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吵架

“以晨，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有我和顾凡陪着你，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她说的那种感觉，赵之羽深有体会。刚被送出国的前几年，因为自己孤僻的原因，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

虽说父亲为她单独准备了一幢公寓也配备了保姆什么的，但精神上总是孤独而寂寞的。试想，一个小女生在语言文化都不通的国家里生活着，当然也会想着如果有个兄弟姐妹来陪陪就好了。所以这一点，她是非常理解夏以晨的。后来，她没有办法，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活泼开朗，才逐渐地和同学交往起来。但骨子里的孤单还是在那。

“顾凡有你这个姐姐真好！”，

“你别这么夸我，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别的，就是人家一夸我我就喜欢膨胀。”，

听到她的话，夏以晨忍不住笑出了声，赵之羽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的命运那么多舛，她肯定会没有那么多的遗憾，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不过即便是那么艰苦的条件，她一样适应地很好。

“好了好了，你们讲个不停了，快点吃饭，大家今天早点休息。”，

最后还是顾凡发了话，现在夏以晨的注意力好像完全都不在他的身上了，这让他感到很挫败。自己的女人，居然和另外一个女人打得火热，而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姐姐，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以晨，我们别理他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我给你撑腰，不用怕他。我这个弟弟啊，顶多就算是个纸老虎而已。”，赵之羽太了解顾凡的个性了，虽然嘴上不说，但看他那样子就显然是吃醋了。

现在，她才感到有一点成就感。能让自己面瘫弟弟这么紧张而无奈的，看来也只有夏以晨了。

“小羽姐，我们还是赶快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做点甜品。”，

“真的吗！以晨，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夏以晨刚准备点头，就听见从对面传来的冰冷的男声，

“不准。”，

简单有力的两个字彻底堵死了赵之羽的幻想，一般顾凡用这种声音说话就是他生气的前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喝了不知道多少醋之后，听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居然要给赵之羽做甜品。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他都没有吃过，又怎么能允许别人先吃上第一口呢。所以想当然的，他肯定不允许。

然而夏以晨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从回到家之后，他就一直阴阳怪气的，整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像她这样的爱情白痴，又怎么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小心思呢？

“为什么不准？是我自己做，又不是让你做，你这人还讲不讲理啊。”，

夏以晨觉得很挫败，为什么顾凡总是要否定她的一切呢，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她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很大，就是这样，她才想着要努力追赶上他的脚步啊。无论在哪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又不是给别人做，而是给他的姐姐，哪个女孩子不想讨好自家男朋友的家人，给别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啊！可在他这里，说什么都是不行的。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冰冷冷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夏以晨的神经，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委屈，眼眶也稍稍地红了起来。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却要承受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火。

一旁的赵之羽终于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小两口这是较上劲了。太了解自家弟弟的性格了，虽说平时都是一切好商量，但是还是带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说出口的话也不会在意人家是否会接受。

“你们两个都别生气了，以晨我看今天你也累了，明天再给我做好不好。反正你的上司是顾凡，想放几天假就放几天假，这几天你就在家陪陪我这个孕妇怎么样？”，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自己挑起来的，还是要做个和事佬。适当的吵架可以，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弟弟的这个样子。如果换做别人，按照他平时的性格，可能早就发火了。

“嗯……”，夏以晨闷着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答应了。赵之羽见她的态度缓和了点，刚松了口气，就又听见了顾凡开口说——

“你都放假多久了，再不上班公司的人还真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呢。明天就给我上班去，要不然就扣你工资。”，听到他这么说，夏以晨一直悬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低下头小声地啜泣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裤子，一句话也没反驳，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顾凡，你说什么呢！”，这回倒轮到赵之羽生气了，开口就指责了他起来。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话说出口会这么伤人。一来两人确实是在小镇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也和她说过在公司公开他们的关系，可那个时候是她拒绝了自己，刚刚那么说也是按照她的意思来。

二来也是算自己的私心，这两个女人在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打得这么火热。要是自己去公司了，留她们两个人在家。指不定赵之羽会带她去做点什么，逛街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是她这么单纯，注意力全被别人吸引走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不在她的注意范围之内了，那种被忽视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但话一说出口自己就觉得是个王八蛋，不仅仅是语气的问题。小助理的性格里本来就带点自卑，现在用权利来限制她，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

刚想准备开口道歉，就看见她站了起来。

“我吃完了，你们俩慢慢吃，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自始自终，她一直低着头。顾凡也没看见过那张小脸和她的表情，心里更加复杂了，事情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而这种不理智更是让他感到心慌。

“我说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蛋话啊！”，

见夏以晨走进房间关上了门，赵之羽才敢开口说话。

“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当然了，你这个白痴，哪有你这么对女孩子的。怜香惜玉懂不懂啊，而且你怎么连自己姐姐的醋都吃，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多和以晨聊聊，多在她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这样她对你的印象不就更好了。”，

