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心好乱

“当真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看到灵柒筱的容貌后，李宁远不禁感叹到。

“呦，李大学士，我还以为你没有七情六欲呢。不得了，这明珠公主把你这个老和尚都搅得动了凡心了。我看你就是假正经，我拉你去红袖招的时候你还嫌弃得不得了，要不我今晚带你去见见世面，开开荤？”穆兰一脸不正经地调笑到。

“一边去，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我还不知道你。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整天无所事事，要我说，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吧，兴许等个十年八年，京城里那帮老家伙就忘了你以前的混账事，然后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你。也省得你爹操心。

“李、宁、远，就你能，就你会说话。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十五六岁的未婚妻，真是糟蹋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呦，天天对着你这个闷油瓶。”穆兰讽刺到。

“穆兰，你……”

“你们够了了，我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穆兰，你在南边怎么样了？”

穆兰正经起来，“别提了，苗人善用毒，对我们这些外邦人防范的很。另外，他们对我们提出的结盟一事并无太大兴趣，他们久居山林已久，对于外面的天下并不感兴趣。另外，想要和他们结盟，有两个条件。他们想要临城，还有就是送给他们一位医者。”

“临城肯定不能给。医者？苗人不是善用毒，了解药理吗？他们要医者做什么？”听了苗人的要求后，萧沐影惊讶出声。

在中州与苗人领地之间有一条大河，叫涉江。临城地处中州与南边交界，建在涉江之上，城池高于河面十米，即使在雨季，临城也不会被淹没。临城北与中州相连，向南有一座吊桥可以同往南边。南人虽善涉水，然而涉江底下暗潮涌动，凡是进了涉江的船只，不是被淹没就是被冲到岸边。传说涉江中有河神驻守，护佑着中州百姓。

“刚开始我也纳闷啊，我就直接问他们了。他们向我解释，苗人虽然善用毒，但是小病小痛还可以治疗，遇到不常见的病和急病就难说了。所以，每年到了疾病多发季节，苗族都会收到重创，于是他们向我们提出要求，送去医者，从此扎根苗寨。”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看似好办，实则困难重重，但到底还是会有办法。”

“李宁远，你说的轻巧，上哪里找愿意离开中州的神医啊。去了可就得一辈子呆在那儿了。中州虽大，可是称得上神医的也就那么几位，其中好几个还在宫里当御医，你难道跟皇上借不成？”

萧沐影听着穆兰和李宁远的讨论，也不插话。他的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珑月。欧阳家世代行医，是上古时代的“医族”后裔，传说这医族与苗族本是同源，后来双方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医族祖训，救黎民百姓，治国运苍生。欧阳家一直都遵循祖训，云游四海，救天下百姓。

直到珑月的祖父在中州安家，入朝廷做了御医，一度统领一众御医。同时，欧阳家也背离了祖训。到了珑月父亲这一辈，医术已经没有其父亲那样精湛了，然而还是能够应付所有症状，之后因为犯了通敌罪抄家，并在欧阳府里搜到通敌信件，罪名坐实。至此，欧阳家被全中州百姓唾弃，世上再无医族欧阳。珑月当时年幼，对其父之事一无所知。皇帝怜其年幼，加之欧阳家已经被诛九族，世上再无多一人。也因为如此，珑月一直没有冠姓。

普天之下，姓欧阳者早己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无亲无故的珑月。对于一直对自己姓氏骄傲的神医一族，这无疑是对珑月的极大折磨，她不能继承自己的姓氏，欧阳家自此中断，几百年的好名声就这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世人的厌恶。一时之间，曾经被欧阳家救治过的人纷纷矢口否认被欧阳家医治过，害怕与欧阳家扯上关系。珑月看在眼里，把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

就是不知道穆兰会不会答应，他从小时候起就很喜欢珑月，一直说长大了要娶她做媳妇。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萧沐影斟酌着利弊。

