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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回 喜来登喜知下落 王虎友专门忽悠

作者:落英又遇流水 | 发布时间 | 2017-09-18 | 字数:5389

下了班,我们办公室连杨佳丽一共八位老师,一起来到了新开张不久的喜来登大酒店。

这新建的喜来登大酒店非常气派。门前是一大片宽阔整齐的绿化带,还有喷泉和棕榈树。正门前方,矗立着喜来登的标志--一个大写的字母S。S外围有一圈麦穗,两者都是金黄色的,非常醒目。

大厅里灯光炫亮,老远就看见一片金碧辉煌的颜色,可能是激光灯投射上去的,金灿灿地,像是黄金的颜色!

相比之下,本市的老饭店就显得相形见拙了。杨佳丽一马当先,领着我们进了喜来登大酒店。杨佳丽定了一个包厢,一位女服务员笑呵呵地领我们上了三楼,带我们进了一个包厢。

杨佳丽说:“直接上菜吧。”服务员点点头出去了。

杨佳丽问王老师:“你表叔什么时候来?”

王老师说:“我约过他了,应该就到了吧。”

正说着,王老师手机响了。王老师一看来电显示,说:“我表叔到了,应该在楼下,我下去领他过来。”

王老师出去了,杨佳丽让我们随意坐。钱老师和我两个男的坐一起,其他都是女老师。

我看看这包厢的装修,富丽堂皇,又具有现代气息。包厢呈圆形,挨着墙有一张张沙发排成一圈。沙发后面的墙上,有一块块正方形镂空的木格子镶嵌在墙上做装饰。包厢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布。椅子是清一色的仿红木靠背椅,很是气派。桌子正中间的转盘上,摆着一个圆形的鱼缸,几条金鱼在悠闲地游着。

我正四下打量,王老师领着他表叔进来了。杨佳丽尊重长辈,让她表叔坐了首席。王老师给我们介绍:“这是我表叔,王虎友。”

我听了好笑,王虎友,怎么听上去像王忽悠?

我打量这王虎友,中等身材,瘦瘦的,五十多岁。一脸笑嘻嘻的表情,看上去和蔼,但是一对眼睛明亮有神,看来智商不低。

杨佳丽喊服务员,拿两瓶天之蓝酒,再拿些红酒和饮料。

我对杨佳丽说:“不要费事了,就喝海之蓝好了。”

杨佳丽嫣然一笑:“到这里吃饭,喝海之蓝会被人瞧不起的。你就别管了,今天听我安排。”

王虎友忽然插话,说:“昨天我从上海回来,我朋友请我喝的茅台。一箱子茅台只喝掉两瓶,还有四瓶连箱子让我带回来的。可惜我酒喝多了,下车忘了拿,丢在班车上了。”

钱老师一听,说:“是丢在碧水市长途车站了吧?我有朋友在那边上班,要不我打个电话请他帮你找找?你几点钟下的车?”

王虎友摇摇手:“算了,估计找不到了,就让别人拿去喝吧!”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这王虎友说话不靠谱,四瓶茅台多少钱?找也不找就算了?

这时候服务员拿来两瓶天之蓝。杨佳丽说:“都开了,给他们喝酒的斟酒。”接着又问我:“要不要再拿包烟来分一下?”

我刚要说话,王虎友又插话,说:“不用拿,不用拿,我这有烟。”

说着他掏出了软中华分了一圈。我点上烟,看他没点,我问:“表叔,你不抽烟吗?”

王虎友笑笑:“我从来不抽烟的,烟放在身上就是敬客用的。”

我吸了两口软中华,烟倒是不假,是真香烟。

这时服务员来上冷盘:金陵盐水鸭、酱香牛肉、老干妈黄鱼、 疏菜色拉、醉萝卜皮、吉庆南瓜、蒜香鸭舌、东北木耳、飘香猪耳、秘制鹅肝。一共十个冷盘。

杨佳丽举杯说:“来呀,大家请开始吧。”

钱老师举杯说:“让我们共同敬一下寿星,杨佳丽老师?”

