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辰快乐

“我确实想的太复杂了，可是……你呢？等我走了以后，你一个人抚养他们长大得多辛苦……你本应该像天上无拘无束的小鸟一样，不该被我跟孩子拖累的。”千瞳没有回他，虽然她知道沛然也会老也会死，可现在总是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就这样快快乐乐过一辈子，过完了你就去找一个能永远陪着你的人，一起过潇洒自由的生活，把这里的一切俗世都忘了……”千瞳捂住沛然的嘴不让他再说，把头蒙在被子里缩到墙角不理他，沛然心里也难过，胸口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

“我要是说我只愿意跟你一起过呢？”千瞳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隔着厚实的棉被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有些不真切，可那一字一句全躲到梁沛然的耳朵里，沛然眼角的眼泪应声就落了下来，砸在枕头上。

“现在想来当初要跟你成亲的理由确实有些荒唐，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不太懂你们人类的情情爱爱，可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也不腻。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着你，喜欢跟在你身边，想让你每天都很开心，你不理我了我也会难过……这些也不算是你们凡人所说的喜欢吗？”

千瞳哽咽着说完，眼泪把被子湿了一大片，沛然把她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算的……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千瞳啜泣着说：“你不用担心，等你死了我就一直等你，等你转世投胎，然后陪着你长大，再嫁给你，这样我们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沛然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你岂不是很辛苦……”千瞳摇摇头也抱住他说：“不过就是几年的时间，我不怕”。

到了沛然生辰那日，千瞳让燕子去房里休息，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沛然不明白千瞳怎么又喜欢上做饭了，听见里面哐哩哐啷的声响有些不放心，就进去看她。里面倒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锅碗瓢盆虽然杂乱的摆在桌上，但都完好无损。

千瞳刚炒好一盘肉，看见沛然进来，就笑嘻嘻地让他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沛然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肉也很嫩，“这是什么肉啊，我好像没吃过。”千瞳也尝了一口“就猜你没吃过才做来让你尝尝鲜，这是老鼠肉啊，我虽然好久不捉老鼠了，但是为了你还是……杀了几只小老鼠，希望它们不要……”

“唉？你怎么跑了？”千瞳还没说完沛然就捂着嘴冲了出去，千瞳也忙跟出去手里还拿着锅铲。润土趴在门口的椅子上对燕子说：“妈妈，婶婶要拿锅铲打小叔了。”燕子笑了一下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千瞳追出去就看见沛然蹲在树下哇哇的吐，“你怎么了？刚不是还觉得挺好吃的吗？”沛然擦完嘴，扶着千瞳的肩膀黑着脸说：“只有猫才吃老鼠，我们是不吃老鼠的……”，“呃……”

千瞳有些舍不得，“挺好吃的啊，你们不吃……那我吃吧。”

“你也不能吃，你要是吃了……你要是吃了……这几天就……就不跟你亲亲了”。千瞳权衡了一下瘪瘪嘴，只好把老鼠肉倒掉了，还当着梁沛然的面把锅洗干净他才满意了。

沛然非要留在厨房帮千瞳烧火，可他又爱在旁边指手划脚，“时间差不多了吧”、“我闻着味道不太对劲儿啊，再炒要糊了。”

千瞳不慌不忙的继续炒着，“不会糊的，我看着呢。”

“鸡蛋要多放点盐，要不然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燕子都教过我了。”

……

“少放点少放点，别一次放太多了。”

“……我都说了我会做饭，你再说话就给我出去！”沛然终于安静了一点。

晚上张宝国回来以后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润叶只觉得今天这顿饭特别丰盛，梁沛然笑呵呵的说今天这顿饭他也出力了，千瞳瞪了他一眼，可那眼神里全都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欢喜。张嫂欣慰的看他们一眼，张罗着大家快点吃。

沛然吃着吃着从碗里吃出一枚煎的黄灿灿的鸡蛋，千瞳偷偷看他一眼，继续吃菜。梁沛然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他嗓子突然就哽咽了，像是有一颗酸涩的没有熟的野果卡在喉咙里，鼻子和眼睛也跟着一起酸了起来。

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仿佛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就会挣脱束缚从眼眶里飞出来。千瞳一只手伸到桌下，偷偷牵起梁沛然的手跟他十指紧扣，沛然平静了些，吃完饭默默回了屋。千瞳有些忐忑，看了张嫂一眼，张嫂点点头，千瞳也放下碗筷进了屋。

