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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攻城!攻城!

作者:波塞冬瓜 | 发布时间 | 2017-09-12 | 字数:3175

三伦迈前一步,双手撑着城墙垛口,俯身对着山匪头领说道:“这位头领,你们早在十余日前就开始遣出小股探子于我领内出没,本座非但没有清剿驱逐,反倒对待贵部人马礼敬有加,想我领内贫土广袤,能引来一众豪雄相邻而处,于此城而言,却也算作幸事一桩。然而,本座万万不曾料想到,诸君会如此咄咄相逼,不远千里,驱万骑而逐戮一人,这等借口简直荒诞至极。以此看来,诸君想要的并非是什么凶徒,而是我这座城啊!我阶牯城财薄势单人丁稀缺,但却也绝不会将存身立命之地拱手他人。前辈,容本座好言相劝再提一次,您请回吧!”

“就是要了你这座鸟城又能怎样?”刀疤脸的头领怒斥,“你这狗屁领主藏污纳垢,绝非善类,说不定那个南姓恶贼就是你养的诸多爪牙之一,代你行那龌蹉血腥之事。你自己见不得光,当然日日提防,生怕哪朝就有某路英杰前来讨伐。”

城上三伦朗声大笑,他抬手一挥长袖飘展,“本座不想招惹任何人,却也不惧任何人前来招惹。算是一尽地主之谊,半柱香之内,尔等若是主动撤走,本座不再计较!”

城下一干山匪听罢,皆仰天发笑,以往被他们围困堵截的那些人中,说起话来越是桀骜狂妄,反倒越是心中惧怕惊恐。面前这座城池固然不小,但城中守备力量有限,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他们又能守住几个,而且西城出入口并无城门阻隔,只是架设着简单的拒马路障,外面这些山匪想攻进去简直易如反掌。

“爷爷只要那个南过,不论死活,你若是交他出来,爷爷带着手下人马转身便走。你若不依,便只好杀得你这座城中鸡犬不留。”一只雕厉声大喝,这是他最后一份容忍之心。

另一旁的山匪头领斜瞥着他,一只雕性情刚毅,在河东一带颇具威名,如果城中的人在下一刻间真的交出南过来,老家伙或许真的会转身离去,到了那时,虽说剩下的人马也足以轻松拿下这座城,但攻城却没了原有的借口,当山匪势力发展到一定的规模,身为匪首总是想留几分盗亦有道的好名声,一来利于继续壮大实力,二来也能图个心安理得。所以一只雕若是走了,他们剩下的人就成了无名之师。

“你这破落户,少在这里张狂!”这个山匪头领对着三伦斥道,“你不就是仰仗着一尊铁皮傀儡给你看家护院吗,想你一介亡国灭种的南朝后裔,活在世上就是辱没先人,被朝廷像条狗一样拴在这等荒凉野地,却还口口声声自诩‘本座’,如此自命不凡妄自尊大,真是不知羞耻二字为何意。”

城楼上,几个守备头目见三伦被人如此奚落折辱,尽皆按捺不住,准备跳下城去拼杀,都被三伦笑着阻拦了下来。

见到城上几人的过激反应,下面一众山匪尽皆释怀而笑,两方交战,通常都是能够激怒敌手的一方掌握主动。

另侧的刀疤脸也想上前奚落几句,这时手下喽啰却将一柄重刀交到了他的手中。四尺长的乌金重刀裂纹浅淡,刀柄与吞口处沁着尚未拭尽的干涸血迹,看到这柄重刀,刀疤脸险些瞪裂了两只眼眶,他一手便将送刀的喽啰提了起来,怒喝道:“这是老二的刀,你在哪里寻到的?”

喽啰也是满脸怒色,说道:“当家,刀是在后面那辆马车中寻来的,想必在津汼小镇中养伤的二爷遭了刚刚那茶须汉子的毒手!”

“你奶奶!”刀疤脸对着城上的南过一声咆哮,再也顾不得其他,提起座鞍上另一口小些的乌金重刀,铿锵一声金铁爆响,他手中的两柄重刀竟合做了一柄,巨大战刀犹如觉醒的一头猛兽,森然杀机狰狞毕露。

刀疤脸双脚一纵腾身而起,胯下健马居然被踏得硬生生四蹄趴伏。刀疤脸跃上城墙小半,凌空挥动巨刀,向城头那些人力劈而去,乌金的刀身忽而变得暗红,源源不断向外溢出惊人的庞大罡气,威势漫天,这一刀若想劈开城门简直轻而易举。在他落刀的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枚硕大的金色印纹,印眼形如兽口,纹络仿若金玉珠玑,大刀轰落,金色纹印抵住了所有冲击后,碎裂消散开来,于虚空中隐去。

突然现身于城上的白戴婆婆吁出口气,她双掌间悬浮的金印,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继而隐匿于无形中。

刀疤脸不留余力的搏命一击却毫不见功,悬于空中招式已老,不得已,在身前虚斩一刀,稳稳落到了城下。

白戴婆婆音声苍老的对三伦说道:“大淑她已然装备妥当!只待您的手令一出,她便会出城应敌!”

