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张保王横

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安得万里风，飘飖吹我裳。

唐代诗人杜甫的诗句，成了最真实的写照，一片树荫，一阵微风，对梁红玉他们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求。这无风燥热的天，让人心底产生一种对阴凉的渴望。

梁红玉他们正走着，眼看就要进入树林了，进了树林，就可以休息了，因为走了大半日，在烈日下暴晒，众人是又乏又渴。恨不得马上进入森林里，在阴凉的树下，坐一下或者躺一会。

不远处树影婆娑的诱惑，让人充满了向往，众人都拍马加快了脚步。

就在将要进入森林里不远的路上，一堆荆棘条，横在路的中央，荆条上的新鲜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看上去这些荆棘条是有人刚放上去的。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汤怀和王贵，翻身下马，走过去就要动手将这些拦路的荆棘移开。

“且慢，千万别动。”吴叔瞧见，忙挥手止住并大声说道，汤怀和王贵正在弯腰准备动手移动路障的时候，听到吴叔的喊声，忙站直身子将疑惑的眼神看着吴叔。

“吴叔，这是？。。。”梁红玉也转头看着吴叔疑惑的问道，内心的直觉告诉梁红玉，他们也许已经遇到什么麻烦了，难道这些荆棘条是一伙强贼故意放上去的？难道他们已经和强贼遭遇上了？

从吴叔刚才连忙制止汤怀他们搬动那些荆棘条，和吴叔那急促的声音，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大家，这里面有问题，或者已经即将发生状况了。

听到吴叔的声音和梁红玉的询问，大家都把不解的目光看向吴叔，希望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我们遇到拦路打劫的强人了，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路中央的这些荆棘就是他们故意放上去的，路过的行人自己是不能动这些荆棘的。。。”

“假如我们动了将怎样？”梁红玉听这里，没等吴叔把话讲完，便插话问道。

“加入我们动了，就等于我们直接向他们宣战，这是最忌讳的，在我们没有摸清对方的来路和目的以及人数多少的时候，千万不能动。”吴叔轻声的解释道，随后轻叹一声，好像在责怪梁红玉她们当初不听他之言，走小路不走大路，现在终于遇到麻烦了吧？

梁红玉也从吴叔的眼神中，理解了吴叔幽怨他们的意思，觉得也过意不去，于是边说道：

“对不起吴叔，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等会我下马了，大家都别下马，赶快把武器都拿在手上，以防万一。”吴叔轻声交代完，拍马走到那堆荆棘旁，翻身下马，轻声对汤怀和王贵说道：“你们两个快上马，准备好刀枪。”

王贵和汤怀会意，便转身往回走去，然后跨上了马背，偷偷的把武器拿在了手里。

只见吴叔整理了一下衣衫，摆出一副谦卑和虔诚的模样，抬头看向树林里，双手抱拳，对着树林里大声喊道：

“线上的并肩子，出来照个相吧！”｛道上的朋友，请出来见个面吧。｝

吴叔走镖二十年，深韵江湖上以礼为先，特别是对待这种强贼，首先应该对他们以礼相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好话，求放过，或者给点买路钱，息事宁人。并且还要与他们攀亲戚，认朋友，过交情。最忌讳与这些强人结怨。

实在不行才用武力抵抗，那就是下下之策。

吴叔话语刚落，只听见树林里传来一个声音：“合子上的朋友，知道你们是托线孙，车上是瓜子还是海砂子？留下一半，否则崩星子，片腰子、圆条子。”｛道上的朋友，知道你们是走镖的，车上装的是银子还是私盐？给我们留下一半，如若不然，让你们尝尝厉害，用箭射你们，用刀砍你们，用抢扎你们。｝

吴叔听见森林里传来的声音之后，便上前又走了几步，以便于和强贼沟通，也显得有诚意，只见吴叔还是抱拳道：“合吾的朋友，在家日月宫，在外并肩子，吃的是一家的饭，穿的是合家的衣，把招子放亮了，别崩了盘子，连本带利折了，给咱托线孙放开一线天。”

｛和我合得来的江湖朋友，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们都是吃练武饭的，我穿的是朋友您给的衣服，端的是您给的饭碗，请朋友把眼睛给放亮了，千万别误会闹僵了，连师傅带徒弟都给赔进去，就不好看了，还是请朋友给我们走镖的留一条生存之路，让我们过去吧。｝

吴叔的对话有礼有节，恰到好处，也没有表现出怕的意思，假如走镖的一来就表现出一副惧怕的样子，那样打劫的也根本就不需和你费口舌了，直接来抢就行了。

其实打劫的也是人，在没摸清楚对方来路的情况下，他们也是不敢轻易的下手的，再有就是怕抢到朋友或者亲戚委托的镖，所以一般情况下，双方都需要探听对方的虚实，摸清对方的来路。

吴叔为什么说，穿的是朋友你给的衣服，端的是朋友你给的饭碗呢？其实说到底保镖这个行业的兴起，镖局生意的好坏，和半路打劫的强贼是分不开的，假如这路上要是没了强贼，那镖局是没有生意的，所以从另外一种角度上说，镖局的兴盛要靠这些半路打劫强贼的存在。所以这世上有了半路打劫的强贼，才有了镖局。

“班山喝酒，呷渴茶，留下瓜子好说话，我花马里，你花马外，俱是一家。”｛我们也要喝酒吃饭，想要过去就留下点银子，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光道，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森林里还是没人出来，只听到声音传来。

