拿出来接济江湖落魄人士，正所谓渴时一滴胜甘露，这些银子为他积累了大量的人脉，赢得了诸多落难英雄的心。

大家被他的一身正气所打动，纷纷跟随他来到土团军，誓死追随左右。钟明和钟亮听说钱镠参了军，二话不说，也带了一群人来报名，这一招呼，土团军的队伍就越发壮大起来。

至此，钱镠之前带盐队时练习的武艺，掌握的兵器，以及熟读的兵法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

进入土团军之后，董昌便对这个与众不同的钱镠格外留意，他发现钱镠不光武艺精湛，而且颇有驭人之术，很多人都是跟着他来入的团，对他所说的话都心悦诚服，因此，董昌对钱镠十分地赏识，便提拔他为石镜土团偏将，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水丘氏毕竟是女流之辈，她看到儿子把提着脑袋好不容易赚来的家业都散光了，心里未免为他担忧，于是便对婆婆钱母和丈夫钱宽说：“婆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他成亲了！”

钱镠是钱母一手带大的，对孙子的感情格外深厚，而且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四世同堂了，所以对儿媳水丘氏的提议十分赞同：“婆留他妈说得对，这孩子都22岁了，早该成家生娃延续我钱家的香火了！”

“既然娘和娘子都觉得婆留该成亲了，那我这就去跟亲家商量顺便选个良辰吉日，让儿媳妇早日过门。”钱宽见老母亲和妻子意见一致，便立刻起身准备去张罗着给儿子迎亲。

儿媳是早几年前就订了婚的，姑娘也是儿子中意的，这亲事说办也就一番张罗的事儿，很快，钱镠就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地把戴芙蓉娶进了门。

外有喜欢的生计，家有中意的贤妻，好一个英雄美人春风得意！

公元875年，董昌接到上面命令，让他讨伐叛贼王郢，董昌便找来钱镠商议平叛之事。

“这次的叛贼叫王郢，是浙西狼山镇遏使，属下有近万人，他的部下个个骁勇善战，其中有六十九人都有战功，这场仗我们万万不可轻敌！”董昌对钱镠说。

“都做到镇遏使了还不知足，这等人该杀！”心直口快的钱镠说。

“要怪就怪他时运不济，摊上个贪得无厌的上司，据说他的部下立下赫赫战功，但是，镇海节度使赵隐却只给虚名不赏衣粮，这王郢多次申诉没人搭理，最终被逼无奈才举兵造反。”董昌对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么说，倒还是个有骨气的好汉！就这么战死了实在可惜，将军，不如让属下去跟他谈一谈，让他投降如何？”钱镠对有骨气的英雄都心怀敬意。

“难道你没听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吗？如今朝廷想要他的命，不是想让他投降！再说了，既已成为叛军，就是我们的死敌!他不死，朝廷和百姓都要遭殃！难道你想违背朝廷的意愿不成？”董昌毫不客气地问。

“属下不敢！”钱镠双手抱拳道。

“你记住，我们效忠的是朝廷，保护的是千千万万个老百姓，谁跟朝廷和百姓作对，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切忌心慈手软，假如有一天本将要造反，你也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来取走我的脑袋！懂了吗？”董昌说。

“是！”此时的钱镠虽然嘴上只有一个字，但内心却涌起无数波澜，董昌的话让他彻底明白，敌人就是敌人，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自己要做的就是打败他，然后摘下他的项上人头。

这就是战争，有战争就不可避免地有残忍的杀戮，倘若你对敌人不残忍，就是对百姓残忍。确定了这一点，钱镠从此对敌人绝不手软。

这次的战役，钱镠身先士卒勇猛拼杀，他挥舞着一杆长槊在众多的士兵中脱颖而出，迅速窜到王郢面前，王郢见一个无名小卒跳出来跟自己对阵，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一个愣头小子也赶着来送死？好，那爷爷我成全你便是！”

说着，王郢挥舞着大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钱镠眼不眨心不跳，等到王郢冲到面前时，迅速将手中的长槊照着马背用力一扎，马儿跳起对方慌乱之际，钱镠直接将长槊刺入敌人心脏。

敌军一看，董昌军的一个无名小卒都能一招之内干掉他们的部将，吓得拔腿就跑。钱镠的这一次立功，让董昌十分高兴，此后，钱镠又一个月之内荡平王知新，孙端两股义军，固守了临安，余杭等地，保护了当地百姓免遭烧杀掳掠。唐僖宗闻讯后大喜，授予石镜镇都知兵马使，并将其升为镇海军右副使。

