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头相见
听到这个回答，青筑的脸上写满了怀疑。她的奶奶一向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太太，对谁都是一副慈祥的笑脸。而前面那个袭老夫人，一看就与奶奶不是同一类型的。还没下马车就和幽姑怂上了，一副精干很不好应付的样子。三哥竟然说奶奶当年更胜一筹？等等，不对，三哥才比她大两岁而已，怎么会见过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呢。想到这青筑一个拳头就挥了过去：“好啊，竟敢骗我，奶奶年轻时你也还没出生呢，你怎么就知道呢”？
突然的这个拳头让青羽一个吃痛没忍住叫了出来，前面的两老太太也听到了，回过头来看了一下。青老夫人一看孙儿那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儿，就知道这对兄弟又开始了。转过头垃着袭老夫人继续往前走：“我这俩孙儿，天天打仗哦……”
袭老夫人仰天又是一阵大笑：“咱俩年轻那会儿，不也天天打嘛，还是真刀真鞭呢，一会咱再来赛一把”？
“不行喽，老了不中用了。马背都跨不上去喽”。
大帐里早备好了宴席，袭老太太挽着青老夫人如同亲姐妹一样就座在了当中间的主位上。进了大帐，青羽青筑单膝跪拜在地级袭老太太行礼：“晚辈青羽，晚辈青筑，给袭老夫人请安”！看着这对整齐懂事的孩子，青老夫人露出满意之色对裘老夫人正式介绍道：“这是我三孙子青羽，小孙女青筑。”袭老夫人笑着直点头：“好好好，都是出落得一表人才。都赶紧起来就座吧，在我这没那么多虚礼”。
待青羽青筑入座后，帐子里里外外的下人开始忙着进进出出的上菜。袭老夫人不忘招呼到：“两个孩子到了这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盘，用不着拘着。只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便是。”
“谢袭老夫人”两兄妹异口同声致谢。
袭老夫人拉着青老夫人的手，拍了拍感叹道：“还是你老婆子有福气。晚年了身边有这么一群好后生围着。”语气间略有些遗憾。
“可不比你过得潇洒，常年的不回城。把这草原当家，骑马打猎，风姿不减当年。”青老夫人反倒羡慕起老姐妹的自由自在来。
“请了你这么多回，今儿个终于把你请来了。真是聚一聚不容易。来，我们老姐妹喝一个”袭老夫人端起了酒盅，对着下面两兄弟：“来，你们俩兄弟也一起来，尝尝我这的奶酒，你们能不能喝得惯”。
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青老太太也不示弱，一仰头酒杯也见了底儿。底下两兄妹也干了杯中酒，这是青筑第一次喝奶酒，这酒香香甜甜的，甚是好喝。直呼好喝，忙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一旁的青羽见状，立马小声劝阻：“少喝”，青筑听不见青羽说的什么，看嘴型以为他说是的是“好喝”，忙附和着点着头，她也觉得好喝。青羽看妹妹听劝了，把提着的心放下了，他就怕这妹妹被这酒的味道迷惑了，其实这酒太过刚烈，喝着不觉得，普通人三杯下去，准倒。
没想到他刚一个放下心来，一下秒就看见这亲妹妹端起酒杯又喝了个精光。青羽扶了扶额，刚想再劝时，却注意到主桌上目光朝着他们这边看来，青羽看过去，对上了袭老夫人犀利的半笑的目光：“老婆子，你这孙女像你，像是咱北方的姑娘”。青老夫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这是被你这奶酒的味道迷惑了，当这是奶了呢”看到孙子担心的样子，摆摆手安抚青羽道：“让她去罢，你也一起喝”。再看对面，青筑第三杯已经下肚。
“你这孙子倒不如孙女血性嘛”袭老夫人打趣着道。
青老夫人也完全不介意这样的玩笑：“青羽自小在王府跟着他爹一起长大，自然性情也随了他爹，做事比较谨慎。”又笑着朝那边不停的研究杯中酒的孙女呶呶嘴道：“这丫头嘛，从小在外散养惯了。就是草原上的野马，几乎没人能降得住呀”。
“哈哈哈，像你，像你年轻的时候。”说完袭老夫人对旁边的侍女吩咐了什么。帐外就进来了一群身着表演服的姑娘们。“怕你在王府里憋闷坏了，这表演的可是咱凉都特色的歌舞，专门为你备的”。
鱼贯而入的姑娘们手持马头琴，一时丝乐声起，随着姑娘们婀娜的身姿，帐篷里一片欢歌笑语不断。青筑看着姑娘们的表演，不住的叫好，不知不觉案桌上的酒壶已见了底儿。再看向主位上的奶奶时只觉得奶奶脸上皱纹没了，英气逼人。最后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眼前跳舞的姑娘们一样轻盈飘逸，在广袤的草原上晃啊晃……
