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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三场雨

作者:落英山主 | 发布时间 | 2017-09-09 | 字数:8013

不过燕清秋他们两个的孩子马上就该上高中了,由于两个人也都是双职工,平时就交给它们的父母轮流看管照顾,只是在周末的时候会到家里。燕清秋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他和李牧风离婚了,对于孩子来说,经济上的影响还是其次的,精神上的影响效率优先的位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离婚率还是很低,燕清秋很担心孩子会在学校里受到歧视。所以他们得在周末还保持着和睦家庭的样子,至少外表看上去还是如此。于是,离婚这个念头迅速被否定掉了。燕清秋绝望了,今后难道自己只能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尽管李牧风在商海中不停地挑战自己,但骨子里还是循规蹈矩,他喜欢遵守规定。“遵守规定”本身即是优点,也是缺点。比如他从来不闯红灯,不超速驾驶,不在错误的车道上行驶。但是有时候又太拘泥于规定本身。在学车的时候,教练告诉他要一档起步,速度超过每小时十公里的时候就要换二档,在转弯的时候要控制时速在十五公里,并道的时候要打开转向灯,调头的时候要先反方向打一下方向盘再转向……其实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比如燕清秋后来学开车之后,都是直接挂二档起步,而且拐弯时五十公里的时速也都开过,并道几乎见缝就钻,都没空顾及开灯。这些要求充其量不过就是习惯而已,没必要严格地遵守。可是,李牧风不同,他把教练说的每一条都当作金科玉律,任何时候都精确执行。在这个时候,遵守规矩就成了束缚。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正好是香港电影红遍大陆的时候,那个时候,身着风衣,带着墨镜,叼着香烟,那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是很多人向往和模仿的对象。经济上比较宽裕的李牧风正是这种风尚的追随者。他买下了当时是昂贵的象征、如今早已销声匿迹的品牌风衣。特意挑选了不锈钢框的墨镜,因为这在阳光下能够泛起光泽。两指之间夹的是托人买到的外国香烟,他觉得这个样子非常潇洒,实际上却适得其反。

虽然他也学着电影里那样,经常穿着风衣,只要有太阳就戴上墨镜,无时无刻不手持香烟,但是他的形象比电影里要大打折扣。他的风衣总是因为乱放而满是皱褶,戴着墨镜像个盲人,香烟的气味总是呛得别人直咳嗽。燕清秋觉得他丝毫没有品味而言。可是同样一个人,在别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形象。燕清秋的衰老、长时间的沉默敌对,在他看来是对他的轻视,与另外一个女人充满活力的青春、甜言蜜语,还有最重要的,看重他的能力,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选择是不言自明的。所以留给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多少。在燕清秋再次坐上李牧风的汽车陪着他的客户们游览城市不到一个月,天空再次降下了大雨。这次幸好是晚上,已经到家了,那天燕清秋做完饭菜,等着李牧风回家一起吃饭。

李牧风回来的吃了,而且到家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燕清秋赶忙替他准备了干毛巾和干衣服,同时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车拿去修了,”他边换边说。“谁知道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啊,早知道就过几天再修了。“车怎么了?”燕清秋问道。李牧风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也没什么事,就启动的时候有点肉。”“肉?”“加速慢。刚买的时候,我觉得这车提速挺快的,也就是几十秒的功夫就能提升到一百公里每小时了。教练说,一百米就应该要挂到五挡了。”李牧风喜欢给别人讲知识,而且一说就停不下,“可是这几天总是不太顺利,尤其是今天,今天阴天,难道连发动机都受潮了吗?从零到十都要好几秒,想换个二档都需要猛踩油门,特别肉。白天就没事了。而且开快了就又没什么事了,比如定速定到时速八十公里就比较稳定了。奇怪了。”

说罢,他又开始讲起了开汽车的注意事项,启动、后退、转弯、倒杆……我听的一知半解,不过只是这样长时间说话对我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学车的时候你教练说,每个档位都有作用,一档推力最大,所以启动和爬坡的都是用一档。”李牧风一边吃饭一边讲着,“教练告诉我们要学会验速,就是用眼睛判断车速。比如转弯的时候要时速十五公里,就和自行车速度差不多,保持这个速度过弯比较安全。不过这需要老手才行,我现在还是稍微差一点,所以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要看速度表。”李牧风一边把他换下的衣服往洗衣机里放,一边听他讲,“倒杆是为了停车,倒车得时候要用右手勾住副驾驶的座位,左手控制方向盘……”

