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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茅屋、老汉,兔肉、烈酒
这一日,深夜,张落雨正在打坐,铁风忽然来访。
张落雨笑道:“怎么,武功修为又遇到问题了?”铁风一脸神秘,将房门紧闭,开口说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张落雨奇道:“我何喜之有?”铁风一脸坏笑:“兄长莫要瞒我,你与公主,郎才女貌,颇为登对。公主每日来此,只为与兄长相见,其情可闵,恩公难道还要装作不知?我方才路过父帅房间,听到父帅与母亲谈话,言说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不日就要面见兄长。到时兄长美人在抱,铁风自然要提前祝贺了!”铁风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兄长当真娶了公主,加以驯服,改了公主的性子,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张落雨惊讶地一窜而起,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铁风,好像看什么珍稀的物种。铁风惊讶于张落雨的反应,二人对视半晌。铁风忽然明白了什么:“兄长难道不知道公主的心意?”张落雨更为惊异:“我如何会知道!”
半个时辰以后,铁风一脸疲倦地离开了落雨轩。对于这位义兄在感情方面的迟钝程度,他表示无法接受,然而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方的反应——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确认公主是否对他心生爱意,而且失了分寸,神色慌乱。铁风好言安慰,这才令张落雨平静下来,然而对方却表示,要连夜离开帅府,离开帝都。如此一来铁风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最后绞尽脑汁,才说服张落雨明日再议。
铁风走后,张落雨心乱如麻。他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师傅轩辕王尚未婚娶,整个王府也少有婚嫁的仙神,对于凡间儿女之情,他是半点不知。唯一关于感情方面的印象,还是来自于孙悟空的一句话:呸,俺老孙宁肯再闹一次天宫,哪怕压在山下1000年,也绝不招惹女人!
张落雨仔细回想了与陆小月相处的过程。除了每日用心教授以外,他自问并无任何逾越之举,也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自从来到异界之后,修为被压制,不知何时才能返回王府,诸般努力,依然没有任何办法,本来就已经苦闷不堪的张落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冲击得心力交瘁。他直欲逃离,却又束于对铁风的承诺,无法精心打坐,更无法安然入眠,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同样心乱如麻的,还有陆小月。母后刚刚来过,询问自己是否倾心于张落雨,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是母后何等阅历眼光,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行踪,必是瞒不过。母后甚至说,父皇打算择日召见张落雨,一番话让陆小月心里既是甜蜜兴奋,又有些紧张不安。偏在这时,心儿那个妮子又不知去了哪里,多半是到母后那边打了自己的小报告,这会躲着不敢见自己。“等那死妮子回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陆小月恨恨地念道,但是一想起小侍女每次被抓包后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她心中就一阵泄气。“罢了,饶过她这一回!”思及至此,她望着窗外的明月,愣愣地出了神,那个人,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陆小月照例去了帅府。一夜未眠的她显得有些疲倦,匆匆来到落雨轩,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丝毫不见人影。这一下子,整个帅府炸开了锅。铁无涯急传帅令,寻找张落雨的行踪。铁风知道自己闯了祸,第一个跳出来,请命带人去寻,避难去了。而陆小月在落雨轩门口,呆呆地站了半晌,直到听见身后有轻轻靠近的脚步声,她才开口:“是心儿吗?”心儿吓了一跳,急忙哭着跪下:“公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陆小月微微一笑,转身扶起了心儿:“心儿,你又没犯什么错,来,起来。”心儿哭着站起身来。陆小月抬手招来侍卫,平静地道:“传令侍卫处,将这座院子,设为皇室禁地。不经本公主允许,任何人不准来此,亦不准动这里的一草一木。违者,杀无赦!”侍卫得令而去。陆小月展颜一笑,“好了,我们回宫吧。这些日子,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我要跟秦师傅一起探讨。另外,准备车架,本公主要出京,去做一个实验。”
晓月帝国皇宫。
陆天明坐在龙椅之上,沉默不语。阶下站立的,除了铁无涯,另有一人,年纪与铁无涯相当,一身文士打扮,手持羽扇,看起来气度雍容。二人皆静立不语。过了半晌,内侍来报,说公主准备出京,去做一个试验。陆天明仰起头,想了半晌:“准!”内侍告退。陆天明一脸苦笑:“铁卿,钱卿,寻常百姓人家,向来也只闻男子抢亲,未闻男子逃婚,怎么朕要嫁女,反倒不如百姓人家?更何况朕还没有下旨要招他为驸马,为何——”铁无涯亦是一脸苦笑:“圣上,想那张落雨,出身海外,不懂儿女私情,原也是正常,臣以为,当务之急,需要寻回张落雨,切不可使投他国。”
