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圣旨

“你知道为何朕要给每一位皇儿身边，放置一个御安司之人吗？”

洛呆低着头，本想说出明面上的猜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对于一个喜怒无常的帝王来说，实话，不一定便是对的。

蜀皇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因为，当年，朕也是从一个皇子走过来的，那个时候，腥风血雨，也是不为过。”

这番话，只能是蜀皇来说，洛呆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因此只是低着头，作一个安静的听客。

“所以，当初朕的想法，便是要在每一位皇儿身边儿，安排一个御安司之中较为得力之人，庞远，墨重，温宇柏，季南风，皆在其列，这样，日后一旦新皇登基，朕的其他皇儿，也不至于手足相残。”

“但是，看来朕还是想的太过理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之中，唯有你和墨重，未曾遭到贬斥？”蜀皇淡淡的问道。

洛呆迟疑一会儿，“卑职.....不知。”

蜀皇轻笑一声，“因为，你们二人，没有野心，也最是聪明，所以，朕才会将你们一直留着。”

洛呆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些人，帮着蜀皇“监控”诸位皇子，而蜀皇，则是在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季南风是最先的一个，怂恿老三，温宇柏在其次，暗自谋划，至于庞远，也是失了心智，这三人，罪有应得！”蜀皇脸色渐渐冷淡，沉声道。

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洛呆，“朕观察你很久了，无论是御安司的通报，亦或是御察司青衣的秘密监视，你都表现的很好，所以，朕决定实现当初对你的所说的话。”

洛呆已经记不大清楚当初蜀皇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说的话了，不过还是赶忙躬身见礼，“谢陛下。”

“夜儿对朕提过，将来远去汶州之时，身边需要你，所以，朕决定给你个副统的职衔。”

“洛呆多谢陛下厚恩。”洛呆俯身便拜。

蜀皇挥了挥手，“先别急，这奖赏自然是以后，至于现在，朕要给你一个任务，你若是能完成，便好，若是不行，那便作罢。”

洛呆清楚，蜀皇手中的棋子，已经开始变化，而自己这个一直以来处于边缘位置的棋子，现在便是要排上用场的时候。

“臣，愿为陛下赴死！”

蜀皇淡淡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五皇子，缓缓从手中抽出一份圣旨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记住，现在你的身份，便是朕的专用之人，往后朕的指令，会通过小初子传到你手上，这件事，朕想了很久，还是要你去完成。”

洛呆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圣旨，叩首道：“臣，接旨。”

蜀皇这才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记住，你们都是朕的棋子，这盘棋，如何下，怎么下，都是由朕说了算，若是朕觉得有问题，虽是可以夺走你的一切，听明白了？”

洛呆赶忙躬身道：“臣心中清楚，恭送陛下。”

“呜”的一声，殿门又是再次关闭起来，大殿之中，恢复了寂静。

洛呆看了一眼床上的五皇子，这才将蜀皇刚刚留下的圣旨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一番，这才缓缓张开。

料想此事定然棘手不已，不然的话，蜀皇绝不会这般突然亲自前来训示。

果然，当圣旨完全打开之时，洛呆便是心中一惊，这上边儿所写的事情，早已经出乎洛呆的意料。

洛呆甚至于都不敢相信，蜀皇竟然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托到自己的手中。

脸上恢复淡然之色，缓缓将手上的圣旨收好，静静的坐回到原位。

看来不久之后，五皇子应当便是会被蜀皇下旨召唤回都，这一切，都是在蜀皇的计算之中，而自己，则是只能试着去猜测，不过不一定会对。

很快的，御膳司的小太监又是找上门来，早上的时候，五皇子将其打发过去，不过现在，却是不行。

五皇子这般虚弱，也必须得尽快进食一些补品才好，不然的话，一旦亏虚，那便是真的麻烦了。

“大人，张公公问，有什么吩咐吗？”殿外的小太监轻声喊道，刚刚的事，看来也是有人叮嘱过了。

洛呆走出殿门，冲着那个小公公拱手道：“这位公公，太医吩咐过，让御膳司备下上好姜须，熬制成汤端过来。”

那小太监何曾受过人，这般礼待，忙不迭的点头拱手道：“是是是，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

说罢，便是急忙转身，便要离去。

却正在这时，殿中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声响，“水.....水水....”