因为他用的东西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价值不菲了,他离开车子前,都会把这些放在身上。没想到今天的暴雨把风衣口袋里的香烟全都打湿了,没法抽了。这可都是进口香烟啊,虽然我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可是这样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幸好墨镜没事。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后,燕清秋就把风衣卷了几下,投进了洗衣机里,然后开始翻衬衣。燕清秋立刻僵住了,刚刚才来的喜悦感瞬间消失了。衬衣上有几根头发,长头发。

汽车很快就开回来了,什么毛病没有,一切正常。李牧风疑惑地继续开车到处转,他号称去拜访客户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晚上也要出去。燕清秋已经不愿意去核实真假了,反正他回家了,燕清秋就照例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好,把风衣挂好,免得皱了。至于别人的头发,燕清秋都懒得去检查了。燕清秋只是等待而已。

又过了一阵,燕清秋接到噩耗,他在一段山路上出了事故,车子在转弯处冲破了护栏,他不幸遇难。警察说,当时还下着雨,路面湿滑,而汽车在转弯时的速度又过快,在大约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下,还是新手的他没能控制住车辆,结果汽车冲下山崖,车毁人亡。嚎啕大哭。然后燕清秋离开了研究所,接管了他的公司。随着经济的发展,公司的业绩也算得上是节节攀升。

那个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燕清秋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但是她却能猜出个大概。李牧风一定是想在转弯的时候讲速度降到每小时十五公里,但是无论他怎么踩油门,速度表的指针都一直向下掉。为了保持十五这个数字,他加大咯踩油门的力度,速度应该越来越快,但是速度表却显示不是这样。到了转弯的时候,他发现本来应该是同样的速度,汽车的反应却大不相同。太迟了。车子的向心力不足,直接被甩了出去,坠下了山崖。这是个偶然的事故,只是碰巧在那天发生了。如果不是那天的话,也许就会发生在下一个雨天,或者某个晚上,同样是在转弯时。

只是都不如这一次,如果不是发生在山路上,说不定只是会撞到别的车辆,也不一定会死。但不会发生在艳阳高照的白天,因为那时他会戴上墨镜。那天下着雨,没有太阳。所以他摘下了墨镜,按照习惯把它放进了仪表盘里。这幅不锈钢框的墨镜他会放在口袋里带回家里,而燕清秋一直在研究利用高磁性合金磁化,她手上有铁棚棚,别人可以拿回家逗孩子玩,燕清秋为什么就不能拿回家发挥更大的作用呢。

磁铁可以吸引指针,苏联人在之前事件中已经尝试过了。这个故事还是李牧风告诉燕清秋的,他一连讲了好几次。一颗小小的磁性螺丝就吸引高度表的指针一直指示在两万米,那么磁性更强、表面积更大的物体能不能让速度表达到同样的效果呢?李牧风启动时候速度上不去,他以为是车子出了毛病,其实不是。那是因为速度表的金属指针被墨镜上的金属吸住了而动弹不得。李牧风替燕清秋验证了这个办法。第一场雨给了燕清秋杀机,第二场雨证明了这样的方式可行。燕清秋需要的只是等待第三场雨而已。可以肯定的是,李牧风的眼光是准确的,他看到了塑料在生活中的重要作用。还没到二十一世纪,树脂已经取代了很多以前常用的东西,比如搪瓷,玻璃,当然还有金属,比如汽车速度表上的指针。

李牧之一如既往地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这一段以往总是安静地出奇的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热闹非凡。李牧之仗着自己刚满十岁的瘦小身子挤进了人群,学着大人的样子,抬头张望着。可惜个头太小,根本看不清什么,人多吵闹,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李牧之只得拉了拉旁边一位穿着红色皮鞋的姐姐的衣服:“上面是有飞机吗?”姐姐摸了摸李牧之的头:“小孩子不能看,乖,快点回家去吧!”李牧之禁不住好奇,从一旁的楼梯路爬上了大人们一直盯着的楼顶。

