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婚
眼看着选的吉日就要到了，千瞳一天比一天焦虑，又不能出去玩，只好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又一觉，恨不得把这余下的四十多年全都睡过去。成亲当天，沛然换上新做的喜服，骑着大马，马上还用火红色的绸带绑了如意结。
迎亲的轿子也是红色的，红绸布上绣着丹凤朝阳、百子图等花样，轿顶一圈缝着金色的穗儿，随着四位抬轿壮汉的步伐上下起伏。后面跟着长长的两队人，自然也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喜气洋洋往张宝国家走去。燕子拉着润叶陪千瞳在房里等着，不一会就要帮她整一整衣服头发，千瞳被她们搞的也紧张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听见外面的响动，燕子握了握千瞳的手说：“新郎官来了，我们准备出去吧。”沛然在前厅照做了些琐碎的礼节，燕子手持红烛、母家的妹子提着大红灯笼，一起簇拥着千瞳上了轿子，一行人又热热闹闹的掉头往回走。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花轿旁跟着一群要糖吃的小孩子，燕子都一一给了，润叶瘪着嘴看见她娘把这么多糖给了别人很是心疼。
千瞳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听着外面震天响的锣鼓声和嘈杂的嬉闹声，也忍不住好奇，便把盖头扯下来，刚想伸出头看看就被燕子挡了回来。沛然心里乐的都快开花了，千瞳进轿子的时候他偷偷瞄了一眼她纤细的背影，满脑子都想的千瞳要嫁给他了。梁宏石在屋里着急的等着，院子里已经坐了好多前来祝贺的宾客，大家都在讨论沛然的新娘子，听到屋外喇叭唢呐的声音，张十三扶着梁宏石走出来坐在前厅里。沛然跟千瞳牵着一条红绸带，并肩走进屋。
梁宏石坐在上席的椅子上，张十三跟张嫂分别坐在左右两边，此时看见沛然跟千瞳跪在下面，都欣慰的抹着眼泪。张宝国大喊一声：“一拜天地”两人一起拜了天地，又喊：“二拜高堂”千瞳心里想‘宏石啊宏石，你今天受了我一拜恐怕是要折寿了’但也跟着拜了一拜。三喊：“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拜了下去。
千瞳低着头，透过盖头边缘的缝隙，看见梁沛然散在地上的红色喜服的前襟，想象着他穿着喜服的样子。宝国高声喊道：“礼成”，众人拍手叫好，要送他们进洞房，沛然伸出手想把千瞳扶起来，千瞳看见他朝自己伸手，下意识就把手搭在他手上，众人见了皆是一喜，笑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好。
千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弄错了，想把手抽回来，但沛然温热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没有再松开。梁沛然把千瞳领到屋里，虽然他特别想多跟千瞳待一会，但想着还要出去招呼来的客人，就扶她坐下说道：“你要是渴了就先自己倒点水喝，屋里没人会进来，我会尽快回来的。”
“杨婆子来了没有？”昨天晚上千瞳到杨婆家里稍施了一点法术，估摸着这会还在拉肚子呢，但还是问了一声。
“没有来，说今天不太舒服，怎么了？”
千瞳摆摆手“不过是随口问一声，你出去忙吧。”虽然觉得稍微有点对不起杨婆子，可听见她没来，千瞳就彻底放心了。
众人吃吃喝喝，又说了许多祝福讨喜的话才回去，梁宏石早就累了进屋休息去了。沛然帮张叔跟宝国收拾完院子，左右徘徊却没有进去的勇气，国宝就安慰他，“这里面是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好怕的，快进去吧，别让小妹等久了。”千瞳在房里无聊，折腾了一天加上最近睡习惯了，现在正到了犯困的时候，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不一会就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沛然推开们进来，只见她盖头半搭在脸上，小脸粉红睡的正香，‘看来你也是累坏了。’沛然觉得有点热，可也不敢把外衣脱掉，他小心翼翼的把千瞳的鞋脱掉，又给她垫了枕头。空出窄窄的一片地方给自己，脱了鞋侧身躺上去。
他转过脸看着千瞳，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睡到半夜沛然迷迷糊糊醒来，窗外月光朦胧，虫声此起彼伏，隐约能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儿。她睡的正香，发出熟悉的安逸的呼呼声，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千瞳缩在沛然怀里，一只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胸口上，沛然偷偷亲了千瞳一口，才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亮。
再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张叔跟张宝国正在扫院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忙起来洗漱去了。千瞳看着沛然匆忙离开的背影有些好笑，‘都一起睡过多少次了，跑什么跑。’收拾完又按规矩一起去梁宏石房里问安，梁宏石心情大好，喝了他们递过来的茶又告诉他们从此以后要相互体谅、扶持，两人都一一应了。