待青筑再醒来时，睁开眼仍觉得眼前发黑。头像是顶了个铅球似的那么沉，她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这在里，不该是在酒宴上吗？撑着错沉的脑袋她开始回忆，越想越头疼。嗓子里直冒烟，她看见前面桌子上有水壶，踉跄的起身想去倒杯水喝。拿到了水杯手却不听使唤直哆嗦，手一抖将壶和杯一并摔在了地上。自己也站不稳的扶额座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一直守在帐篷外躺在草地上数着星星的青羽，一听到帐内的动静就赶紧起身进来看情况。看到妹妹还是一脸的不清醒，青羽啧啧直感叹：“不愧是奶奶的孙女，喝酒都这么烈，三哥服了”！
青筑虽本能的想和三哥顶几句，但现在嗓子疼得根本难发出什么声音：“水，水……”看着妹妹酒醒难受的样子，青羽先暂停了和她的拌嘴。外出吩咐仆从再拿壶水和水杯来。在等的间隙里在妹妹旁边坐了下来，满脸笑意地看着青筑。
这时侍女取来了水，青筑急不可耐的伸出哆嗦的手去取水。青羽见状挡下了她有胳膊，拿过壶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青筑接过水咕咚咕咚直往肚里灌，喝完后嗓子立马舒缓了一些，瓷杯往往上一放喘着气：“再倒”！
“得嘞，女侠。这就给您斟满”。青羽语气里满是调侃之意。
青筑现在只觉得浑身没劲，还没有和三哥斗嘴的兴致。斜着眼给了青羽一个白眼，端过水杯一饮而尽。就这样直到一壶的茶水见了底儿，她才感觉有些缓过来。“嚯，不简单啊，我家妹妹喝水喝酒都是一壶一壶的，以后叫你酒仙可好”？青羽好不容易逮着一回她的小辫子，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了。
青筑不搭理他，这帐子里像是不透气，令她头发晕，呼吸困难。“扶我到外面透透气”！虽然现在不想理三哥，可旁边除了他现在也没别的人使唤，将就用下吧。青羽好歹是做哥哥的，总不能一直看自己亲妹妹的笑话。便扶着身形不稳的青筑出了帐篷，到了外面的的草地上坐下。
到了外面，青筑才发现，夜幕已经给草原披上了一件神秘的黑袍。宁静又安祥，远处还能看见穿行流淌在草原上蜿蜒的溪水反射出波光潋滟如宝石般的色泽。她深呼一口气，草原入夜后的空气更加清冽，让青筑神情清醒了不少。她以臂为枕，放松的躺倒在草地上，抬头便见到了满天的星河。青筑突然间觉得特别的感动，想起了奶奶。便向三哥问道：“奶奶呢”？
青羽衔着一根野草也顺势半躺在了妹妹旁边：“还能想得起奶奶，看来酒醒了不少”？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儿知道这奶酒竟这么烈，你也不提醒提醒我”青筑说这话有点底气不足，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嘴上又倔强的不肯认错。
“三哥真是冤枉啊，你喝第一杯时我就提醒你了，少喝少喝，你还冲我点点头，我以为你懂了，哪晓得，一个转头的功夫，你都三杯下肚了”。青羽觉得又气又好笑。
青筑睁大眼睛看着满天的星星，眨眨眼像是想回忆起醉酒后的情形。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奶奶现在在哪里，可有怪我”？说起奶奶，她有些紧张的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本来是陪奶奶来散心的，结果一到地方自己先喝了个烂醉如泥，奶奶会不会不高兴。
“咱家老太太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生气的人，整体弥勒佛似的乐呵呵的。她这么疼你，你就是犯了事捅破了天，她也只会担心你有没有怎么样的”。看着妹妹真着急的样子，青羽压了压她的肩膀让她继续躺下：“放心，两个老太太从中午一直到叙到现在，看样子晚上还得同榻而眠了。你今晚好好歇着，养好精神，明天一早去给老太太请安，再寸步不离的陪老太太一天。今天就别折腾了，不然明天还是没精力陪好老人家。”做哥哥的已经替她安排好了，青筑想想也有道理。自己的脑袋现在还昏沉沉的，别现在去请安又闹出什么糗事就难道了，想着想着便开始迷糊起来。
“好，那我先睡，明天你……”慢慢说着说着就没声了。青羽看着又熟睡过去的妹妹摇了摇头，自己也翻身躺下，他却没那么好入眠。嚼着野草望着星空的他，眼里却像看不见这美丽的夜色，只有愁苦的相思之情。青羽右手不自觉的就摸到了腰封上，那里有块圆形的硬物，这个感觉让他即心安又惆怅的从腰封里将这物品取了出来。这是一枚普通的钱币，用一条小红绳栓着。看着这枚铜钱，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不舍、不甘、不解的百般滋味，越想就越深深的陷入这种苦脑中。他望着钱币痴笑一声，有时他觉得她是这么近，当他追上去，就如水中月一般，都是幻影。
青羽拿着它在眼前晃啊晃，脑子里那抹白影就在心里挥之不去的缠呀缠。周围的一切好像在他眼里都定格住了，只有那枚晃动的钱币，看得他眼睛都有些发花，正当他想移开视线的时候，脑子里那抹白影就从铜钱后面的飘了过去。青羽楞了楞，立即将那钱币收回了手心，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