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惊魂一刻

虽说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但是在去世之前至少是一直很爱很爱她的。如果一个人的父母都不爱自己的话，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理由支撑着她走下去。可赵之羽却做到了，同样地，她还过的很精彩。

“小羽姐，你别那么担心，顾凡那么神通广大的，一定会帮你找到孩子的父亲的。”，

她一直都很相信他的能力，虽说他老是惹她生气。

一提到自己的弟弟，赵之羽脸上就浮现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情，顾凡是谁，是商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就算以后孩子的父亲真找不到了，有这么个舅舅来教他，肯定也很好。

“好了，以晨。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这么多年了不也过过来了吗……这么点小事是不能打败我的。”，

夏以晨点点头，确实，他们的人生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他们是经历过巨大痛苦的人，而那些痛苦他们都走过来了，遇到的这些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小羽姐，那我先去洗漱，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你就在我房间睡吧。”，

“好，可是我没带睡衣怎么办？”，

夏以晨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

“没事，我这还好多衣服呢。姐，你就随便选一件穿穿。”，

她一边说一边向她打开了衣柜，

“哗”的一声，衣柜被打开之后，赵之羽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给你准备的？……”，只见衣柜里满满地塞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其中不乏她旗下的品牌。这个顾凡，倒真是用心了，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

“嗯……不过，这些都是新的，我从来都没穿过。”，

她低下头，其实不是她不想穿，是她害怕穿。每看一次就觉得自己离他又远了一点，这些衣服随便挑一件出来就顶她一个月工资了，更何况是这么多件。

她和顾凡吵吵闹闹的，看起来是挺甜蜜的。可这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就能看清两人的差距。

赵之羽走过来随意挑了一件，虽说随意挑选的，但简约而不简单。毕竟是位名设计师，挑衣服的眼光总是独特的。一换上，人瞬间又是换了一种风格的样子，叫夏以晨看得更加羡慕了。

“姐，你真好看。”，她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无论是男还是女。

赵之羽冲她抛了个媚眼，惹得她哈哈大笑。

“对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如，我们俩在一起算了……”，她要是有个这么听话的小女朋友，也肯定想把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疼惜她，爱护她。不过，她还是喜欢男的。

她这么一说倒是引得夏以晨又害羞了，

“好了好了，快去洗吧，我去外面喝点水。”，

说是去喝水，其实就是想看看顾凡那小子究竟在干嘛，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过来？莫不是又出现什么状况了？

见夏以晨走进了房内的浴室，她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微微地从外面透过来的月光，清冷清冷的，弄得她还有点害怕。她站在客厅往二楼看，书房的门还是关着的，地下的门缝里透出了点点的黄色灯光。

“原来顾凡还在里面，这小子，真是个工作狂……”，她嘟囔着，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准备找他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她站在门外，纠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进去吧，又怕打扰到他的工作，不进去吧，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思来想去，纠结了好一番，还是准备下楼看看电视，等顾凡出来。

刚准备下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顾凡打电话的声音。

“喂，是我……你刚刚说有线索了？能查到是谁吗？”，

他的话瞬间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他是不是在调查孩子的父亲？难道真的有线索了？

“你们已经拿到监控了是吗……”，只听他沉默了许久，期间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听他那动静，可能是挂掉了电话。不过瞬间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把她这个‘贼’吓了一大跳。又是那个有线索的人打来的？

“舅舅，真是别来无恙啊……”，舅舅？原来是和他母亲那边的人在通话。

“呵……我送给您的礼物您还满意吗？”，门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他的一声讥笑，在黑暗中尤显得刺耳。他以前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来和别人说话的，也许他的心里早就不把这几个人当回事了。

期间，顾凡不知道又和那边说了些什么，也许是狗急跳了墙，又也许是没谈拢。总之，他的语气一直不太好。

“好，我就等着您，看您用什么样的招数来对付我。”，

听见他挂了电话，她迫不及待地就推门进去了。

“姐？你怎么还不去睡，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孕妇吗？”，

顾凡看到赵之羽的身影颇有些惊讶，外面的天黑的如墨一般，而他的生理钟提醒他现在的时间可能已经超过了晚上十二点，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果真如此。

“顾凡……我的那件事有线索了吗？”，

站在他的面前，心情还有些忐忑。对她来说，他刚刚打的那个电话承载了她全部的希望，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晚究竟是谁去了酒吧。

他稍稍一惊，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莫不是刚才她在门外听到了自己打电话？

他懊恼自己的警惕性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迟钝，看赵之羽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听到了些什么。

不过，Kevin在那个电话里提到的那个人让他的思绪有些复杂，他很不希望自己的姐夫是他……所以他还要继续查证，在没有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告诉赵之羽的。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容易起伏，加之她现在还在前三个月内，胎儿本身就不稳定。他不会让这些不确定因素来伤害他的家人。

