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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长安城内,拜相道中,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书箱,身着士子青衫,宛然一副学子形象,只不过少年脚下穿的却是草鞋,长衫也是褴褛不堪,缝缝补补,洗得发白。
少年名为陈修能,从小无父无母,赤身裸体被一位鳏寡老人在冰天雪地之中捡到,老人名为陈纳海,是名学识丰富的老秀才,希望少年以后可以如同君子一般修能持身,就为他取名陈修能,教他识字作画,可惜老人年迈体衰,没过几年便仙逝了,留陈修能一人在这长安城吃百家饭长大,稍大以后,便已书画勉强为生。
少年身体清瘦,沿路与一众长辈街坊拱手行礼,应承微笑。
“修能啊,明日就要科考,大娘这儿有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专门为你留的,你拿去,补补身子,快,快拿去。”一系着围裙,体型丰润的中年大妈拿着一块二斤重的猪肉招手道。
“赵大娘,修能不饿,您拿去卖成银子吧,二顺子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了,换些钱为他添置添置。”
“你这孩子,大娘还缺这点钱?快拿去,不然大娘生气了!”那妇人不由分说,将肉塞进少年腰包,将他推着离开,就回到了摊位继续吆喝起来。
陈修能看着身后不断吆喝叫卖的大娘,想到她生活也不容易,这么多年隔三差五的便来接济自己,一时鼻尖发酸,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迅速整理好心情,少年继续向那候考客栈方向走去。
不多久,就到了一铁匠铺门口,屋内火光四射,水汽蒸腾声不绝,门口站着一赤裸上身的老汉,胡子花白,不住张望。
看着少年由远到近,缓缓出现,老汉擦了擦汗,快速向他走来。
“修能,明日就要赶考,心中可有把握?”
“夏爷爷您放心,修能不会让您失望,定会尽力而为。”
“你性格沉稳老练,这样看来你定是有十分把握,对了,你额头那怪疾这些时日可有再犯?”
“劳烦夏爷爷牵挂,好多了,近段日子并没有再发作。”
“那就好,那就好,可惜了老陈去的早,没能等到今天,哎……”老汉说着说着眼角便有泪光闪烁,止不住叹息起来,陈修能亦是一阵沉默。
“都怪我这老头子,修能,别想那么多,你陈爷爷在天之灵知道你如今已有状元之才,肯定无比欣慰。我富存也不多,这几两银子你拿去,住间好点的房间,再吃点好的补补,我知道你性格脾气,但别与我犟!”
说罢,将银子扔在少年书箱当中,回到屋内,“梆梆绑”的敲起了烙铁。
陈修能这次不再推脱,沉默一会儿,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向屋内老人行了一礼,继续往前走去。
承着沿路乡亲的盘助,少年心中温暖,不久就来到一幽深曲折的小巷之中,从此穿过便到了候考客栈。
陈修能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激动,不再犹豫,大步向前。
走着走着,他觉得身后窸窸窣窣,不由得警惕起来,回头一看,却又没发现什么,摇摇头,心中纳闷不解。
振作精神,抖了抖书箱,陈修能正欲起步继续往前走,刚抬头,只见空中一道棍影呼啸闪过,“啊”的一声惨叫后,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然后身子一软,翻着白眼就昏了过去。
……
“哗”“哗”“哗”。
少年感觉到一阵凉意,缓缓醒来,伸手一摸,发现额头肿胀起包,全身也湿漉漉的,灯光昏暗,眯着眼睛恍惚只看到眼前几条人影闪动。
“哟,状元郎,醒啦?我还以为你这么不禁锤,就这样去见你家那个老东西了呢,哼哼。”一尖脸青年提着水桶斜睨着陈修能冷笑道。
他身旁,一青袍少年打开折扇,得意笑道:“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爷俩岂不是又可以在阴间团聚了?我们岂不是又促成了一桩美事?你们说是不是啊?啊?哈哈。”
“哈哈,李兄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哈哈!”
陈修能揉了揉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城外的那座败落佛殿当中,眼前的三人正是这附近几条街内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的无赖混混,打小便总是换着花样欺负捉弄自己。
陈修能心中恼怒,知道他们三人是故意折腾欺辱自己,但明天就要科考,事关自己命运前程,而且此时自己身单力薄,又无援手,不可以和他们正面冲突,只能陪笑服软,否则自己一定会吃大亏。
强忍下心中怒气,站了起来,向那三人笑着说道:
“三位公子自小与修能一起长大,知道明日就要科考,事关重大,还请别再戏弄修能,修能感激不尽。”
尖脸青年听后放肆大笑,扔掉水桶,走到陈修能面前,拍着他的脸,讥讽说道:“我和李兄,王兄还不知明天就是科考之日?用得着你来提醒?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啊?哈哈哈哈。告诉你,我们就是故意把你打晕带到这来的,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啊?”
