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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医馆的秘密1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7-09-20 | 字数:3182

CHAP 61 医馆的秘密1

孙老头倒出瓷瓶里的两颗药丸,给牛娃子服下。之后,他又取来热水,给男孩儿清洗伤口,敷洒药粉,并找来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在此过程当中,我注意到孙老头的右臂一直奇怪地弯曲着。最后,他仅用他的左臂勉强为男孩儿盖上了棉被。

“你的右手……”小谢快我一步,冲到床边,一把扯开了孙老头右臂的袖子。——枯瘦的小臂上竟是嵌入了三只埋到肉里的钢针!无风的钢针!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显然,刚刚走在我们前边的孙老头没有回医馆,而是直接去问无风“借”了伤药,最后,不敌,“借”到了药,也受了伤。

小谢朝老人鞠了一躬,老人却是从床边站起,仿佛没看见小谢似的,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小谢叫住了老人,说,“一码归一码。招弟的事,还没有完。”

老人走后没多久,小谢也走了,临走让我夜里照看牛娃子,不要让他蹬被子;另外,又让我好好休息,还说左护法看了我现在的脸色必定要扒了他谢永儿的皮。

这一夜,我睡得极沉,压根忘了给牛娃子盖被子。早上醒来,小男孩儿已经不见了。我梳洗的时候,小谢气冲冲地捧了早饭过来。他把早饭很用力地放在桌上,然后怪声怪气地说是感谢我昨夜对男孩儿的“精心照料”,男孩儿现在正浑身滚烫。又说,他今天正好要去无风那儿办差,并且准备办差之前问无风“借”一些上好的药材,带回来给牛娃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需不需要我陪着他一起去问无风“借”药材。他冲我翻了个白眼,说是“不敢劳驾”。我简直快被他气炸了肺。他转身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徐衍使的狼牙棒有什么缺陷?”我下意识地回答,“狼牙棒沉稳有余,灵巧不足。”他冲我点点头,说了声“多谢指点”便匆匆离开。

我坐到桌边好一会儿觉得纳闷,心想,怎么突然就提起了徐衍?正琢磨着,忽然,桌上的早饭夺去了我的全部注意。我呆了。——桌上摆放着的赫然是我最爱吃的甜粥和豆沙馒头。而且,从外表看上去,无论是甜粥还是馒头,都是按照寅吉以前给我做的那种方式制作的。

我刚喝了一口粥,门外就响起孙老头的声音,他说有几句话要和我说。我把他让进屋,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意味深长地问我,甜粥是否合我的口味。

我放下了手里的小勺,困难地吞咽下嗓子眼里的那口粥,瞪着孙老头眼睛一眨不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说话,从怀里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我。一看到信封上寅吉的笔迹,我就禁不住一阵激动一阵烦躁。收信人写的是“孙复兴”。寅吉写这封信的时间是在他作为副都督,率领朝廷水军,攻打笼脊镇之前。

寅吉称呼孙老头为“孙侍卫”,他写信的目的是“托孤”,他说他不知道这一次打仗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因此,他恳请孙老头将他金陵的寻古斋关门结业,并将寻古斋账目上的现有的三万两银子分给书斋里的员工,遣散他们好生离去,此外,更让孙老头将寻古斋这些年盈余的五万两银子交给我。说,我离开了帮派,迟早要用到银子。不过,他说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照顾我,他的意思是让我在用他留下的这些银子的时候,能够为我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而感到后悔。

此外,他希望孙老头分若干次把这些钱交给我,因为,这样一来,我后悔的次数也就自然而然地增多。最后,他十分详细地写了我最爱吃的甜粥和豆沙馒头的做法。末尾的一句话,字迹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仿佛是被眼泪沾湿因而变得糊成了一团。

孙老头这时郑重地告诉我,说,“我的真正的身份是福王的母亲德王妃,派到金陵暗中保护福王的保镖。全名是孙复兴。曾经是德王妃的贴身护卫。”

我遂问,为什么寅吉的母亲叫做德王妃。孙老头就解释说,这是因为,福王的父亲被封为德王,府邸中的许多老仆人为了表示对已故德王的尊重,就这样称呼寅吉的母亲。另外,福王在长沙的府邸也是沿用了其父的称号,至今称为德王府。