想了一下，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所以他还是选择不说出口。

“没有，突然问这件事情干嘛？”，

赵之羽听到他的回答心情有些复杂，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顾凡是对自己毫无隐瞒的。因为亲人就是亲人，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可是，她此刻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她是他的姐姐啊，又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是这件事最应该知道一切的人，可现在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堵墙。她知道他在骗人，因为他一说谎眼睛就眨个不停。

可他都已经说没有了，自己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可能有他不说出口的理由，但就是这种感觉挺让人不好受的。

“没什么，就是走过来看看你睡没有。”，

他的不开口让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现在她也不关心他和夏以晨之间的矛盾了，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是父不详，她的心里就一阵痛。

“既然这样，姐你就快去睡吧。我还有好多公事都没处理，今晚就睡在书房了。对了，你帮我跟小助理说声对不起。明天我再给她正式道歉，今晚是不行了。”，

说着，他又打开了放在桌上满满的文件夹，这些是刚才公司里的人送来的。听闻他回来的消息，个个都高兴极了，大家都连夜加班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完，那他这个老板也没什么理由再推迟下去。

“好，我会跟她说的，那你早点休息。”，

他点点头，赵之羽走到门口，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顾凡，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她的脸在灯光和黑暗的交错下忽明忽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把肚子里想说的那些话生生地咽了下去，现在说出口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既然自己做了这个坏人，就让他做到底吧。

“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答更让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打开门，毫不犹豫地就走了出去。

回到夏以晨的房间里，床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小丘了，传来了有规律地呼吸声，看来是等不到自己先睡了。匆匆地洗漱了一下，打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赵之羽看着窗外被风摇动的树枝的影子，想想，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她的孩子也在慢慢地长大，每天她都能感觉到肚子里在发生着变化。可今晚，她却犹豫了，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留下这个孩子真的能给他幸福吗，她忽然间没那么确定了。

这是她第一次失眠，旁边的夏以晨或许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可她还在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后半夜，她才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可空气中的那丝不对劲，她却没有察觉到。

凌晨三点半，

夏以晨突然睁开了眼，一直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她不知道为何却惊醒了。喉咙有些干涩，刚准备起来去客厅倒杯水喝就发现了房间里的怪异。

晚上和赵之羽谈过之后，就了解到她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怕自己睡后她感到害怕，就给她留了盏床头灯，是她这边的。因为从未有过留灯的习惯，所以光照在她的眼皮上她是一直都能感觉到的。

可现在，灯突然灭了，房间里也彻底黑暗了。只有窗外投射进来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子在墙上不停地挥舞着，她从不是个胆小的人，不知为何，现在她的心里竟也感到一丝恐慌。

灯在她这边，赵之羽照理来说应该不会关掉灯，毕竟这么多年这一直是她的习惯。但这灯，又是谁关掉的呢？

她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繁杂的思想都抛了出去，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小区的安保工作一直做的不错，小偷几乎是从未有过，这也是当初顾凡选这个小区的原因。

“一定是灯坏了，明天得找人来看看。”，她暗暗地对自己说。

其实她是想把赵之羽叫起来的，可又不忍心。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如果是自己大惊小怪，那场面可就尴尬了。

可她刚准备下床去倒水，一缕粗重的呼吸声就从她的耳边传来。

她一惊，原来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全身穿着黑衣，还带着面具。别的她一时间也看不清，只看得见他手里拿着一把还闪着光的匕首。

“你是谁！”，她哪见过这种场面，腿早就被吓软了，一时跌落在床上。

而那个男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拿着匕首就向她刺来，

“小心！”，

她小时候学过几年跆拳道，一个转身就躲了过去，把躺在旁边的赵之羽推了一把。

在这强大的作用力下，饶是睡的再熟的赵之羽也醒了过来，夏以晨刚刚那把把她推到了地上，现在的她根本没弄清是什么状况。但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个男人。

“小羽姐，你快走……去叫顾凡，打电话报警！”，

赵之羽被这场景惊出了一身冷汗，可她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翻滚着爬了起来就向门外跑去。

虽说很久没练习，但必要的一些防身术还是会的。所以，一时间那个男人也近不了夏以晨的身。他的眼光一瞥，就看见了正要逃出门外的赵之羽，手上的匕首就向她刺去。

夏以晨一惊，赵之羽现在可是个孕妇，怎么能受伤呢？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朝她的身影扑过去。

“呲——”，她身下的赵之羽听见了刀插进血肉里的声音，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顿时一愣就松开了手拔出了刀，身影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了窗户外。不过也就几秒的时间，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夏以晨被这一刀刺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可她背朝着窗户，还不知道那个神秘男人已经走了。她牢牢地把赵之羽护在身下，把自己的弱点全部留在了外面。

