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衣潜入夜

“是我扔的”。索伊图回答得干脆，也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我猜到了”。青羽有些尴尬的举着这枚铜币，有些没话找话的说道：“索姑娘也信这许愿能成真吗”？这个问题问出来青羽自己都觉得很傻，立马收起了钱币握在手里。这样的问题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懦夫，一边决定不再闪躲。给自己壮了壮胆后声音提高了些说道：“是因为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隐灵寺的许愿池很灵验，所以你才特地从凉都过来的吗”？

“什么？”索伊图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依稀是记得他说这个寺庙有这么个池子，但自己来这里完全不是因为这个啊。难道在他看来，别人都这么闲呢，跑这么远，就为了来这个池子里扔枚铜钱玩儿？

想想也是，都过去快一年了，他说过的什么她又怎么会记得。不管怎样，现在见到了就好。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袭老夫人的私家小猎场，她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一堆的问题等着自己，索伊图没这么多功夫耗在这里。还是一口气和他说清楚得好：“感谢你之前救了我，上次离开的匆忙。没能专程向你致谢。既然今天在这里遇见你了，作为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青羽刚想说什么什么也不需要，没说出口就被打断咽了回去：“你不用着急，我向来也不欠人情。你慢慢想，等你想好了，拿着这枚钱币到素锦坊”。青羽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回好了，素锦坊，原来她在素锦坊，那以后回孔雀城了不就可以天天见到她了？他在心里窃喜。

“索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一路上过来除了也没见到她有其他同伴，一个姑娘家夜里独自一人在这荒芜的地方，总就令人担心。

“该说的已经同你说过了，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现在，我要走了，你别跟着我。就当从没见过我”。夜越来越深，再拖下去，今晚的计划就泡汤了。早知道还会遇见这个麻烦，她就不应该来这里。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这不安全啊，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我还有事要办，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青羽还想追过去，却发现自己双腿动弹不得。前方传来她的声音：“一柱香后再走”。原来在她走前，已经在他身上使了他不懂的秘术就为了拖住他。一年前她就在自己身上用过这招，是他忘性太强了。他定在原地，看着她渐渐变成一个小白点，再慢慢消失融于漆黑的夜里，看到眼睛直发酸，双腿也开始有了意识。青羽朝前走了几步，周围除了风声与虫鸣，一点她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像他刚经历了一次海市蜃楼般的幻境。

“下次再遇见她，一定要找她讨点什么才行。就算是扯下她的一片衣角也好呢，至少能证明自己是真的见过她呀”。青羽边往回走边喃喃自语着。回去的步伐是欢快的。有了素锦坊这个重要信息，还怕以后找不到她吗？心里确喜忧参半的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全，想起最初认识时她浑身是血的样子，青羽心尖就开始颤抖。万一她要是再出什么事，自己还能那么巧的救下她吗？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离开的方向思量着。

猎场上大帐方向有个踉跄的身影朝这边奔来，持着火把一边跑一边喊着“小三爷”青羽转头一看，是刚才他安排伺候青筑的侍女阿香。看这慌乱的样子，莫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可算找着您了”。阿香气喘吁吁的小跑到青羽面前。

“是青筑出什么事儿了”？刚才都还好好的呢。

阿香摆摆手：“不是，不是，小姐睡得香着呢。”

“那这大半夜的，你为何这样慌张”？青羽不解。

“是幽姑，幽姑刚才出来巡夜，大帐附近都找遍了，大家都在，就缺了您。幽姑不放心，谴我们出来寻您来。”

“嗨……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呢”幽姑向来尽责，这到外面的第一晚，老夫人和妹妹都喝多了，这一晚，幽姑也不能睡个安稳觉呀。

“幽姑说这里夜里有野兽，豺狼什么的……”阿香边说边往青羽这边靠。这胆小的动作惹得青羽一阵发笑：“既然你这么害怕，那还敢出来，不怕豺狼野兽啊”

“刚才我出来打水，远远看着您朝这个方向来了。就持着火把斗胆往这边走走看，没想到还真遇见了”阿香打到了小三爷很是得意。“小三爷，我们赶紧回吧，回去给幽姑也报个平安，省得她担心”。