吴叔凭自己走镖二十年的经验判断，这里的强贼要不就是人不多，要不就是看见梁红玉岳飞他们个个威风凛凛，知道也不是好惹的，故而不想露面，只要他们留下点银子便可以走路。

吴叔想到这里，便不是那么担心害怕了，心想那就随便给他们留下点银子吧，就当是买路钱。于是便又再向前走了一段，走到了森林边上。

“俱是一家，留下横川田心瓜子，班山喝酒，呷渴茶。”｛既然是一家，那我们现在就留下30两银子，给兄弟们喝酒品茶。｝｛横川，乃三，田心，乃十，瓜子，乃银子。即三十两银子。｝

吴叔说完，站在那里不动，等强贼回话。

“断大？”森林里的强人喊道。

吴叔摇摇头。

“缺丑？”

吴叔还是摇摇头。

“中”

最后森林里的强人说道。

吴叔现在心里更加的有底了，知道这里的强贼就是虚张声势而已，而没有多大本事或者根本就没几个人，要是一两百人的队伍，这区区三十两银子是不能打发得了的，吴叔之所以说出留下30两银子，只不过是探听虚实而已。

没想到森林里的强贼既然马上给了回应，并且和吴叔讨价还价，这就让吴叔坚信他的判断是对的，所以当他听到强贼说‘断大’也就是六十两银子时，吴叔果断的摇头，心想给你们30两已经不错了。当听到‘缺丑’也就是五十两时，吴叔同样果断摇头。强贼没办法只好答应‘中’。

“红玉姐，吴叔和那些强人在叽里呱啦些啥呀？我怎么一句听不懂？”牛皋一头雾水的问梁红玉道。

“这是隐语，就是我们常说的黑话，没学过是听不懂的，但是我还是听懂一些的，吴叔已经答应给强贼留下30两银子，现在他们放我们走了。”一旁的杨再兴替梁红玉答道。

果然，吴叔听到强贼喊‘中’字后，便回头对梁红玉他们喊道：“你们可以过来把路上的荆棘条搬开了，准备走啦。”

“杨兄弟，你真的是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是三十两？”牛皋对杨再兴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牛兄，这横川就是三啊。”杨再兴笑着答道。

“这一到十都有不同的说法吗？”一旁的岳飞也觉得挺好奇。

“有的，其实就是猜字谜，你注意听就听懂了。”杨再兴答道。

“那快说来听听，这很有意思，从一说起，看都是怎么说的。”牛皋一下来了兴致。

“好，那你们听好了。”杨再兴向他们看了看，言道：“一”说成“旦成”，因为“旦”字的底是“一”；把“二”说成“挖工”，因为“工”字挖去一竖就是“二”；同样道理，“三”叫“横川”；“四”叫“侧目”；“五”叫“缺丑”；“六”叫“断大”；“七”叫“皂底”；“八”叫“分头”；“九”叫“末丸”；“十”叫“田心。还有比方说我们男人。”杨再兴款款说道：“叫“田力头”；“女”叫“安脱帽……”

杨再兴边说着边和众人将路中间的障碍物都全部移开了，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吴叔将30两银子放在路边，然后大声喊道：“里面的朋友，瓜子就放在这里啦。”

吴叔话音刚落，从里面跑出两个人来，众人都将目光向那两人看去，只见那两人一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木棍子，漆得油光发亮。

这两人看上去都20岁上下，身材高大，皮肤拗黑，相貌长得不帅，但是也不丑，看上去十分的精神。

只见他们跑了出来以后，接下来做的动作却让梁红玉他们大为不解，只见那两人不是去接过吴叔手里的银子，而是走到吴叔跟前鞠了一躬，然后走到岳飞和梁红玉他们跟前抱拳说道：“张保，王横见过众位英雄。”

“你们这是？”

岳飞上前问道，岳飞看见他们手里拿着棍子，长得又五大三粗，看见他们过来，心里便有几分警惕，怕他们伤到了梁红玉和向玲她们几个女孩子，于是便拍马迎上前问道。

“我叫张保，他叫王横，是我兄弟，我们俩在这里不是打劫，是等人的，今天终于等到你们了，请收下我们两人，以后就和众位一起干，行吗？”其中一人说道。

张保说完，没等岳飞他们答话，王横也跟着说道：“我们兄弟俩自幼练武，也学了一身武艺，但是长这么大却找不到一份正当的事情来做，也想加入走镖这个行业，所以在这里以打劫为名，等候走镖之人。今日看见诸位个个相貌不俗，仪表非凡，少年英雄，便有心跟随，请诸位不要嫌弃我们，答应了吧。”

岳飞听了大喜，回头看着梁红玉，又向吴叔看去，意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只见吴叔笑呵呵走来问道：“两位英雄在此等候多久了？”

“3个月了，”张保答道。

“你们两等了3个月才等到我们这一趟走镖的吗？”吴叔似乎觉得很奇怪。

“不是，我们等到了很多躺经过这里的镖队，但是都没有中意和看上的。”张保答道。

“这是为何？”吴叔不解。

“我们遇到的镖师大多年纪太大，都4-50岁了，不好玩。要不就是一些看起来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乖乖的给我们留下银子，我们喊多少他们就给多少，这样的人更不想跟随。”张保说完，转身抱拳对梁红玉和岳飞他们说道：“今日看见诸位英雄，个个英雄少年，骑在马上，威风凛凛，这让我们俩心中大为喜爱，决定前来投奔，还往诸位英雄答应。”

梁红玉和岳飞他们其实都很想答应，因为他们都喜好结交天下英雄豪杰，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擅自做主，还得吴叔同意才行，所以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吴叔。

吴叔看见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他，一股受人尊敬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情愉快而舒畅。

只见他笑哈哈的说道：“如此甚好啊，只是你们俩都来我们这里了，那你们身后的那些兄弟怎么办？”

张保和王横听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张保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就我们两人，身后没兄弟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梁红玉言道：“原来你们两是在唱空城计啊，着实把我们吓得不轻，自己说该怎样罚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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