我们纷纷响应,举杯敬杨佳丽。杨佳丽笑吟吟地喝了一口白酒。

大家开始吃菜,同事们相互敬酒。吃了一会,服务员进来陆续上热菜:十三香龙虾、木瓜雪莲、鲍汁扒大乌参、熟腌大虾。

我站起来敬杨佳丽,说:“杨老师生日快乐!还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杨佳丽笑笑,也站起来和我碰碰杯。说:“吃顿饭算什么?都这么多年同事了,呵呵。”

忽然一位同事老师说:“对了,今天钱兴国怎么没来?他不是经常和你们一起喝酒的吗?有他在,会热闹些。他喜欢讲笑话,也喜欢闹酒,呵呵。”

王虎友忽然问:“是不是药监局的那个钱兴国?留个八字胡子的?”

我答话:“是啊,你也认识他?”

王虎友笑了一笑,说:“不但认识,他最近避难了,正躲在我家里呢!”

我非常震惊,手上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到桌子上!

杨佳丽朝我使了个眼色,举杯敬王虎友。说:“表叔,我敬你一个,你和钱兴国怎么认识的?”

王虎友举杯喝了一口酒,说:“我和他故去的爸爸很多年前就是好朋友。他爸爸当时是教育局常务副局长,我们交往多年,他爸爸帮过我不少忙。钱兴国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前几天他跑到我家里,说是放水亏掉了,外面有人找他要钱,在我家里住几天。我家是平房,屋子多,也不在乎多住几个人。他也自觉,不肯吃我的饭,经常买盒饭吃!对了,你们都是我侄女王老师的好朋友,我才告诉你们的,在外面不要说,谁问起钱兴国就说不知道!”

我举杯敬王虎友:“表叔我敬你一个,你在哪里发财?”

王虎友举杯,对着我举了举,喝了一口酒,说:“谈不上发财,我承包了一个六个亿的工程,盖房子的。等房子盖好,我准备送一套给钱兴国住。他和老婆离婚了,房子已经归了老婆,他没地方住了。”

我又是大吃一惊,还有人肯送人一套房子?

我问:“表叔,你为什么肯送他一套房子?”

王虎友说:“当年我和他爸爸是莫逆之交,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地。现在他放水破产了,和老婆协议离婚,房子儿子都归了老婆。他没房子住了,我把这六个亿的工程做结束,能赚不少钱,送他一套房子算什么?我都选好房子了,就在我盖的楼中,选了门对门的两户。我跟他一人一套,做邻居,呵呵。”

这时我看见王虎友的侄女王老师,不住地冲我们挤眼。我明白了,这王虎友是个牛皮大王,满嘴的跑火车,说的话不可信!但是他说到钱兴国,说他家庭的情况,都不错。有板有眼,不像是冒充认识钱兴国,我头大了!

服务员又来上了几个菜:百合鱼米花、粽香仔排、三味蒸鲥鱼、黑椒牛仔骨。

杨佳丽招呼我们吃菜,趁热吃。我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个微信给杨佳丽,说:“杨老师,这王虎友像是认识钱兴国,要不我们吃完了跟踪他。去他家里看一看,二师兄到底在不在他家里?”

过了一会,杨佳丽回了微信:“好的!”

我们继续吃菜喝酒。我发现这王虎友菜吃得不多,酒也喝得慢,但是两眼不住地打量站在包厢里的女服务员,看来还是个好色之徒!

又吃了一会,王虎友站起来说去上个厕所。

我终于逮到机会问他侄女王老师,我说:“王老师,你表叔真的做六个亿工程?是个大老板?”

王老师笑笑:“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是冲你们挤眼了吗?别听他的,我表叔人是不错的,就是爱吹牛,胡说八道。总是冒充混得好,他说话你们别当真,不靠谱的。”

杨佳丽问:“那你表叔到底是做什么的?”

王老师说:“他一直是个氧弧焊焊工,技术是不错的,还收了不少徒弟。但是他不务正业,好好的手艺不去干活,在外面坑蒙拐骗。冒充厂长、经理、工程主管,也放过水,也到处借钱,但是大多失败了。现在住的平房是祖产,地方是不小,里面破落不堪。别看他掏出来的是软中华,也是欠来的烟,没给钱呢!”