洛呆赶忙推门而入，他自然清楚，这是五皇子的声音，没有想到，殿下竟是临近下午的时候，便是醒了过来。

那个小公公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吓了一跳，赶忙跟在洛呆身后，规矩的站在屋外张望。

洛呆快步上前，便是赶忙将太医嘱咐过的事情办好，不一会儿，五皇子额头上便是多了一条布帛，而洛呆则是扶着五皇子，缓缓的用瓷碗，向其口中灌入清水。

“咳咳......咳......”五皇子还是很虚弱，忍不住吐了一些，不过看这样子，却是红润了不少。

洛呆赶忙擦去五皇子胸前的湿渍，关切道：“殿下觉得可还好？”

五皇子睁开眼来，心中一暖，勉强笑道：“还好。只是口中有些酸涩，想要喝口甜汤。”

一直侯在殿外不远的那个小太监，欢喜的笑道：“谢天谢地，殿下吉人天相，小的这就回去复命，给您备下甜汤送来。”

说罢，便是渐渐走远。

洛呆本是想要劝阻，不过一想，些许甜汤，想来也是无妨。

五皇子稍稍适应了一下身上的乏力，便是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很是凌乱。

“阿呆，父皇可还好吗？”

“回殿下，还好，陛下专门来看过你，而且特意嘱咐了一番。”洛呆回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那便好，唉，可惜我这身子一直以来便是这样，本想安慰父皇几句，确是不想反让父皇记挂。”

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五皇子突然开口道：“对了，大哥他们现在在何处？算算时间，此刻应当也是快要出发前往虞水关的时候了。”

“这个，我还不知道，要不我去托人问问？殿下？”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洛呆看着五皇子坚持的样子，心中不觉一叹，这次北伐，五皇子也是想着能够证明自己并非无用，因此，一路上一直在勉力支撑着，确实不想，临近虞水的时候，却是病倒了。

只怕蜀皇那边儿，不会再答应五皇子前往，尤其是给了自己这封圣旨之后更是。

等了没一会儿功夫，御膳司的人便是将早已备好的姜须，以及一些甜汤缓缓端了上来，七八个侍女小心的接过餐盘，放置完毕之后，便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候着。

五皇子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这一切完毕，这才指着自己正对面儿的位置，“阿呆，坐过去。”

洛呆看了一眼周旁的太监宫女，忙道“不敢。”

五皇子一再坚持之下，洛呆便是只好坐了下来，不过也只是刚刚沾边儿，不敢完全坐定。

“来，尝尝。”五皇子说着，便是示意身旁的侍女为洛呆城上一碗过去。

那侍女微微颔首，便是盛了一碗，小心的送到洛呆跟前儿，这才欠身见礼退下。

洛呆一手接过，小心的放在桌上。

“阿呆，咱们不是那次都说好了吗？为何又是这般拘礼？”五皇子喝着手上捧着的甜汤，开口道。

“殿下，自古君臣之礼不可失，更何况是主仆？洛呆心中感激。”

一顿饭，五皇子仿佛开胃一般，连连饮了两小碗甜汤，最终在洛呆的劝诫之下，这才停下了手，喝了几口姜汤。

当一众太监侍女离去之后，五皇子这才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笑着望着洛呆。

洛呆回笑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开心事？”

“不不不，算不上是开心事，倒是有一些真理之见，想要说给你听听。”五皇子笑道。

“哦？殿下请讲。”

“这一番昏睡，倒是让我有些小小的感叹，那便是虽是帝王之家，享受着这般富贵荣华，可是在生老病死面前，却也是这般的脆弱不已，因此，我就在想，我这一生，活了这么久，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阿呆。”

