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担心

珑月到了江南老家，想到自己没有什么亲人感到悲伤。但是又想到自己继承了家业，悬壶济世，做一位医者也未尝不可。的确如此不是吗，珑月性格本就自由，在京城待的这段时间让她感到孤独，没办法去山林中挖草药，不可以到人很多的地方，因为萧随总是担心她会再遭遇不测。可是，萧随不知道珑月过去的十年是怎样度过的，她走过中州的东南西北，她甚至去过无叶和南边蛮族那里，都是为了寻找到传说中的灵药，都是为了见识更多的景色。所以，她见过无叶辽阔的草原，看过蔚蓝的天和雪白的云。她看过南边纵横的河流，交错的山峦，她经过无数寂静的山野，她饮过见到的每一条清澈的溪流。

在遇见萧随之前，珑月就像一只自由的野鸽，不眷恋栖息过的每一枝树枝，不贪恋路上的风景，她听过无数个旅人的故事，她也告诉别人自己的故事，高兴不高兴，悲伤不悲伤，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许萧随使她感受到了如家人般的温暖，可是这也是暂时的。她总会怀恋自己飞翔的时候，兴许一日三餐都不能果脯，可是这是她习惯的。即使她现在住在金子做的笼子里，吃着精挑细选的香甜瓜果，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的故事了，她的故事也已经都讲完了。她觉得倦了、累了。

所以，现在离开地刚刚好。珑月想，在我伤害萧随之前，这是最好的决定，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萧随没错。他与我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这都是可以的，让我走吧，我会继续在路上，这是我一直都想要的，不是吗？

我做的是对的，对我自己，对萧随，都好。珑月这样告诉自己，仿佛不断对自己强调，她不是受害者，她得到这些都是应该的。

京城的主路上，人山人海，看热闹人挤满了两侧，两边的酒楼茶馆上甚至也坐满了，纷纷挤在窗前。人潮鼎沸，议论纷纷。上次这种盛况还是萧容桓率军凯旋而归。

“你说这无叶的明珠公主当真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啦！我听我一个在无叶做生意的亲戚说，他见过一面，这明珠公主啊，可是倾国倾城，不像咱们的永安公主端庄秀丽。这明珠公主长着一双跟翡翠那么碧绿的眼睛，眼睛很大，自带一股异域风情，娇媚得不得了！”

“你可拉倒吧，听你说的跟个妖怪似的。我看不是你那亲戚在瞎说，就是你在瞎说。我看这明珠公主肯定没有永安公主好看，大伙儿说对不对，咱们永安公主才是最好看的。是不是啊，大伙儿！”

“说得好，说得好。”人群中一片起哄声。

在较为隐蔽的阁楼上，有三个人正在窗前看着吵闹的人群。

“我当年去无叶买马时，正好撞见这明珠公主去佛寺上香还原。说这无叶也是奇怪，公主出游也不知避讳，就让她大摇大摆地坐着车辇去了，就拿着一个纱帐遮着。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当年我也就十六，那公主也刚及并之年，可也是生的十分艳丽，未施粉黛却似双目含春，唇若点朱。我还记得自己当初的傻样，盯着她一动不动，现在想想可真傻。”

“你啊，还不是好色，见到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道。红袖招的如意姑娘中意你许久，还说要等着你去娶她呢？你近日怎么不去了？”

“别说了，一提她我就烦，明明之前答应好好的，我们只寻欢不谈情。风月场所里，哪有那么多的真心实意，再说我们也过了那个谈情说爱的时候了。”

“呦，穆大公子好感慨啊，没想到你如此看破红尘，你可千万别被你爹听见，他可是到处张罗你的婚事。可惜啊，那么多世家小姐倾心于你，你却一个也看不上。你不搭理人家不就行了，你可倒好，方面回绝人家。要知道，好些都是大家闺秀，捧着当宝养大了，你可是把她们父亲都得罪了。看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你。”李宁远调笑着穆兰。

“福王真是好福气啊，先是有珑月，现在有明珠公主。他要是不要珑月，给我得了，我喜欢她，她每次一冲我翻白眼我就特高兴。”穆兰异想天开到。

李宁远“啐”了一穆兰声，“可别糟蹋了人家姑娘。”

穆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转头看到正在桌前喝着茶的萧沐影，也想让他加入讨论，就问了一句，“沐影，你说我和珑月配不配？”