杨佳丽问:“既然你表叔是这么个人,你怎么还跟他来往,请他吃饭?”

王老师叹口气:“怎么说呢?我就这么一个表叔了。他有儿子有女儿,都嫌弃他不问他。他年轻时候有过钱,曾经对我也不错,我不照顾他,谁管他?”

这时王虎友回来了,我们就不说了。

杨佳丽劝王虎友吃菜,王虎友笑笑:“你们吃吧,我大大小小饭店不知道吃过多少了。我陪你们坐会就行了,我吃东西很有限的。”

服务员又来上了几个菜:酸汤浸肥牛、铁板八爪鱼、酸菜煮羊肉、辣子鸡块。

我对杨佳丽说:“杨老师,菜足够了,不用再烧了,消费不浪费。”

杨佳丽笑道:“二师兄的口头禅,你也学来了,呵呵。就让她们上吧,定的标准,不吃白不吃。这喜来登大酒店牌子响,菜倒是挺实惠的,确实实惠!我们吃了这么多菜,划算!”

我心里盘算着跟踪王虎友去找钱兴国的下落,无心多耽搁,巴不得早点吃完。 我又敬了王虎友几回酒。他酒喝得差不多了,不肯再喝,倒了杯饮料陪我们。

杨佳丽看出我的心意,也频频地敬同事酒,希望早点结束。

服务员又上了几个菜:清炒泰国虾仁、时果山药、咸肉豆米烧河蚌,和一个大果盘。然后笑着说:“菜齐了请慢用。”

杨佳丽说:“再给我们上一大份面条吧,我今天过生日呢,呵呵。”

服务员转身去准备,我们酒足菜饱,坐着抽烟。

等了一会, 杨佳丽的面条来了。我们让寿星杨佳丽先装了一碗,然后我们各自弄面条吃。

我看看王虎友坐着喝饮料,面条也不吃。我问他:“表叔,你不吃点面条,回家不饿吗?

王虎友说:“ 我岁数大了,快六十的人了,吃不了多少。刚才菜已经吃饱了,你们吃吧。”

我故意探他话:“表叔你住在哪里?离这远吗?要不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王虎友说:“没多远,骑车几分钟就到了。清风茶餐厅后面有条玉带河你知道吗,我家就在河边上。桥上下去第三家就是我家,我自己骑自行车来的,锻炼身体。吃完了我自己骑回去,不用人送,呵呵。”

我问他:“玉带河在市中心啊,那边的平房还有吗?不是早就听说要拆迁的?”

王虎友道:“几年前就说拆迁了,拆了几年也没拆。开发商手里没钱,拆不了!”

我问:“开发商怎么会没钱呢?”

王虎友说:“我也做工程的,知道内幕。开发商大多自有资金只有一部分,大多数用来开发的钱是银行贷款。现在房子不好卖了,你看新盖的小高层,有几户人家晚上灯是亮的?新盖的房子还没卖掉七八成,还银行贷款都有压力,哪里再有钱来开发老城区?”

我点头称是,看来这王虎友阅历颇深,要是不胡乱吹牛的话,说话还是有道理的。

大家吃完了面条,钱老师要请我们去唱歌,杨佳丽婉言推辞了。

我和杨佳丽骑电动车远远地尾随着王虎友,骑到了清风茶餐厅门口。

眼看王虎友骑进了旁边一条巷子,我和杨佳丽连忙跟上。出了巷子眼前一片开阔,这时已经到了清风茶餐厅背后,我们正在河边的一条路上骑。眼前全是平房民居,依稀保留着

碧水市十多年前的市容。

我对杨佳丽说:“这钱兴国有头脑呢,躲在这市区,谁也想不到。穿过巷子就到闹市区了,买东西非常方便,真是大隐隐于市。”

杨佳丽说:“快看,王虎友骑着自行车上桥了。估计过了桥,河那边就是他家了,我们赶紧跟上去,别跟丢了。”

我俩一起加速,骑过了桥,往河边那条路上一看,王虎友不见了!