“以晨……你还好吗？那个男人已经走了，你快起来。”，

赵之羽现在的声音已经是颤抖着发不出声了，她迫使自己镇定。此时，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去叫顾凡。

“小、小羽姐，我、我没事……”，她抬起手向自己的后背方向摸去，但却失败了。身上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现在她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背上微热的液体缓缓流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什么浸湿了。

从赵之羽的身上翻下，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使不上力了，只能靠在门边恢复着一点力气。

“以晨，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去打120。对了，我去叫顾凡、去叫顾凡。”，

赵之羽挣扎地爬起来，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只能扶着她坐到旁边，让她呆在那。

她打开房门，门外依旧是黑暗的一片。但对于她来说，现在根本没有怕不怕了，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顾凡，告诉他这一切。

夏以晨靠着墙坐着，闭上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客厅的灯已经被赵之羽给打开了，有光照射进来，她的心才安稳了一点。虽说自己的后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靠刚才自己稍稍躲的那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血流的多了，体力有些不支。

“顾凡、顾凡！”，她听见赵之羽噔噔噔上楼和用力敲门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凡在书房睡着了，可能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一觉睡的着实的香。所以当门被猛烈地敲起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以晨、以晨她，被、被一个男的刺伤了。”，慌慌张张的把情况说了出来，一下也想不到怎么解释。

“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瞬间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

“以晨，她被一个男的用刀刺了。”，这下他是反应过来了，推开赵之羽就往一楼去。

而赵之羽也紧随其后，夏以晨是因为她而受伤的，如果她有什么事，自己可能会活在愧疚里一辈子。

‘啪啪啪’，房间里的灯被顾凡全部打开了，而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心惊。

他的小助理靠坐在门的这面墙边，眼睛闭着，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白到不行。身下隐隐约约能看见滴下的一滩血，他不敢去碰她，生怕一碰她就消失不见。这样的她，是他第二次见到了。但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心慌。

“小助理、小助理，你还好吗？”，

他轻轻地呼唤着，手上却不敢去触摸她的身体。他不知道她是哪里在滴着血，只是想此刻他多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

夏以晨缓缓睁开眼看见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用力地扯出一抹微笑，

“总裁大人，你来啦。咳……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她一边说一边咳着，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顾凡看着她嘴角的血，心中大骇。

“别说话，我姐已经打了120了。你坐着别动，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的。”，

饶是现在心急如焚，也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可是他又怕，怕她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道歉，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

“顾、顾凡，我肚子有些、有些不舒服，你快扶、扶我一下。”，

一直站在旁边的赵之羽此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肚子隐隐约约地痛着，两腿之间好像还有点温热。刚才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是碍于现在的场景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这个不对劲好像来势汹汹，她有些无力招架。

顾凡把眼神从夏以晨的脸上移过，还没看见赵之羽的脸，就看见滴落在地板上的点点血迹。

他惊讶地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姐、姐……你看。”，

饶是像他这种任何事情都临危不乱的人此时也慌了阵脚，

赵之羽随着他的眼神向下看，发现了自己两腿之间流下了两股血迹，终于是支撑不住，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而她的心随着这一坐，好像也死了。

她闭上眼苦笑着，是个女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终于、终于这个孩子要离自己而去了吗？而全身的力气好像也被抽走了一般，身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她的灵魂好像也已经飘的很远了，在那很远的地方，她见到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没有这些纷争，没有这些勾心斗角，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一个生活在自己身边快快乐乐的小女孩。

“姐、姐，你别睡……”，

顾凡看着赵之羽逐渐陷入了昏迷，眼眶里的一滴泪再也隐藏不住，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办，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这样在他的面前陷入昏迷。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心乱如麻来形容了。

“对了、对了，医生，120。”，

大门的门铃应景的响起，他挣扎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开门。

随着他的门一打开，医生走了进来看着他手上的血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病人在哪？”，

顾凡的神经才反应了过来，

“在那。”，他的手一指，医生们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心神，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你不能慌、不能慌，她们还需要你，如果你倒下了，就没人来保护她们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努力地搓了一下，可是怎么搓也搓不掉。手掌心已经红了，这样的红色真的好刺眼，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医生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处理好了，将两个病人抬上了担架。

“先生，您是家属吗？”，一旁的随行护士问着他。

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用力地点点头。

“那您快跟我们一起走吧。”

——————————

医院里，顾凡坐在急救室的门前，抱着自己的头。没人陪着他，而两个女人此时都在里面抢救，他不知道怎样来表达现在复杂的心情。只是觉得，消失了很久的那种孤独感再一次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