“嗯,他不傻,不傻,你看那些贱骨头多看好他,对他多好,送的东西可多了,什么布鞋,白袜,墨宝,银子,哈哈,石海,李玄方,你们快来看,里面还有一块猪肉,哈哈,笑死老子了!”那身子矮小的青年王飞一边将书箱中乡亲赠送的礼物丢在地上,一边拍腿捧腹大笑道。
陈修面色狰狞,多年被欺辱的怨恨再也按捺不下,一把将那石海推开,大声吼叫:“石海,李玄方,王飞,你们这三个畜生!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哎,你说对了!我们可不杀你,但我们要辱你!今天你要是从我们跨下钻过去了,再立字据做我奴仆,我们就饶了你,让你去做那状元郎,从此你陈修能在朝廷之上是皇上的奴仆,在街道宫外就是我李玄方的奴仆!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哈哈,李兄这个主意甚妙,他陈修能身无修为,文采再好,再有才情,也翻不出我们的五指山!哈哈。”
“对,对!陈修能你觉得怎么样啊?这样既满足了你考取功名的愿望,又能让我们三人得偿所愿,岂不是两全其美?哈哈。”
陈修能听完两目怒睁,死握拳头,全身因为紧绷而发起抖来,许久过后,长叹一口气,垂下头,咬着嘴唇,沉声说道:“李玄方,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玄方收回折扇,单手握住,惊喜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只要不太过逾越我可以答应你!”
“这个条件只有你能做到,事关我的清誉,不好意思当众明说,你过来,我只说与你听。”
那王飞、石海年长几岁,听完不禁脸色怪异,对视一眼,暗自猜想:这陈修能莫非有龙阳之好?随之连忙揶揄道:“李兄,这陈修能手无缚鸡之力,想来也不敢造次,你就过去听听他有什么条件,我们再做定夺。”
李玄方尚且是少年,并没多少别的想法,心想这陈修能性子软弱,又没什么力气,自己已经是凡胎境三重,怕他做什么?于是不再犹豫,回道:“本公子就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说完打开扇子踱步走来,脑袋一歪,大声说道:“讲吧。”
陈修能便在王飞、石海二人惊异而又鄙夷的眼光中,慢慢的、一点点的将嘴巴靠近李玄方耳边,动作轻柔无比。
突然,他双手死死抱住李玄方的身子,抬起头,双眼发红,嘴巴一张,拼命咬住他的耳朵,不停撕咬拉扯,顿时,李玄方的左耳血流如注,连着他的白袍也被鲜血浸湿。
他尖声惨叫起来,不断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陈修能的嘴牙,于是朝着旁边呆若木鸡的二人大骂起来:“你们他娘的还在这儿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拉开这个下贱胚子?!要痛死老子了!快过来帮忙!老子今天要打死他!”
王飞、石海二人顿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凑过身子,开始帮忙。可是无论二人怎样殴打和拉扯陈修能,都无法将他的嘴巴从李玄方耳朵上弄下来,而且二人看着陈修能充满仇恨,布满血丝的眼睛,听到那宛如兽吼的低鸣,心中逐渐发怵。
终于,在陈修能不断的撕咬和李玄方不断的叫骂惨呼声中,他们二人终于分开了,只不过,此时李玄方整个左耳都被陈修能咬了下来,从一个翩翩佳公子变为了鲜血淋漓的独耳怪,面容扭曲,看上去十分骇人心魄。
“哈哈哈,痛快,匹夫一怒,血溅三尺!李玄方,今天我就让你这高贵的望族子弟尝到了我陈修能的怒火,滋味如何?痛不痛快?爽不爽快?我可是畅快到了极致!哈哈哈!”
脱开身的李玄方一手捡起丢失的左耳,听到陈修能对自己的嘲弄,心中愤怒痛恨到极致,一个平常任由自己欺负的野种也敢戏弄反抗自己?
管不上耳朵的剧痛和淋漓的鲜血,他急忙环视了一下地面,看到一根木棍,捡了起来,大声吼道:给我把这个野种按住,老子今天抽死他!”
说罢,就挥起木棍朝着被按在地上狷狂大笑的陈修能打去。
“噗”,“噗”,“噗”,一声声,一棍棍,用劲打在了少年的腿上,手上,头上。
少年倔强咬嘴,鲜血渗出,不发一声。
少年此时身上很痛,却没心里痛,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完了,或者一死,或者仕途无望,十年寒窗苦读化作梦幻泡影,除了学问,身无所长,宛如一死。
许久,石海一把拉住还在发泄的李玄方,低声道:“李少,够了。”
李玄方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双眼如狼,口吐飞沫,痛声骂道:“这下贱玩意儿把我害成这样,你现在叫我饶了他?我恨不得抽死他!”
石海摇摇头,说道:“李兄,并非如此,这小子敢如此愚弄我们,岂能饶他,但是就这么要了他的小命,不是便宜了他?你已将他打的半死不活,他明天肯定无力应考,往后科考之时我们又来找他,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这一生都只能做一个讨街乞丐!岂不快哉!”
李玄方眼睛一亮,高声道:“妙!妙!妙!我要生生世世都让他在我李玄方脚下吃灰,当一条只会卖乖乞讨的狗!哈哈!石兄妙计!”
一转头,朝瘫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的陈修能啐了一口口水,不屑道:“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看看你那个死样子,没爹没妈的废物野种!”说完,扔掉棍子,大声说道:“我们走!”
“噔噔瞪”终于,这佛庙偏殿只有陈修能一人。
他两眼无光,全身没有一点动静,就这样睁着眼睛,无神的望向头顶。
窗外,虽是盛夏,夏雨滂沱,亦有丝丝凉意,雨下作倾盆,打在屋顶上,顺着烂瓦空檐,也打在了少年的心上。
整个佛殿除了雨声安静无比,连着少年头顶已然积灰的佛陀面相也显得愈发安详慈悲起来。
忽地,陈修能感觉自己额头一阵剧痛,灼热万分,好像里面有一块烙铁在炙烤自己的颅骨,额间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皮开肉绽的声音,但他此时已经无力挣扎哀嚎,只能默默的承受这种痛苦和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已经精疲力竭,朦胧间,他慢慢的在这雨夜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