估摸着有六层,李牧之满楼顶地找着什么,却在拐角看到一个老奶奶坐在围栏下看着脚下,李牧之怯生生地走过去:“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老奶奶听到声音回头看着李牧之,李牧之被她盯的有些害怕。“我太累了。”说完她就掉了下去。李牧之愣在原地,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抱进一个怀里:“你这孩子怎么上来的,被吓着了吧?”李牧之摇了摇头,挣脱怀抱跑回了家。

家里乱七八糟,一边是争吵声,一边是东西碰撞声,李牧之害怕地躲在墙角。女人拖着箱子边走边吵:“五年了!我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现在我必须走!”对方有些崩溃:“当初不是说你要同甘共苦的吗?”女人扯了扯衣领:“我知道,当初是我太年轻。我们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快乐可言。生活,没有同甘,哪来的共苦?”说完甩开牵制的手,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妈妈……”李牧之轻轻地叫出声来,女人顿住脚步,冷漠地回头看了李牧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用!”她崩溃在地,不知道是埋冤李牧之还是自己。她开始终日酗酒,抽烟,不务正业。终于有一天,女子对李牧之说:“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带你回这个家,现在你走吧!我照顾不了了你了。”李牧之并不恨他,毕竟作为孤儿,他们至少尽力照顾了自己十三年。十八岁的李牧之开始一个人的流浪。他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自觉地在一个咖啡厅门前停了下来,店名很特别,是个不知道是字母还是数字的“0”。

“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李牧之询问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我已经成年了!”李牧之迫切地想要解释。他看了李牧之一会儿,笑了笑说:“招。”李牧之开始了在这里的新生活,眼前的这个人则成了她的老板。他似乎知道李牧之的难处,从来不多问,只默默地帮自己安排住处,悉心地照顾着李牧之的工作和生活。这对于一个初次接触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异性和刚结束家庭冲击的李牧之来说,无异于是找到了精神的寄托。渐渐地,李牧之开始依赖他。十九岁的李牧之坚定地认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她试图跟他表明心意。这天,李牧之特地穿上新买的红色皮鞋,把他约了出来。李牧之走着忐忑,正思索着待会儿的约会,却发现往常安安静静地街道挤满了吵闹的人。李牧之随着众人的眼光向上望去,隐约看到了一个年老的身影坐在楼顶的围栏处。

衣角被扯住,一个小孩睁着大眼睛问自己上面是不是有飞机。这种场面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李牧之摸摸她的头让她回家。抬头看到不远处他也赶了过来。李牧之对他笑了笑,在转过头小孩子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家了吧。“怎么了?”李牧之摇摇头,:“上面有个老人,不知道是不是要跳楼。”他抬头看了看后叮嘱了李牧之几句就从旁边的楼梯口跑了上去。

他上去没多久,老人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掉了下来。所有人都吓得大叫,李牧之直接愣在了那里。当李牧之清醒过来,他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李牧之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等情绪平静下来,李牧之坚定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他似乎没想到李牧之会这么说,尴尬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不懂这些,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女的,或许就不会……”居然用这么可笑的话拒绝了自己?不可置信和羞辱一下子充斥着李牧之的整个大脑。李牧之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李牧之把自己闷在家里两天,没有上班,也无视她的联系。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不介意,李牧之下定了决心。她任凭自己从她钱包里拿出身份证,而性别栏上大剌剌地“女”让李牧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跟你同甘共苦!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妈妈是女。”她叹了口气,“那现在我先照顾你,直到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他们开始了李牧之所认为的情侣生活。每天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日复一日,李牧之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变化。二十二岁的李牧之,想跟她组成家庭。她思索了很久,最终同意领养孩子。在办理了各种复杂的手续之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加入了李牧之所期待的家庭。可是一切没有李牧之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了孩子的她们开始矛盾不断,因为孩子,因为生活琐事,不停的争吵使双方都疲惫不堪,他们不再沟通,相互之间只有埋冤和嫌弃。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以后,李牧之决定离开。她试图挽留自己,李牧之想起有了孩子之后的这五年中和只有争吵,态度更加坚决。事实证明,他们终究无法像一个家庭一样生活。与其最后像仇人一样相互厌恶,不如趁着还有一点留恋就分开。李牧之狠下心来甩开她的手,扯了扯衣服说出最违心的话:“没有同甘,哪来的共苦?”她没有再纠缠。“妈妈……”角落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轻轻地叫出了声,李牧之忍不住让自己回头把她抱在了怀里。强装冷漠地最后看了那个瘦小的身影一眼,就让自己自私到底吧!