那名姓钱的文士,名叫钱文均。乃是当朝丞相。之前奉皇命,前往外省赈济灾民,近日才回返京城。他轻摇羽扇,开口说道:“圣上,臣以为,那张落雨去了也好,其来意不明,身份可疑。此番离去,也免了日后生出祸乱。”陆天明面露讶色,铁无涯急道:“丞相何出此言?”钱文均开口道:“那张落雨自称来自海外仙岛,然并无实据。虽然其人武功卓绝,精通医术,毕竟不知根底,此其一也。其人突然出现,并且碰巧出现在铁帅之子铁风遭受伏击之处,并救下铁风。臣闻,张落雨在救铁风三人之时,并未击杀落日帝国敌寇,只是将其击伤,此处甚是可疑,此其二也。张落雨身为帅府客卿,并与元帅之子铁风,义结金兰。此番竟不告而别,实目无礼法,此其三也。张落雨以学识打动公主之心,待圣上有意赐婚之时,突然离去,如此蔑视朝廷,蔑视圣上,更兼伤了公主之心。此其四也。有此四端,臣以为,当传檄各州县,令搜捕张落雨。”
陆天明听完了钱文均的话,沉默不语。铁无涯急道:“圣上——”话刚出口,被陆天明制止:“两位爱卿,朕乏了,你们且退下吧。此时容后再议!”铁无涯无法,只得施礼告退。
在离开皇宫的路上,铁无涯埋怨钱文均道:“我说老钱,你怎么搞得嘛!我在安慰圣上还来不及,你反过来火上浇油,你!”钱文均摇摇头:“老铁,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毛病,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哎,若论带兵打仗,十个我也不是你老铁的对手,但是这看人看事,你还是太天真了。”铁无涯被钱文均一阵抢白,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钱文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一甩袖口,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钱文均静静的望着铁无涯的身影,半晌,自言自语道:“老铁,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思?只不过,帝国的振兴,只能在我钱文均的手上!如果不能,我宁愿毁了它!”说完,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宫,这才转身离去。
京城外三十里。
张落雨缓步在一条小路之上。他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不知如何面对陆小月,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此不告而别很是不妥。想到公主的笑容,他觉得心中隐隐作痛,用力的甩了甩头发,念了一段清心咒,很是艰难地排除了心中的杂念。他举目四望,发现前方有几户人家,屋顶之上缓缓冒着青烟。张落雨决定,前往借宿。本来以他的修为,即便在深山老林中,也能够安然无恙,但不知为何,他现在有强烈的渴望,需要找个人聊聊,哪怕只是听人说说话。
在路边的树林里,随手打了几只野兔,权做借宿的旅费,走进一座农家小院,他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纪五旬许的老汉,衣着打扮与寻常老农一般无二,然而目光锐利,气质卓然。纵然对方极力隐藏,张落雨依然能感觉到,老汉身怀极高的武功,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开口道:“老人家,我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希望能够在这里借宿一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老汉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来人,默默地转过身去,示意张落雨进屋说话。
老汉的家,非常的简朴。除了一个只供单人栖身的床铺,一张破旧的桌子,几副碗筷,一座灶台,几件衣物。唯一称得上值钱的事物,恐怕就是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长剑镶金,上嵌宝石,定非寻常之物。老汉不言不语,坐到地上,开始鼓弄炉火,不多时,火烧的旺了,老汉的目光便落到了张落雨手里的兔子上。张落雨见状,急忙将兔子递了过去。老汉接过,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张落雨,仍然一言不发,将兔子洗剥干净了,扔到锅里,放了些盐巴调料,就这么烹煮了起来。老汉拿起一个破旧的勺子,不时的在锅里搅动。二人就这样盯着火堆,默然不语。
“你是哪家的娃娃,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指力?”终于,老汉开口了。张落雨微微惊讶,随后便释然了,断定此老汉定非常人,有此见识,却不奇怪。他微微一笑:“在下张落雨,是来自海外的修士。”
老汉闻言,又看了几眼张落雨,“原来如此。”老汉轻轻搅动国内翻过的兔肉,“老汉这一辈子,见过两次海外中人。你是第二次。”
他头也不回,接着开口:“那是45年前,老汉我11岁。一天夜里,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几十个与我一般大小的孩童。有身材矮小的,是落日帝国的;高大粗壮的,是库尔汗国的;金头发蓝眼睛的,是瀚海帝国的;还有总是喜欢念叨一些听不懂的经文的,是神圣帝国的。将我们掳去的,正是一群海外修士。他们在这群孩童中间,挑选弟子。本来也有一人看中了我,打算收入门下,却不想,他们中间,突然爆发争斗,那个看上我的修士,死了。”
老汉放下手中的勺子,又去拾了些柴火,扔进火堆:“剩下的修士们,纷纷挑选了中意的弟子,最后剩下的孩童,也包括我,分别被人送回了家中。送我回来的那个修士,告诉我说,如果将他们的事情泄露,就要杀我全家。呵呵。”老汉突然一阵冷笑。
过了半晌,他再次开口:“当我回到家中,却发现父母均已死于非命。后来才知道,那些修士在我家中留下了黄金百两。父母不慎,走漏了风声,被我同族的一个叔叔联合强盗杀死,抢走了黄金。”说到这里,老汉的声音略略有些颤抖,张落雨想要出声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老汉的声音恢复平静:“那位送我回家的修士,见我可怜,又给了我一些金银,并且传了我一套武功。言说这套武功虽然粗浅,却也足够我在大陆上行走。我得到武功,刻苦修炼,六年之后,终于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