梁沛然坐在桌前，双手紧握着，关节处隐隐泛白。千瞳站在门口，她突然有点后悔偷偷给沛然庆生了，这么多年他果然还是在意的。“怎么站着，过来吧。”千瞳掰着自己的指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走到沛然身边，也不敢坐，低着头站在他旁边。

梁沛然握住她悉悉索索乱动的手，站起来紧紧抱住千瞳。“今天……我很开心”千瞳这才放下心来，全身也放松下来靠在沛然怀里，她的手臂环住梁沛然“哎呀，你真是要吓死我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爹娘把你生下来，谢谢你能来到这世上，要不然……要不然我可怎么办。”

说完自己倒忍不住哭了起来，梁沛然哄小孩一般摸着她的头发，把千瞳从小声抽泣哄到嚎啕大哭，又把嚎啕大哭的千瞳哄的迷迷糊糊停下来。千瞳哭累了，揉了揉眼睛说：“我累了，我们睡觉吧。”梁沛然笑着摇摇头，神经这么大条也就只有她了。

“好，睡觉”躺到床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屋里放着火盆暖烘烘的熏烤着，她把被子蹬到一旁，还把腿也搭在沛然身上，梁沛然哭笑不得，只好就这样凑合睡了。

天又朦胧亮了，屋里也跟着明亮起来。窗口放着的盆栽、桌凳的棱角、桌上的茶杯都镀上一层细微的亮光。千瞳迷迷糊糊醒来看了沛然一眼，她拍了一下额头“昨晚怎么那么困，还说要跟沛然生孩子来着。”

后悔了一会又仰着头睡着了，等沛然醒来的时候千瞳已经变成小猫的模样，呼噜呼噜的躺在他枕边。千瞳每次很累的时候睡着了都会变回小猫的样子，沛然摸摸它的头起来把帘子拉好让它多睡一会。润土在院子里撅着屁股玩泥巴，衣服上脸上抹的一道一道的，两只手更是惨不忍睹，沛然刚出门，他就举着手跑过来，嘴里喊着“小叔，小叔……”

梁沛然笑着躲开了，润土就顺势跑到屋里，叫千瞳跟他一起玩，沛然刚想拦住他，千瞳已经披着衣服出来了。她一只手按住润土的头，不让他再靠近一步，可润土还是使劲向她挥舞着双手，千瞳叹了口气把润土推到门口，命令他站好。

润土“啪”的一声把两只手拍在身侧，站的笔直，裤子上自然又多了两片脏兮兮的手印。千瞳满意的点点头：“张将军在这里等着，本王去换身衣服。”润土大喊一声：“是！”口水喷到门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千瞳在屋里换好衣服又洗了脸，磨磨蹭蹭半天才出来，润土一直乖乖站在门口等着，看见千瞳出来开心的喊她：“婶婶！”千瞳被他吓了一跳，弯着腰对他说：“现在不能叫婶婶，要叫大王。”

润土傻愣愣地点头：“大王，我们一起去玩吧”千瞳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甚好，本王决定帮梁大夫去山上采些草药回来，张将军可愿与本王同去？”润土听到他可以去山上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

他伸着脖子踮着脚尖喊道：“我愿意”喊的他嗓子发痒咳嗽了好几声，可还是咯咯傻笑着。千瞳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他说：“先去让你娘亲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找我吧。”润土蹦蹦跳跳跑远了。

沛然看完早上的病人，把桌子收拾好，又把柜子里的药材检查了一遍。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把常用的药材送过来，可是他却从小都跟着梁宏石去山上采药，哪怕什么药材都没带回来，能在山上转一圈他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今天又带润土一起去啊？”沛然一边收拾竹篓一边问千瞳。

“对呀，留他一个人在家，也没人陪他玩，傻呆呆的怪可怜的。”梁沛然瞥了她一眼“还不如说你一个人无聊，想带上润土陪你呢。”

千瞳走到他跟前“我昨天太困了，本来还想跟你生孩子来着……”沛然一只手遮住脸，一只手冲千瞳摆一摆让她别说了。

“又害羞！”千瞳瘪着嘴，看见燕子把润土抱出来，就领着润土出了门。沛然笑呵呵的走在后面，千瞳拉着润土胖嘟嘟的手，两个人摇头晃脑的走在前面。才走到半山腰润土就气喘吁吁走不动了，千瞳没说话等着他自己说要休息，可是润土一直不说，憋红了脸也跟着千瞳一步一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