三伦举头仰望天日,片刻后眯着眼说道:“传令,铁宫车堡出战迎敌!”

罗戾举起身后令旗反复挥舞了三次,城中武阁方向即刻传来隆隆之音。

城下的众多山匪开始交头接耳举目观望,几个头领开始面面相觑,刀疤脸对着一只雕问:“雕爷,暗报中不是说那尊铁皮傀儡被机巧房齿牙毁去了吗,难道那狗娘养的骗了咱们?”

刚刚奚落三伦的那个头领蔑然一笑,“几位安心,这分明就是在虚张声势,若是那坨大铁疙瘩还在城中,城上的混蛋城主又岂会与我等周旋扯皮直到现在,恐怕早就遣出来树威了!”

“鲨爷说的有理!”山匪中有人赞同道。

轰隆隆一声,庞大的黑影一闪,城门前烟尘弥漫,刚刚还信心高涨的山匪们,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此刻就连他们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两尊等高的铁宫车堡,以完全一致的姿态,单膝跪伏在城楼上三伦的面前。

一黑一银两尊铁宫车堡的外形上相差迥异,但均有超逾十仞的身高,左侧那尊银色车堡手脚粗如谷仓,遍身厚重坚固的银色甲胄烁烁生辉,除了两臂上的巨大盾甲之外没有配备任何兵器,车堡机甲轮廓敦实沉重,简直就像是一尊钢铁山岳。而右侧的那一尊黑色车堡肢体纤长,暗黑色的机体光泽内敛,指臂肘腕,膝踝颈肩,全部装配着锋利无匹的战刃,胸前身后尽是外形特异的金属兵器,看上去就像个披刀负剑的瘦高武士。

两尊铁宫车堡同时抖手一抛,四只金属大手中竟扔出了十余个浑身染血的山匪死尸来。外围的山匪大军一阵心惊,那些人是通过种种术能潜入城中,准备里应外合彻底破城的人手,入城人数远不止这十余个,剩下的那些,也不知是尚未被城内的人发现,还是已经被血腥镇杀了,但根据眼下情形,那些人多半已被尽数歼灭。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场上静的出奇,忽然间,四下里号炮响起,遥遥传来了其他几个方向的厮杀声,看样子另外几个城门已经开战,这边的人们才缓过神来。

“怕什么!暗报上不是说,只要武体术士步入了后期,便能将那尊傀儡斩成一堆废铁吗,雕爷、枭兄帮我掠阵,我先来打个样儿给他们瞧瞧!”刚刚被人称作鲨爷的那个头领脱去了衣袍,露出半身虬结鼓涨的强健筋肉,他提聚体内气劲,一跳高越丈许,于空中单手捏起一个斧决,化生出一柄巨大战斧,向着黑色铁宫车堡拦腰斩去。

这位山匪头领是河东九寇中的林里鲨,是九位头领中唯一的后期术士,落草后依靠武体外放空手打天下,短短十余年便打破河东匪道近百年的固有格局,竖起了第九面镇山大旗,一身精厚修为无往不利。

左侧那尊银色车堡搪起手臂,犹如一座楼宇般的巨大盾甲将武体战斧阻绝开来,在震耳欲聋的轰响中,一片炽烈的火花四溅。

右侧那尊黑色车堡忽而对着林里鲨探来战刃森寒的五根手指,一如五根旗杆般交剪闭合,惊得他慌忙真元大开护住身躯,并且双掌凌厉劈落,抵着自己的身体向后飞退。

“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两尊车堡并没有放过他,动作整齐划一,精准无比,各挥出一只金属大手,就像是心意相通的两人在空中击掌,啪的一声,林里鲨身外真元被这两只大如城门的巨手拍得粉碎,所幸他临敌经验深厚,立刻结出武体战斧架在身前以抵挡辗身之厄,岂料银色车堡揸开大手,一把抓碎了这后期术士化出的武体。

林里鲨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他指着银色车堡满目惊疑,似是想问个究竟,此时那残破的战斧难以为继,他的身体被黑色车堡一手抓进了掌心,手脚骨骼被瞬间捏碎。

“君上,此贼是杀是擒?”黑色车堡扭头对着城楼方向恭敬问道,声音一如往常般憨蠢低沉。

“有胆无谋,修为泛泛,留之无益,可杀!”三伦冷漠说道。

林里鲨从车堡指缝中探出头来,听到三伦的话惊怒交加,马上对着城楼大喊道:“等等……”

他的话尚未说完,车堡大手捏合,一篷血雾在空中弥散开来。

城楼上,南过看的一阵血热,他脱口对三伦问道:“这两尊机甲哪一个是大淑啊?另一个人又是谁啊?”

众人不答话,有的是与南过一样不知细情,有的则是不想透露其中机密。

“那两个都是她啊!”三伦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