李牧之来到了一个安全陌生的城市,却止不住地想念,便把自己打扮成了她一样的男人的样子。两年后,李牧之来了自己的咖啡厅。她想了很久,招牌就画个圆圈吧。经过两年的光阴打磨的自己,已全然像极了男人。只要李牧之不说,似乎没有人会发现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人。李牧之正忙着,一个有些落魄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期待地想要找份工作,李牧之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会儿,把她留在了店里。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她不想说,李牧之便不问,只在工作和生活上尽全力帮他。一年多的时间,她从一个害羞瘦弱的小女孩出落成漂亮快乐的大姑娘了。这天,她告诉自己:“老板,明天我有事跟你说。”李牧之点点头。

第二天,李牧之准时到达约定地点,却发现不远处有很多人在围观,她也在。李牧之正疑惑,她告诉自己似乎有人要跳楼,李牧之想了想,叮嘱她一番以后便从旁边的楼梯口爬了上去。刚到上面就见坐在围栏边上的老人掉了下去。而这一幕竟被旁边的一个小孩子看在眼里。李牧之赶忙上去吧小孩子抱在怀中,责问她怎么上来的,有没有被吓着,小孩子摇了摇头,挣脱自己的怀抱就跑了。

李牧之回到楼下,看到她愣在那里,而不远处就是那个老人掉落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却出乎李牧之意料地跟李牧之表白了。李牧之惊讶异常,看了看自己,或者她真以为自己是男的了吧。李牧之有些尴尬。“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女的,或许……”还没说完,她就跑来了。她没来上班了,又不接自己的电话,李牧之有些担心。

两天后,她更加坚定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当确定自己是女人之后,却依旧坚持。李牧之有些无奈,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而自己已经三十的年纪提醒自己不能那么幼稚。李牧之只得先答应照顾她。从那以后,他们的相处似乎变了个模式。她可爱,善良,体贴,而李牧之也开始被她吸引,渐渐地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后来,她说想跟自己组成一个家庭,领养一个孩子。三十三岁的李牧之动了想安定生活的念头,李牧之答应了。家庭模式的生活却不尽如人意。他们不仅没有体会到完整的家庭带来的幸福,矛盾却与日俱增。原来有些问题只有在家庭生活中才会出现。他们开始不断底争吵,终于有一次,他们大吵了一架,她狠心地说完“没有同甘,哪来的共苦。”之后就有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牧之伤心欲绝,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抽烟。无暇顾及自己,更无暇顾及孩子。李牧之看着懂事的孩子日渐长大,这么多年,没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似乎还让她吃了更多的苦,或许他们当初就不该领养她吧!“我照顾不了了你了。”李牧之放走了她。没有亲人,没有家庭,没有事业,没有爱人,李牧之觉得自己一身轻,没有任何的牵挂。李牧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着,明明才四十六岁的自己,步伐却像六十七岁的老人一般。李牧之旅了缕凌乱的头发,发现脱落在手上的发丝都已经白了一半。爬到楼顶,李牧之有些气喘吁吁,坐在围栏上看着太阳慢慢落下,心里前所未有的释怀。脚下嘈杂地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底下站满了人。“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一个幼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牧之转过头去,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我太累了。”李牧之闭上了眼睛。

牛皮皮开车技术还算可以,可是停车水平就不敢恭维了,他匆匆把车靠在路边,车头还甩到路上。幸好这里道理宽敞,不会堵塞交通。说起来,他们相识也是因为违章停车。那天女朋友疾病,牛皮皮扶着她出门,路却被汽车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别说出小区打车了,连楼道门都出不去。当时牛皮皮焦急万分,在楼下连喊带骂让那混帐司机赶紧移位。那混帐司机,不用说也知道是不善停车的牛皮皮,倒也不还嘴,三两句问明情况,直接驾车带他们直奔医院。得益于抢救及时,没有大碍,于是牛皮皮也得以结交了这么个朋友。