千瞳回到屋里没什么事做，出去药店找梁沛然，沛然心不在焉的翻着眼前的书，看见千瞳过来忙站起来。“你看你的书，站起来做什么？”
听千瞳这么一说又坐下，盯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一页可是写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你都快把书看透了还看呐？”
千瞳走过去把书拿到手里，沛然红着脸说：“没什么好玩的……你……你有什么事吗？”“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屋里待着无聊，出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想找本书看。”
她轻车熟路绕过跟前的桌椅来到书架前，素白的手指划过一本本书籍，沛然也走过来问她：“我这大多是些医书，你……你想看什么”，她以前都是跟梁沛然一起看的，这次终于能看看自己喜欢的书了。
手指在一本书前停了下来，“《四海异事记》，这是一本什么书啊？”沛然把书拿下来，拂去书上的灰尘递给千瞳：“这是我小时候看的，里面讲的是一些奇闻异兽，你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
千瞳搬来凳子坐在沛然身边，仔仔细细的一字一句的读着，沛然偷偷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心头一暖，也安心的看起书来。千瞳看到好玩的地方就戳一下沛然的胳膊两人一起看，张嫂在门口看见他们的样子抿着嘴偷偷笑。
两人看了一早上的书，直到张嫂叫他们吃饭才合上书过去。沛然把梁宏石的饭菜端进去，梁宏石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也总算是放心了。梁沛然看着父亲吃完这才收了碗筷出来，千瞳把书拿过来放在饭桌上边看书边等他。
“你以后要是饿了就先自己吃，不用等我。”沛然在千瞳对面坐下来。千瞳合上书“我不饿，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沛然抿着嘴笑了一下又夹了一块肉给千瞳。
“你这本书比那些医书有趣多了，我在里面还看见我几位……嗯，我知道的异兽。”“我的医书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它们无趣？”千瞳瞪了他一眼：“你再这样抓人把柄我就不说了。”
沛然摆摆手示意自己错了，他以前一直想知道千瞳在说什么，现在终于可以和千瞳聊天了，特别想让她多说几句。“书上写的青丘的九尾狐，我就知道，九尾狐貌似狐狸，却有九条尾巴。不过书上也有写的不对的地方，九尾狐虽然吃人，但不是所有九尾狐都会吃人，而且也不都是白色的狐狸，它们也有……”看着张叔跟张嫂的眼神千瞳才反应过来。
‘糟了，说多了……’沛然听的正有趣见她抿着嘴，偷偷笑了几声。“你这些也是在别的书上看的吧？”千瞳连忙接着说：“对对，是在别的书上看的。”
张嫂笑着说：“会读书认字就是好，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才知道有九条尾巴的狐狸。”“书上写的也不全是真的，大多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千瞳怕自己又说漏嘴，稍微解释了一下就招呼大家快吃饭。
梁宏石从沛然小的时候就教他要食不言饭不语，今天这顿饭他们有说有笑的吃完，觉得心情特别舒畅。“你还知道什么好玩的事都告诉我好不好？”看千瞳应下来满意的笑了。
千瞳平常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习惯了，虽然在燕子家的时候稍微收敛了点，可现在回到梁沛然家，到了熟悉的环境一放松又给忘了。常常狼吞虎咽吃的正酣的时候，梁沛然就会咳嗽一声，她才想起来要吃慢一些，张叔跟张嫂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家里除了润叶就是她最小，还长的这么讨喜，看她的样子只会觉得可爱，并没有多想。
这么一来她就更放的开了，想玩什么什么就玩，想说什么就说，无聊了就带上家里的吃的去找润叶玩。不过还好，到了下午还记得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头发也乱了，衣服上的腰带也系的歪歪扭扭，还要跟梁沛然说她们都完了什么了，梁沛然自然也是听不烦的。
张叔跟张嫂看着梁沛然长大的，他从小性子就闷，家里又没有同龄的孩子跟他玩，他又很少去外面找其他小孩玩。再长大了些梁宏石就教他认字读书，他也不觉得烦，时常在那里写写画画。往日里邻居串门的时候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都会夸沛然乖巧懂事，说他们家的孩子跟谁谁打架，说几天就蹭破了衣服，说不好好读书。可张嫂却心疼他，宁愿他跟那些孩子一样，宁愿他不要这么懂事。
现在成亲以后按理说应该会更稳重些，可千瞳闹腾又爱玩，连带的梁沛然表情也生动了些。这些改变几位老人看在眼里，也都觉得开心，可热闹又喜庆的日子没过几天，梁宏石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