见自己的心事被拆穿，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小助理的房门开始发呆起来。

赵之羽看见他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智商为零。

“那我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这样一直生气吧。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公司是我的，我是她的，她当然想休息多久就多久了，她根本都没听清楚我话里的内容。我哪是生气她不上班啊，我是生气……”，

生气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了，赵之羽觉得事情变成这样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关键是自己虽然平时口头上喜欢逞威风，但实际上她也不是情场老手。不过现在是危机时刻，她只能临危上阵，当一回狗头军师了。

“这样，你等下就切点水果去以晨的房间，然后态度放低一点，跟她道个歉。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只要你态度诚恳，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顾凡思考了一下，觉得她的话有道理。点点头，便拿起筷子来，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而赵之羽则在一旁呆住了，她明明跟他说的是道歉而不是吃饭，他吃这么快干嘛？

“你别看着我啊，我吃完饭去处理一下公事就去给她道歉。倒是你，快点吃，等下归你洗碗。”，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了，怎么让她洗碗了？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这不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我一个孕妇，你好意思让我洗碗？”，

本来以为这么说会让他改变一下主意，谁知道他面不改色，继续把菜送进嘴里，

“怀孕怎么了？怀孕才要多运动一下，而且今天是你不给力，让小助理间接地生了我的气，这是你对我们的补偿。”，

其实他也只是说着玩玩而已，怎么可能让她真的去洗碗呢？家里装的是最好的洗碗机，放进去便可。这么说，只是吓唬吓唬她，免得她以后再跟小助理那么亲密，让自己吃醋。

“好吧好吧，今天就算是我的错好了。等下你自己好好把握，怎么说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不是我说，姐，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能吓吓那些男人。要是你都能来教我，那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女朋友了。”，

“你……”，

赵之羽简直要被他气得半死，明明心里就是一片好意，可他的嘴就是不依不饶的，这点很不好。这要是换做夏以晨的话，可不会像她这样跟他斗嘴，早就被气跑了。

“我说顾凡，你可要改改你这性格了，小心媳妇以后跟人跑了。”，

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公司里还有一匹财狼——周思礼，他还记得就是因为他，他才带小助理去旅游的，这才导致了两人都受了伤。这笔账，他可得好好算算。

“不会的，既然是我的人了，那永远都会是我的人。我可不像你这般的花花心肠的人。”，提起这事就好笑。原来小时候，由于赵之羽是个标准的颜控，所以学校里好看的男生都被她撩了个遍。

但是苦于严格的家庭规章制度，她一直不敢谈恋爱，所以就是过过嘴瘾而已。但那些男生可不会轻易放弃，知道他们俩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关系，三番五次的到教室里来找他。那个时候，还没从父母过世的痛苦中走出来，一来个生人两句对不上就打了起来。

可别的同学都不知道他实际上就是她的弟弟，总是以为他喜欢着赵之羽，这样才和那些男生打架。其实大家都想错了，那些男生只是他用来发泄精力的缺口。

“好了好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你以为谁都像你，十几岁就活得像个老头子一样，根本就没有青春。”，

听到赵之羽的吐槽，他才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原来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些青春的年纪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吃完饭过后，顾凡进了书房，Kevin刚才给他发消息说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而赵之羽把碗放进洗碗机之后，就悄悄走进了夏以晨的房间。

夏以晨心里乱糟糟的，躺在床上放空着自己，脑袋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所以赵之羽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夏以晨仰面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以晨，你还好吧，肚子饿不饿啊，刚才就吃了那么一点。”，

听到了她的声音，夏以晨赶紧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的乱糟糟的头发。

“小羽姐，我不饿，你们饭吃完了啊……顾凡，他吃的多吗……”，

想到顾凡那么多天为了她都在医院将就着，好不容易回来给他做了一回饭，两人还吵了起来。而赵之羽听见她说的话，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心肠是真真的好，自己都没吃饱，还考虑着别人，顾凡是真的找了个好女孩。

“你别担心他的，他刚刚还吃了两碗饭呢。现在去书房处理公事了，等会儿就过来。”，

她坐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夏以晨的头发，在她的安抚之下，稍稍浮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以晨，你别怪他，他心急了就口不择言。其实你我都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用权利来压你的，那些都是气话而已，你别生他的气。刚才在外面，他也很后悔。”，

其实夏以晨回到房间后气就渐渐消了下来，她很了解顾凡对他究竟是怎么样。而自己也很惊讶，刚才竟然在他面前哭了，那样软弱无力的自己是她从没看到过的。

可以说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她就很少哭过了，因为自己不停地对自己说，以后除了爸爸，就只能靠自己在世上生存了。而哭就是软弱的证明，所以她很少哭。今天只是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掉下了眼泪，说明自己比想象的还要依赖他。