萧沐影也不看他，静静地回了一句，“哪有什么配不配的，想要的话，抓住了，抓紧点。”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穆兰听。

“说的对。”穆兰听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萧沐影反应过来刚才穆兰问他的话，他想起来珑月，那是个干净的姑娘，没有什么小脾气，又很有趣。怪不得穆兰会喜欢她，不过她是萧随的相好。

也不怪穆兰会直接在他们面前表达对珑月的爱慕之情，实在是因为他们三人的感情深厚。萧沐影小时候跟着萧容桓和萧随一起上御书房学习，李宁远和穆兰都是陪读。萧沐影母亲原是皇后宫中的一位舞姬，名为玉娘。一日皇上在皇后寝宫与皇后饮酒，不知怎么就宠幸了在侧午饭助兴的玉娘，之后就有了萧沐影。玉娘母凭子贵，但无奈身份低微，宫人们嚼舌根，说她是狐狸精。萧沐影听到很是生气，还跑去告诉玉娘。他希望母亲可以惩罚这些说她坏话的宫人，可是当他告诉母亲时，母亲从来不说话，紧紧地抱着他，只是哭，任小小的他如何劝都只是哭。萧沐影一直觉得是自己惹母亲伤心了，早知道就不告诉母亲了。

玉娘不惹是非，不争宠，加之善舞，于是很得皇上宠幸。可是玉娘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从来不主动留皇帝过夜，渐渐的，皇上不再宠幸玉娘。没过多久，玉娘自杀了，她死时，手里紧紧赚着一支陶笛。玉娘死了，萧沐影也就渐渐被皇帝忽略了。

树倒猢狲散，玉娘一死，曾经服侍的人走的走，偷懒的偷懒，只剩下一个老嬷嬷，每日照顾萧沐影起居。萧沐影到了进御书房的年纪，也没有什么上好的文房四宝可供使用。但更令他伤心的是，没有皇子跟他说话，陪他玩耍。

于是这时候出现的李宁远和穆兰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他们很萧沐影聊天，陪他玩，穆兰会从家里带来好吃的糕点，李宁远会将自己的文房四宝借给萧沐影用。萧沐影对他们很是感激，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报答他们。他们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于是当萧沐影告诉他们，他要与太子站在对立面，他想要成为皇帝时，他们也就是惊讶了一小会儿，之后便表示会站在他的这边。

之后，李宁远就成了他的智囊，他教他如何引起皇帝的注意，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并让萧沐影主动做些事情讨好皇帝，并适当地为皇帝排忧解难。相对于不屑于搞这些讨好皇帝的萧容桓，萧沐影自然得到了关注，并且能够挥出自己的才能。渐渐的，皇帝开始将一些政务交给萧沐影处理。对于还算健壮的中州皇帝来说，一个年轻的储君就像一直在提醒自己壮年不再，于是，为了牵制太子，皇帝默许了萧沐影的权利，自然而然的，朝堂出现了以萧容桓为首的太子党，和以萧沐影为首的齐王党。朝堂之上，两党暗暗相争，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底下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快看快看！无叶的使节到了！”

一阵胡琴和铃铛声中，无叶的队伍进京了。最开头的是骑在汗血宝马上的无叶使臣，大大的络腮胡，尖尖的帽子，以后就是一列骑兵，每个都摆着十分高傲的表情，跟着出来的就是灵柒筱的马车。塞外天凉，灵柒筱就没有乘坐车辇，乘坐的是中间可是放置火盆等取暖工具的马车。马车以后是一长列骆驼队，每只骆驼都载着沉沉的箱子，后面又是一列骑兵，

京城中的人经常看到来自无叶的高头大马，身长体高，脚力耐力都是极好的，不过性子较烈，因此即使中州人想要饲养，也很少有人饲养戳纯种无叶马，大多数还是饲养的混种马。混种马是由中州体型较矮、负重大、性子温顺的矮马，与无叶的马杂交而成。继承了中州马和无叶马的大部分优点。

“唉，扫兴。这明珠公主竟然不露面。”没看到明珠公主的容貌，人群中不乏很多失望的人。

队伍行至福王府，突然停下。只见灵柒筱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站在车夫身后。待灵柒筱站直，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略施粉黛，一双碧绿的眼睛冷漠地扫过人群，眉间一点朱红。人群哗然一片。

“当真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