我点点头,问他知不知道寅吉信上最后一句写的是什么。

“我后来曾问过福王,他告诉我,最后这句写的是——‘我恨透了她,恨到了极点,恨不得揉碎她。但是,即使我死了,也不希望她把我忘了。’”

恨?咀嚼着这个字,我忽而回忆起笼脊镇战役前,寅吉以为我与无风无晴所扮的邱氏兄弟有染,并怀有孽种的那段往事。如此想来,当时寅吉写这封信的时候,必定以为他这样留给我五万两银子的做法是不计前嫌、原谅我犯错的一种格外高尚的行为。如此,他才会在写那些甜粥、甜点的制作方法时那样伤感。与其说,令他难过的是我当时“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不如说,真正令他感到难过的是他自己,因为,他觉得我“红杏出墙”的举动极大地侮辱了他。这才是最本质的。也才是最可怕的。只是,老天爷,为什么直到现在,直到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他的为人?

孙老头叹了口气,说,他是看着福王从小长大的,福王表面上性情温顺,其实骨子里却完全不是这样。又说,他其实不希望看到我和福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就没吭声。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话匣子,说,福王现在在长沙,和德王妃因为是否应该立即娶妻的事,母子之间闹得很僵。德王妃非常中意随同福王一起回来的卫红衣,想帮忙撮合两人,但是遭到了福王激烈的反对,说什么,只有到他成就霸业的那天,才会考虑他的个人问题。德王妃就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劝,结果,没说几句,福王就砸了手里的茶碗,冲她发火。之后,德王妃征得卫红衣的同意,又送给儿子两个年轻貌美的丫头。然而,福王看也没看这两个丫头,就让人把两丫头卖到了妓院,听说妓院老鸨肯出五百两来买两丫头。可是福王偏偏只收老鸨二百五十两的银票。最后,就这样,二百五十两银票被递交到他母亲的手上。德王妃念叨着银票的数额念叨了一整夜,第二天就病倒了。多亏了卫红衣悉心照料,才无大碍。

说到此处,孙老头停下来,让我趁热喝粥,说,这粥是他按照福王信上的吩咐,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我按住饥肠辘辘的肚子,告诉他,说我一点不饿。他叹了口气,问我究竟有没有听懂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我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脸色铁青似乎就要发怒,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嘈杂声。

我和孙老头走出屋子,立刻看到不远处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孙福被小谢踩中小腹仰躺在地上,小谢弯腰抡起拳头猛揍孙福。孙福哇哇哇地惨叫,他的头发上、衣服上沾染着血迹和一些黑色的羽毛。两人身旁围着一些人,这些人有的是笼脊镇我眼熟的难民,有的是一脸病容的百姓,还有的是府里的仆人。所有这些人都静悄悄地看着,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现出一点快活的神情,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孙管家,原来你也有今天。”

“住手!”孙老头一个闪身,施展轻功,仿佛一只灰色的大蝴蝶般落到了小谢跟前,并且立即抓住了小谢的左臂,用力将小谢从孙福身上拉开,“我不是说过,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吗?”

“我现在揍他,不是因为招弟!”小谢气喘吁吁地大叫。

“那是什么?”孙老头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朝地上的孙福伸出手,想把他拉起。然而,孙福却根本不领情,非但没有去拉孙老头的手,爬起身后,反而朝孙老头吐了口口水。

这时,小谢发了疯似的又要扑过来揍孙福,孙老头又把他拦住。我想劝小谢,也凑了过来,谁知这时孙福正摇晃着身体,连连后退,正好踩到我的脚。我缩回脚尖,狠狠皱眉。孙福回过头,好长时间让他那双令人厌恶的灰色眼珠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我的脸上。

孙老头让小谢有话好好说,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谢吼,“他偷了一只‘黑珍珠’!”

“偷?他偷鸽子干什么?”

孙老头一脸茫然的模样更加剧了小谢的怒火,

“吃!他把我们辛辛苦苦养的‘黑珍珠’给偷吃掉了!刚刚在厨房被我抓了正着,灶台上现在还剩喝了一半的鸽子汤!”

孙老头原本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他拍拍小谢的肩膀,“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算啦,一只鸽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呆会儿我赔你就是!”

说罢,孙老头抬手朝孙福晃了一下,喝斥他“还不去忙?!”孙福瞥了孙老头一眼,就又转过头盯着我的脸,很是古怪地冲我笑了几下。直到小谢赤红了眼睛,又要冲过来,这位管家才带着阴恻恻的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