“小羽姐，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你别想多啊以晨，顾凡那孩子就是这样。其实他是吃醋了，吃我的醋。”，

“什么？吃醋？怎么会吃你的醋？”，

赵之羽的话让她疑惑重重，总裁大人怎么可能吃醋，而且会是吃自己亲姐姐的醋，她也没做什么啊。

“因为你对我太亲密，对他太冷淡，所以他闹意见了。”，

“……”，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听到这个理由，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了无语的三条黑线。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别看他身材这么高大，长得还挺帅，其实内心里面就是个小孩子而已。所以，我先替他给你道个歉，为他刚才所说的话。”，

她的话引起了夏以晨的共鸣，她早就这么觉得了，除了在工作时顾凡很稳重很成熟之外，其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内，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其实，我根本就没生他的气。我这个人，情绪来得是比较快，可是走得也快，刚才一定把你给吓到了吧。”，

赵之羽很能理解，因为女人本来就是情绪化的，只不过刚才的事情完全是因她而起，所以内心里面还有些自责。

夏以晨这个人本来就很好说话，经过这么一调节，心里早就不生气了。

“小羽姐，今晚跟我睡吧，我们还能聊聊天。其实我感觉跟你挺合得来的，以前觉得你是大设计师，可能会看不起我们这些小角色。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之后，发现你是一个完全没架子的人，根本就不像那些耍大牌的人一样。”，

“刚才就说过吧，我这个人经不起别人的夸奖，你看你这一夸，我的脸又红了。”，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夏以晨凑近看看，这一举动无疑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你的肚子应该没事吧，毕竟现在怀着孕，而我睡觉又不老实……”，

“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况且，好久都没有人陪我睡觉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睡觉的话，我就必须开着灯才能睡着，所以一直以来我的睡眠状况都不太好。但是要是有人陪我睡的话，我就会睡得特别香，所以你今晚别想走了。”，

夏以晨还是第一次听说赵之羽居然还有这个怪癖，好奇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小羽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快说给我听听。”，

算起来，这也是赵之羽的一件伤心事吧。

“小时候，我父不详，周围的小朋友都讨厌我，嘲笑我，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喜欢做恶梦。而我妈，听见我做梦时的呓语之后很心疼我，知道我睡得不好，就陪着我一起睡。”，

“要说妈妈真的就是那么神奇，自从我妈陪我睡觉以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成绩也逐渐提上去了，我妈看见之后高兴极了，我也逐渐忽略了 周围那些嘲笑我的声音。可后来，我爸找上门了……”，

“与其说是我爸，倒不如说是一个陌生人，他一来就说要带走我，我妈当时根本就不同意，和他僵持了好久。在那个期间，我姥姥病倒了，是癌症。在我从小没有父亲的时候，都是妈妈和姥姥在保护我，而我姥姥生病了，家里却没有人来保护她了，高额的医药费让我们家望而却步。”，

“就在这个时候，我爸来了，说如果让我回家，就可以全额负担我姥姥的医药费。本来我妈和我姥姥都不同意，瞒着我，结果有一次我偷听她们说话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挺大了，能够分辨什么是有利的什么是浪费时间，所以在一天的晚上，我就自己去了大院。”，

“我的父亲当然很守信用，他一直以为是我妈把我送过来的，其实我没告诉过他，是我自己来的，因为这个男人在我看来还有一点利用的价值。人就是这样，面对自己爱的人的时候，一切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其实，我在大院里生活的并不幸福，我爸根本不同意我去见我妈。”，

“因为一见到我妈，他就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在一定程度上，顾凡算是幸福的，因为他的父亲比我的父亲勇敢，我的父亲就是个懦夫。他把我认回来也不是因为亲情，其实就是因为老爷子要分家，他想多一个筹码而已，谁知道，全家都不认我这个私生女，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而我，自此之后，就再也没和我妈一起睡过，晚上也总是惊醒。所以，我只能开着灯，有时候凌晨一两点睡觉，五点就醒了。后来，我选择了读设计，因为我可以把我睡不着时脑袋里的灵感都转化成现实，我能让我妈穿上我品牌的以后，好在在钱方面，我爸倒是不怎么心疼。某种程度上，我也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受到这么 良好的教育。”，

“所以人就是这么矛盾，我羡慕别人的家庭，因为是完整了。现在的我，在那个家族里只能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因为我这个设计师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就算是个屁。而我，也没能对我的孩子负责。”，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像自己一样父不详，赵之羽就是一阵黯然神伤。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这么不眷顾她，让自己得不到幸福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孩子都要遭受这种罪。

而夏以晨听了她的故事之后是久久不能平静，其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伤痛，可能表面上看起来活得光鲜亮丽，活得很精彩很幸福，但背后都是一个个有着缺憾令人唏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