但这王郢只是众多叛军中的一名，此时，有一个起义军的人数超过20万人，这便是王仙芝和黄巢的部队。

其实，这队人马起初是王仙芝聚集的，王仙芝乃濮洲人士，在874年便汇集数千人，在长垣正式起义。这支队伍仅仅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就先后攻陷了濮洲和曹州，队伍壮大到数万人。

后来，在冤句还有一个叫黄巢的带着他的数千人叛军响应王仙芝，这两人不仅有着共同的目标，还有着共同的经历，二人都曾经贩卖过私盐，如今又聚众造反，可谓是来路相同目标一致。

王仙芝和黄巢一联合，队伍更加强大起来。曾经在短短的数月之内，人数便增加到了数万人。比王郢的队伍庞大多了。后来，王仙芝死于战场，至此，所有的队伍都听命于黄巢一人。

公元878年，黄巢率军自岭南北上，在荆门处受阻，便折回来沿江东下，先后掠饶州，宣城，杭州等多地，屡战屡胜，不断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部众一度高达20万人。

淮南节度使高骈见黄巢来势汹汹，开始征兵讨伐黄巢。

公元880年七月份，探子来报：“将军，起义军黄巢率领一支队伍朝临安杀来！”

“来了多少人？”董昌问。

“约莫有两千多人，先头部队大约有三百余人逼近我石镜镇！”探子如实回禀。

“区区三百人能奈我何？钱副将，本将命你立刻率五百人前去拦截，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拿下！”董昌吩咐道。

“属下认为，我们此地为山区，行动极为不便，起义军的人数虽多，但缺乏纪律前后照应不到，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那依你之见，需要多少人马？”董昌问。

“属下只需要20余骑兵，便可以与他们三百余人抗衡！”钱镠答。

“多少？20余人？钱副将，这是上阵杀敌非同儿戏，虽说你骁勇善战，但是，你别忘了，敌军光先头的部队就有三百余人，你连人家个零头都没有，你拿什么取胜？就算你再能打，也不能以一敌十啊！就算你能以一敌十，你确定你属下的那20名骑兵也能以一敌十？本将要的是大获全胜，不是节省兵力！”董昌觉得钱镠简直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忍不住训斥道。

“将军，我们的士兵受过专业的训练，又熟悉这周围的每一条山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优势，避免与其正面交锋，采用伏兵袭击模式，趁着他们慌乱之际，适时地追击，如此一来必能取胜！如果去的人太多的话，会阵势太大打草惊蛇反而于我军不利！”钱镠说。

“20余骑兵就够了？”董昌问。

“20余骑兵足矣！”钱镠底气十足道。

“好！那你立刻挑选20余骑兵，去把黄巢的先头部队给我拿下！”董昌吩咐道。

“属下领命！”钱镠得到董昌的首肯后，便迅速调集二十余名精干的骑兵人人斜跨弓弩，随他潜伏到峡谷草莽之中，钟明和钟亮兄弟俩也在其中。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之后，黄巢的人马渐渐靠近，钱镠手一挥，二十余名精兵同时拉弓，发射，霎时间，天上如同下刀子一般，让毫无防备的敌军顿时乱了阵脚。

“不好！有伏兵！”巢军中有人惊恐道。一句话，让这群毫无纪律的士兵们吓得束手无策。

带头的小将为稳定军心，卯足了劲儿地喊着：“兄弟们莫要惊慌！听我命令杀出去！”话音刚落，只见一条弓箭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为了练好这弓弩，钱镠在带盐队时足足练习了一年，想不到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其实，说实话，就冲着他巢军这三百多人，倘若换了别人，仗着人多势众尽力拼杀或许会杀出一条生路。然而，遗憾的是，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对手，而是神武有力骁勇善战打仗不要命的钱镠。

所以，他注定成为战争的炮灰，一个还未动手就身亡，到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的倒霉鬼。

见敌军小将已落马身亡，钱镠所带来的二十名伏兵顿时跳出来，杀得巢军一个措手不及。巢军的人马见为首的将领已经被杀，顿时群龙无首乱了阵脚，不知是该往前冲好，还是往后退好。

而那二十余名伏兵则在钱镠的指挥下，手起刀落，将敌方杀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