“殿下能够这般想，容我先恭喜一番，这便是证明殿下已是开始成熟起来，对于事情，也是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

“你还没回答我，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五皇子笑着说道。

“殿下，我已经说出了答案来，人这一生皆在成长，殿下想要的，恐怕便是能够更加成长，遇事更多一些。”

“哈哈，你错了，我所想的，并不是这样，这不过是小我而已，经过这番之后，我觉得我应当更为专注于实现大我之境。”

洛呆看了看正对面的五皇子，感觉突然之间，这位皇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的......成熟。

“何为大我呢？殿下。”

“其实，我也没有想得太过于明白，只是觉得，大我应该是偏向于众生百姓，而不是单个其一。就好比当初，我在南城的时候，从凶徒手上将你救下来。”

一提这个事儿，洛呆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五皇子也是“哈哈”大笑。

“要知道，当初我将你救下来，便对于我来说，是实现了小我，即解救，而你若是试想一下，当初我救得人不止你一个的话，那么岂不是便成了大我了？”

洛呆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刚刚一番，算是真正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而且更是惊叹五皇子的魄力，不过为了确信自己心中所想，还是忍不住缓缓凑到五皇子跟前儿，低声道：“殿下，是想要？那张椅子？”

这次倒是轮到五皇子奇怪了，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什么椅子？”

看着洛呆脸上古兰不惊的样子，细细一想，五皇子差点喊了出来，“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对于皇位，我没有丝毫的想法，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而已。”

“不为小我，而成大我，殿下已是有了帝王之心，不过若是殿下无心于皇位，那还请殿下，日后慎言。”洛呆有些了然，这才是自己认识的五皇子，刚刚自己，也是唬了一跳。

“哎呀，阿呆，想什么呢？那皇位乃是大哥的，我又怎会有那种想法？”

“殿下，这种事情最为忌讳，要知道，殿下或许对于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可是其他人......那可就是说不定了，一旦有人借着这个机会，肆意放言，到了那个时候，殿下只怕要做了他人的棋子啊。”洛呆觉得趁着这个机会，自己有必要来提醒这位离权皇子几句，以免日后被人利用。

五皇子仔细的想了想洛呆话语之中所说的事，自然便是知晓了洛呆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恩，我知道了，你说得对，现在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日后一定会小心的，尤其是这一方面。”

“殿下知晓便好，不过也要放心，若是真的有一天，有人想要对殿下使计，我定会豁出命来，保护殿下。”洛呆笑着说道，目光坚定。

五皇子看着洛呆这般，笑着点了点头，“好了，该去找大哥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去见见父皇去，顺便向他道声别。”

说着，便是站起身来，将衣服穿好，换上正式的冠服，便是扭身向着屋外走去。

推开门，只见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眼看着天色将晚。

洛呆跟在五皇子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不一会儿，便是到了剑阁之外。

五皇子冲着站在剑阁外候着的太监命令一番，便是站在原地耐心的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就在五皇子又是有些晕眩的时候，刚刚那个太监这才回来，小心的拱手道：“殿下，陛下托奴才给您带个话儿。”

“好，你说。”

“此去凶险，谨慎小心。”

五皇子闻言，不知其中的意思，还以为父皇指的是自己的身子骨儿，拱手深躬道：“夜儿知道，还望父皇也当多多保重才是。”

不远处站着的洛呆，自然是将这一切听得仔细，蜀皇那八个大字，自己可以说最是清楚。

所以，对于蜀皇竟然任由五皇子这般前去，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这此去危险重重，尤其是作为知情者的洛呆来说。

不过，就好像蜀皇所说的那样，自己不过是蜀皇手中可以任意舍弃的一个棋子而已，在这盘棋局之中，自然是没有资格再去多言。

待到那老太监回去之后，五皇子这才带着洛呆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夜色渐渐临近，不知道大皇子他们是否已然出发，所以还是要去，问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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