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銮殿斗智

嘉靖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小孩，刚开始激动得睡不着觉，后来睡着了就忘了时间。在侍寝太监的催促下，才睡眼惺惺地来到中和殿。

杨廷和等一般文武大臣早立在那里，所不同的是胡威今天也站在这群人的中间。因为昨天晚上太晚，他就在宫里过的夜。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嘉靖的近身太监重复着以往的流程。

“吾皇，臣有本奏。”随着太监的话音杨廷和的死党尚书毛澄说，“兴献王蒋王妃已入宫，望皇上速议册封之事，否则久居宫中名不正言不顺。”

“是啊，皇上，此事不可再延。”胡威附议，惊得杨廷和一愣一愣，不明所以，在心里想“难道是胡威在向自己示好，想加入自己的利益集团。”杨廷和正在这想入非非。

“众爱卿可有什么好的议策？”嘉靖发话了。议就议呗，今天朕还怕你们不成。

“皇上，臣以为应册封称献王为皇叔考兴国大王，母妃为皇叔母兴国太妃，自称侄皇帝名。”毛澄振振有词地说。

嘉靖虽心里早有准备，但听毛澄如此当朕面说出来，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脸色阴沉沉的。

尚书毛澄虽看见了皇上的脸色不好看，但他也不畏惧，在杨廷和鼓励的眼神下，仍迭迭不休地说：“古有陶王、宋濮王两例为依据，为人后者，所说的后是父母，而所说的生为伯、叔父母，这是人之大伦。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最好另立称号。今天吾皇承袭了正德皇帝一脉的皇位，理应是正德皇帝一脉的后人。”

“是吗？朕这里也收到一些奏折，却和你所奏恰恰相反。”嘉靖说着将袍袖中的几份奏折拿出来，递给一旁的太监。

太监朗声念道：“皇上入居皇位，难道就不是父母所生吗？天下岂能有无父无母的国君。礼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从地下生出来的，而是人情所需所向而产生的。今天逼吾皇为皇位弃自己亲生父母而去，实仍违背圣贤之说，与礼之根本相悖。”

“这是礼部张璁上疏，同样也是谈礼法，可见礼法在礼部、吏部，甚至刑部都还有争议，如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礼法，岂是我皇家能依循的。”嘉靖直接把矛盾交给了他们这帮文人。

“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实是不好依循办事，我看不如在礼部、吏部、刑部，甚至全国开展礼法大讨论，待大家讨论清楚，弄明白了再说册封之事。”胡威时适地站出来搅和。

“胡大学士的意思是一年讨论不清讨论一年，十年讨论不清讨论十年啰。”杨廷和有些不明白胡威的立场。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礼法，是国之根本。礼法如果错了，那国家的所有法不都是错的了。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胡威侃侃而谈礼法之重要，“如此重要之事，我看不如由首辅杨大人组织专班，亲自挂帅，组织研究，待国家所有人认识都统一了，杨大人再来处理朝中一般日常琐事吧。”

“做为首辅我那有时间去处理这大辩论的事。”杨廷和有些不悦，心想这是变相想夺我的权啊。

“也是，首辅不能两者兼顾，而又不能放下朝中事物，我看这样，就由做为大学士的我来主持这场礼法的大辩论吧。”胡威一副为他人排忧解难，敢挑重担的样子，“说实在的，我不敢保证大辩论的结果会怎样，是否会让杨大人满意。”胡威语气是讨好实际是威胁。

首辅杨廷和又怎能听不出胡威的言外之意，只是不好反驳，到现在为止，胡威都没有说自己的观点是什么。只是给他杨廷和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此时杨廷和甚至怀疑皇上手里的奏折就是胡威递上去的，要不从不上早朝的胡大学士为什么偏偏今天跑来上早朝呢。进退两难的杨廷和经过一番思量，走到胡威身边，小声的说：“胡大学士，你看如果全国上下都卷入这场礼法的讨论中，那国家的正常运行不都乱套了。”

胡威听杨廷和这样说，知道事情的转机来了，“首辅的意思是？……”

“礼法固然重要，但国家机器的运转同样也重要，不如我们找一个皇上能接受的，而从礼法上又能说得通的两全之策。”杨廷和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首辅杨廷和。

“这让我想想。”胡威一副为难的样子。一番思虑之后，胡威说：“杨大人实在对不起，我还是想不出来。你有什么高招就直接说出来吧。”

杨廷和也是十分为难，但又不能再拖下去，满朝的文武大臣都看着他，“要不就依皇上自己的意思册封，但是皇上一个人的皇太后，而不是皇家的皇太后，怎样？”

胡威在心里骂着“他妈的，原来这损招是你老儿出的。”嘴上却说：“我看行，皇上那也过得去，礼法上吗，礼法上也勉强行得通。”

胡威大声地把首辅杨廷和的意思奏给皇上；嘉靖心中暗喜，便册封其父兴献王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其母为皇太后。

胡威见大家正要退朝，便对嘉靖说：“皇上，臣还有本要奏。”

嘉靖听胡威这样说心里一惊，昨天说了半宿还有什么话没说，非得拿到朝上来说，“胡爱卿，有本请奏。”

皇上发了话大家只得听着。

“皇上，是这样的，臣得皇上赐建一座府第，早已竣工，后天正是黄道吉日，臣欲入住；每每想到此处，臣对皇上的恩宠是感激涕泪。为了让满朝文武官员同样能感受到吾皇的恩泽，臣想请皇上下旨，在臣入住新家之时同到臣家共沾恩泽。”

嘉靖听完胡威的奏本，心里是哭笑不得，这恐怕是自建朝以来最无厘的奏本；嘉靖明白胡威打的是什么算盘，看在他刚帮自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想到这嘉靖说道：“准奏。”

胡威走出中和殿对各位大臣们说，“各位大人们，你们是奉旨赏园，我也不好阻拦，只是希望到时各位大人脚步轻移，不要踏坏了我家的花木。哈哈哈。”

首辅杨廷和被胡威这一招击得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上朝就是为了这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