杨佳丽埋怨说:“我让你快点骑,还是跟丢了!”

我笑笑:“别急,王虎友不是说了嘛,河边第三家是他家。你看,从路口数过去第三家,门开着,灯亮着,显然王虎友刚刚进去。我们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看看就是!”

杨佳丽点点头。我们俩停好车,走到门口一看,是一条过道。

灯光就是从过道里照出来的,我领先走了进去。过道尽头是个院子,院子挺大,围着院子有一些平房。

王虎友的自行车赫然停在院子里,我指着一个有亮光的窗户说:“那一间像是客房,我们过去看看。”

杨佳丽说:“我有点害怕,没经过主人同意就进来了,院子里会不会有狗?”

我笑笑:“那你跟在我后面,有狗我来对付!

我们一前一后走到窗口一看,我脱口而出:“二师兄!”

杨佳丽挤上来一看,房间里非常简陋,一床一桌一条长凳而已。房间里亮着灯泡,桌上靠墙放着一个旧彩色电视机,大屁股的那种。电视机前有两个白色塑料餐盒,此外别无他物。

二师兄坐在床上正在看电视,听见我叫他,非常意外。

他走到窗口,又看见杨佳丽,二师兄说:“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我还没说话,杨佳丽银铃般地笑了:“咯咯,二师兄,不请我们进去坐嘛?就站着说话?”

二师兄如梦初醒:“喔喔,对,你们绕过来,门在旁边。”

我和杨佳丽转过墙角,进了房间。钱兴国拖来那条长凳,说:“真抱歉,条件简陋。我现在避难呢,讲究不起来,让你们见笑了。”

钱兴国习惯性地摸烟,一摸,没烟。歉意地笑笑:“买烟的钱都没有了,真不好意思。”

我一阵心酸,连忙掏出中华烟分他一支。我和杨佳丽坐在长凳上,钱兴国坐回到床边。我问他:“二师兄,究竟出了什么事?”

钱兴国长叹一声:“唉,倒霉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事撞到一起了。先是边迩姤炒期货亏了,被强行平仓,血本无归。我和陈姐都被套进去了,陈姐还去北方他家里找他。结果边迩姤早就移民了,在大陆是暂住,拿他有什么办法?陈姐百般无奈,清风茶餐厅也不要了,背井离乡跑路了。”

“本来五十万还打不倒我。恰恰就在同一天,两家银行一起找我,说我为别人担保的两笔贷款,借款人跑路了!要我还钱,不还就起诉我,让我丢工作!”

杨佳丽问:“你给人担保了多少?”

钱兴国说:“两笔加起来有一百多万,我上哪弄钱去还?”

我感慨道:“我多次劝过你,不要给人担保,不要炒期货,可你听不进去!”

二师兄叹息一声:“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早点听你话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我虽然资不抵债了,外面别人欠我的钱还有二三十万。我正让张三赶紧往回收,先把你担保的那十万块钱还给王主席。你是个老实人,我不能害你!”

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有你的吃住怎么解决?”

钱兴国说:“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我姐姐了,她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姐姐在外面有事,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我只好躲在王虎友家,暂时不能露面。外面不少人找我要钱呢,没钱还别人会打我的!”

杨佳丽问:“你和王虎友什么关系?他烧饭给你吃吗?

钱兴国苦笑笑:“王虎友是我爸的一位故交。他脑子不大好,满嘴跑火车。门口邻居也不和他来往,所以我躲在这里很安全,没人来串门。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的?”

我说:“纯属巧合。王虎友有个侄女是我们同事,今晚吃饭遇到了,他主动告诉我们的!”

钱兴国跌脚道:“我一再关照他在外面不要说,还是把我卖了!到底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你们来他家这么久,他也不知道!

杨佳丽说:“听说他在做六个亿的工程,还准备送套房子给你,是真的吗?”

钱兴国笑了:“他的话也能信?他叫王虎友,邻居们直接喊他王忽悠,他已经忽悠过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