待他锁好车子拿上手包,一起走进饭馆,时间刚刚好。此番朋友小聚,是庆祝某位朋友终于步入婚姻殿堂,享受围城生活了。这几位朋友都在而立上下,而牛皮皮虚长几岁,且结婚较早,有时候他们会为类似问题请教经验。这次这位新郎更是加诸虚荣与我头上,非说攻下那位美女全赖牛皮皮自己那寥寥的建议而得以成功,主动请缨要求做东宴请。宴席之间,也多次在朋友面前提起,溢美之词远甚事实。推辞不下。无奈之下,唯有把酒言欢,大快朵颐而已。

酒足饭饱过后,互相祝愿便各行告退了。牛皮皮又将自己拉上了车,送自己回家。他亦在被邀之列,于是牛皮皮荣幸地得此免费乘车之便。回程途中,闲聊两句,便闭目养神。“你休息了吗?”耳边传来司机的声音。听罢牛皮皮急忙起身:“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怎么了?”她挠了挠头,犹豫着说:“以前真不知道你有这么丰富的经验,在,呃……”

牛皮皮哈哈大笑:“那都是他们胡说的,夸大了。”“想不到你的才能这么广泛。”他似乎话中有话。牛皮皮借着酒劲,便追问下去。“你女朋友要和你分手了?”言毕,又觉得此话不妥,急忙掩饰说,“说说,我来帮你分析分析。”说罢,觉得又失言了,刚被夸奖两句,就忍不住冒充专家。急忙再想解释,时已不待。

他开始了他的叙述:“根本谈不上是女朋友,我只是和她出去吃过几次饭,兜过一次风而已,之后她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一下子没了联系,好久没消息了。”他犹豫着。“上上周她突然发短信给我,问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电影。我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她手机丢了,有骗子盗用来着。于是我就打电话过去,结果是她本人接的。我反正最近也闲着没事,(他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自然说任何时候都有空了。她建议当天晚上就去。咳。”

“我就问用不用我来安排,何时去接她。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后来又发短信告诉了地址和时间,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几分钟,发现她已经等在那里了。说实话,我还很少遇到她不迟到的时候。话说电影很无聊,我差点睡着了,中间去了好几次洗手间——对了,其实在看电影前我们先去吃了饭,我本来想借机和她多聊聊,可是一直问她也没有什么回应,还被劝喝下很多饮料。”

“那顿饭吃得也很匆忙,我还想多问问她的近况啊,工作啊,身体啊,精神什么的,尤其是她姐姐九个月前得了急病过世了。她好像一直对这事念念不忘的。可是她好像对比并不关心,总是看表,担心错过电影——那电影真没劲,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期待。她还总给我添饮料,可我不觉得她还记得我说话多了嗓子不好……咳咳,不好意思,说着就来了。”他低头摆弄着手包。我连忙拦住他,让他专心开车。问清楚了原来是找随身必备的润喉药,我打开他得手包,找出了市售的普通药罐,倒了一片给他。

趁着他吃药的短暂停顿片刻,牛皮皮接过了话:“你们再之前是什么时候联系的?”虽说是好久,但说不定他们只是一周没见。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有准确的度量方式,可是每个人却感觉各不相同。“我和她上次联系,嗯,还是在三四个月前吧。啊,也不是,好像发过几次短信,不过只是节日快乐什么的,群发的那种,她好像回了吧,忘记了。”那就是三四个月没联系了,所谓的节日祝福短信除了告诉接收者,牛皮皮的号码依然没变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么,片子是她选的喽?”“是啊,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买完票了。那片子太无聊了。”

“也许她关注的不是看什么,而是和谁一起看。”他们小时候都学过《钓胜于鱼》这篇文章,鱼有的时候只是次要的。“你们看电影的时候聊天了吗?”“我也希望,可是她总是叫我别影响别人。尽管电影院里几乎没有别的观众。”说着,他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宁愿不看电影,只和她聊聊天。但我不觉得她想。如果她不在关心时间的话,就是在看外面的风景。我觉得她之所以总是给我添饮料,只是为了堵住我的嘴。”

说到这里,牛皮皮看到他眼睛里的一丝游疑,那眼神让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