“穆兰，如果我说送珑月去，你会怎么想。”虽然是疑问句，萧沐影说出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去苗寨，一定很害怕。我自己当时还带着好多人一起去的呢。苗人善变，我每天都担心和他们谈不拢，他们会在我吃的用的东西里下毒。怎么可以让她去？沐影，就不能换个人选吗？我看宫里那群老东西就很合适，要不我给你绑两个来。你还是别想什么珑月了。”穆兰急忙回应。

萧沐影叹了一口气，喝完手上的茶以后，开口道。

“你啊，动动脑子，你小时候为什么喜欢珑月？”

“我，我喜欢她会治病救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很调皮，我爹老是打我抽我，身上经常青青紫紫的，脸上还有呢！珑月小时候跟着欧阳叔叔在宫里学医，第一次我跑去御医院里去，就遇见她了。她一看到我脸上的伤，马上给我上药了。我说身上也有，她还把我衣服扒了，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都上完药了。从那以后，我一有病就攒着等进宫和你们上学时再治。然后就可以总见到她了。你们都不知道，珑月给我上药时，手很轻，表情很温柔。虽然她才是比较小的那个，她总是会给我治病边给我哼歌，还会给我呼呼，说‘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穆兰说到动情处，一脸傻笑。

“所以，珑月小时候一定也喜欢我。虽然她之和萧随那个闷葫芦在一起了，但是现在她走了啊。我还是有机会的。”说着说着，穆兰关心起自己的人生大事。

“穆兰，沐影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啊。明明就是在乎，还说了真么多有的没的。还有，听你说的，你确定珑月会喜欢你。你小时候总是走到哪儿都挂着个鼻涕泡。我看她是把你当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傻子了，你还乐的不得了。”李宁远忍不住嘲讽到。

“李、宁、远！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好，很个娘们似的。”

“哼，君子不与小人斗。”李宁远气不过，不再理会。

“穆兰，你觉得对珑月来说，是她自己，还是欧阳家重要？”萧沐影循循善诱。

“当然是欧阳家了！”穆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既然欧阳家更重要，你为什么要阻止珑月重振欧阳家呢？你这不是妨碍她吗？既然欧阳家威名不再，珑月也无法在中州重新恢复医族名号。可是在苗疆，她完全可以重新用回自己的姓氏，天高皇帝远，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成为神医也不是不可能。你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试试呢？”萧沐影苦口婆心地向穆兰讲明。

穆兰不再搭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此时的江南，珑月带着草帽，背着竹筐从山中归来。梅雨季节将来，珑月要赶在它来之前，多采摘一些药材。今年雨季未至，河水已经暴涨了。她担心雨季会伴随着洪涝，一旦良田被淹，房屋被毁，天灾之后便是人祸。

难道，瘟疫要来了。珑月取下头顶的草帽，擦擦满脸的汗水，雨季前的江南，潮湿而酷热，她在山中待了许久，树林阴翳，密不透风。她热得衣衫都湿透了。

看来，我要再快一点，一旦雨季来了，药材难以保存，瘟疫一起，怕是自保都难。珑月回到家中，这是她母亲家的产业，由于挂在老家一个熟识的人的名下，抄家时才没有被查抄。不过相识之人早就已经去世了，珑月刚回来时，屋内一片破败。珑月花了几天才清理好，添置了一些东西。她发现附近的一座山上草药种类繁多，并且长势良好，原来小镇上没有大夫，百姓都是乘船一个时辰，到镇里去看病。

珑月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机会，继续行医。半个月后，一家医馆在小镇开张了。起初，小镇的居民都不敢到医馆救治，他们不放心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女大夫，把他们的命交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手里，无疑是非常冒险的。于是，不管病症来得急不急，他们还是选择不辞辛苦地乘船到镇里，接受那个行医了几十年，留着花白胡子的山野郎中的救治。

珑月就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个月。虽然没有病人，但是她还是会在每天早早开门，挂好招牌，擦干净桌椅板凳，洗干净麻布、刀具，抓好好几副常用的药方，敞开着大门，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到天黑了，再收拾好，关上大门，给自己做一顿饭菜。没有病人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研究着父亲和祖辈留下的医书。十余年来，没有人教授她医术，她一直都是靠着自己，慢慢地研究出来。

直到有一天，珑月平静的生活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