青羽有些留恋，更多的是担心的忘着索伊图消失的方向。现在奶奶妹妹都在，他实在不能抛下她们去追一个不晓得能不能追到的影子。三步一回头的和阿香往大帐方向回去。

索伊图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离悦来客栈还有两条街的地方栓好了马。走在街道的阴影处，只身往悦来客栈潜去。客栈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守夜小厮趴在柜台上口水流了一桌子。二楼客房里的灯已经全部熄了。她轻车熟路的潜伏于上次藏匿过的房梁上。靠近窗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已是夜里三更，屋里的显然已经休息，呼吸声很均匀也很浅。一个微波的动静就能让里面的壮汉警觉醒来。索伊图小心翼翼的从宽大的袖口出取出从袭老夫人处得来的那支竹筒，蹲下来对着门缝处打开了竹筒的盖子。黑漆漆的夜里也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做完这个动作后索伊图像是松了一口气，嘴角轻笑了。然后一个轻翻身，回到了房梁上。这回她整个人显得轻松多了，像是准备躺在房梁上休息一样，两条胳膊枕在脑后，开始闭目养神，等待时机。完全不似第一次来这时的紧张。

就这么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屋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在房梁上的索伊图悠悠的睁开的眼睛，竖起耳朵，右手中指开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在空气里无声的敲击着。像是在数时间一般，待到她手指的动作停下来后，翻身下了房梁立在了房门口。而此时屋里的鼾声已不是轻微了，在索伊图听来，已经有些震耳朵了。

她拿出随身的小刀，在门缝处扒拉了两下后，从里面锁住的门栓就开了。她轻轻推门进去后关上了门。屋里是一片漆黑，索伊图没有点灯，怕他的哪个同伙半夜起夜里会起疑心。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唯一发亮的只有她的眼睛。她像一只猫一样轻手轻脚的靠近那雷声般鼾声的来源。显然她的眼睛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习惯这样的黑夜。能模糊的看清事物的大概。床上的壮汉已然完全睡得四仰八叉，身上却还是穿戴整齐的样子，腰间的佩剑都未取下。枕边还另放了一把弯刀。而这把弯刀此时正被大汉像怀抱姑娘一样半压半抱着。看见这个样子，索伊图在心里暗暗佩服道：“看来袭老夫人绝招还真的不只是传言”。睡前所有的准备与防御在这小东西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索伊图靠近大汉，伏身在床上壮汉的胸前衣襟里摸索着。从壮汉处翻出一张皮制的物件。她打开来看，正是上次壮汉小心收起来的地图。而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她想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显然不太可能。又不能打灯，正左右为难时，索伊图发现左屋角的衣柜边有个屏风。她拿着地图走了过去，蹲在屏风和衣柜的角落里，把地图铺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亮光下地图上面的内容尽收眼底。她迅速的把这些标记位置等信息在脑海里记了下来。熄了火折子，照原样把地图叠成方块，原样放回了壮汉胸前的衣襟里。转身准备离开时，索伊图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壮汉的脸。黑夜里虽然看不太清，但她清楚，这张肥油满面的脸是她恶心的样子，倒不如现在直接解决后患来个痛快。她抽出腰间的佩刀，抵在了壮汉的心口，手腕刚发力准备刺下去时最后一丝理智将索伊图拉了回来。她也深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现在动手无疑是打草惊蛇了。虽心有不甘，这次只能作罢。“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索伊图狠狠的对着床上睡得如死猪的一团道。说完这句她便转头离开，出门时不忘从外面把门栓锁上，恢复她来时的样子。再蹲下身来把空竹筒放在了门外面的门缝处，等了一小会儿，一条黑乎乎的虫子爬了进去后，她拾起竹筒，盖好盖子，环顾一圈没有异样后便离开了。

大事已经完成，出了客栈的索伊图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吁了一口气。走了两条街取了马。往城郊方向而去。现在她的心绪有些乱，任由马儿慢悠悠的走着。今夜像是过得很漫长，草原的那一趟行程让她到现在心绪难平。那头银发老太太望向她时眼底的柔情，在她脑海时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知下次见，会是何时何地。不知不觉间，竟然没注意那个大的分叉路口，直到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她竟鬼使神差般的往三个时辰前自己刚离开的那片小牧场方向去了。立马勒住了缰绳，收了收心，打起精神往隐灵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