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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出征前夜
“段兄,楚兄。”一位军校学生走到二人面前说道:“明日便要出征了 ,不如今夜我们一同去吃酒吧,把大家都叫上。”
段凌云看了眼二人,道:“也好,大战在即,刀枪无眼,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一同举杯共饮,我们去吧。”
“说什么丧气话,我们兄弟几人,命大的的很,只等各位凯旋班师,万民普天同庆,哈哈哈。”楚鸿飞马上接道。
随后,三人便在军校,喊上同窗交好的同学,大家都是寒门出身,出身相近,便亲切的多,一行十多人,便浩浩荡荡向城中酒楼走去,去的这家酒楼,名曰仙鹤楼,是帝都比较有名的地方,来的多是达官显贵,名流商贾。
仙鹤楼是后来帝都一位商贾买下来的,之前并不出名,但酒楼题字墙上,有一首惊艳绝伦的长诗,商贾对这首诗特别喜爱,买下后将酒楼精修,并用精致的的题字墙,将这首诗裱在其中,传闻,这是一位修道的老者所提,在前朝,天下刚摆脱战火洗礼,这位修道老者在原先的这家酒楼饮酒,饮到兴起要来笔墨,大手一挥,便做下了这首名流至今的绝句,之后便驾鹤远去,想必很多都是百姓以讹传讹,杜撰居多,但这首诗却是真实的。
提议去这家酒楼的,是之前乐观的楚鸿飞,或许,虽然他说的轻巧,却也知道战场之上诸事难料,可能这次一同饮酒的很多同门兄弟,真的会有去无回吧,大家也都不反对。
军校中的学生,是有朝廷的补助银饷的,这些人生活清苦惯了,便将银饷积攒起来,或补贴家用,或以备不时之需,大家一起凑凑便也足够了。
一行人走到酒楼门前,望着古朴大气的门口,便按耐不住了,都急匆匆向内走去。
“各位爷,里边儿请!”门口侍童扯着嗓子喊道。
一行人笑着穿过大门,来到大厅,仙鹤楼共有五层,消费水平也依楼层,从高到低。段凌云仰头望着金碧辉煌的酒楼内部,唏嘘不已,果然气派啊。大厅题字墙后两边,便是向上的楼梯,连接酒楼各层,从下仰望,楼梯直上云霄,到真好像能通天驾鹤一般,盛气凌人。
题字墙赫然伫立在大厅中央,更填了一些气派,楼梯后便是酒楼舞台,上铺红毯,更显贵气。
一行人走到墙前,一人口中不觉念道:“巍巍宫阙接天长,九阍帝子欲开疆。东城健儿备鞍马,西城健儿市刀枪。”
楚鸿飞也走上前,接着道:“家家裁征衣,户户舂军粮。稚儿犹在抱,漫语阿爷早还乡。
段凌云看了眼身旁的楚鸿飞,深吸口气,道“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声飒飒。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好诗!好字!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就好像一把利刃,凿刻在石碑之上,字体快要透木而出一般,要何种心境,才能写出如此凄婉霸气的诗字,只是后半段……。’段凌云心想。
楚鸿飞忍不住感叹:“好诗,好字!前半段气势磅礴,就好似千军万马出征在即,各家好男儿厉兵秣马,与亲人一一道别,如同今日,北伐在即,我帝国男儿陈师鞠旅做战前的准备一般。这诗真的妙哉,妙哉。”
“楚兄所言极是,只是……,后半段更写出了将士战死沙场,白骨蔽野,魂不归土的凄凉景象。”段凌云接着道:“一朝英雄拔剑,又是苍生十年劫,何人说不是呢,两军对阵,刀剑相向,将士战死沙场,最后受苦的依然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可悲可叹。”
楚鸿飞笑着道:“段兄,出征在即,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坏了大家的雅兴啊。”
“呵呵,是我失言了,走吧,我们落座吧”段凌云讪笑道。
一行人在大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便坐下来,不一会儿,跑堂便将酒水饭菜一一端上了桌,酒菜精美,却也真的不便宜。众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其中一人道:“段兄,楚兄,不知你们二人,此次出征是如何安排的呀。”
楚鸿飞口中嚼着牛肉,头也不抬,道:“我们二人皆在先锋营,在下是二营三队什长,段兄是四营五队什长。”说罢,饮了口酒。
先锋营战时一般如此编排,全营兵力五千,由一将军指挥,封千户侯,此次统治先锋营的是任勇将军,官居正九品,下分十个营,每营拥兵五百,营长任御侮校尉,封百夫长,官居从九品,各营下辖十队,每队五十人,队长封什长,不入品阶,每队又下分十排,每排五人,排长封伍长,不入品阶,层层分封,便于管理。
“哦?先锋营!人人皆配有战马长枪,而且是将官,二位仁兄可喜可贺呀!哈哈”一人羡慕道。
两人听到,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另一人道:“二位仁兄会试中成绩名列前茅,此次安排也不足为怪,只是,这先锋营,每战必是要冲锋在前,舍身忘死,二位可要千万小心啊。”
“是啊,二位可要小心。”“对,一定要小心。”其余人也纷纷好心劝慰道。
楚鸿飞大笑,道:“哈哈,谢谢诸位的关心,我兄弟二人有幸加入先锋营,那必当身先士卒,哪怕血洒疆场,能为国捐躯,那也是死得其所,你说是吧,段兄?”
段凌云看了看正喝到兴起的楚鸿飞,回道:“楚兄所言极是,能为国捐躯,是我等莫大的荣幸,求之不得。”
其余人纷纷附和:“两位仁兄,有志气!来,干杯。”大家你来我往,一坛坛玉液下腹,只觉得胸中有猛虎,总是不够尽兴。
其他人,也被分配到各军,因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枪术骑术并不擅长,所以也只有两人有幸被分配到先锋营,只是这到底算有幸,还是不幸,便无人知晓了。
正喝道兴起,大厅舞台之上,却忽然响起一阵缥缈之音,此音低垂深沉,就好似一位老者,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酒楼里的客人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侧耳倾听,段凌云举在半空的酒樽一滞,也被这声音所吸引。
另一桌的客人激动道:“这是仙鹤楼的头牌歌姬,‘孔雀翎’啊!”
“孔雀翎真是美!真不愧仙鹤楼头牌!”“这就是孔雀翎吗,果真沉鱼落雁!”酒楼客人议论纷纷。
段凌云回过神,一口喝下酒樽中的玉液,便望向舞台处,只见当中坐着一位姑娘,身批孔雀蓝衣衫,怀中抱着一只琵琶,那衣衫做工精细,想必是上等的丝绸作底料,薄薄的宛如一层纱,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雪白剔透,叫人忍不住想要轻抚,一定很细嫩光滑吧!
段凌云晃了晃脑袋,暗笑,自己想的些什么?也太无耻了,努力定了定心神。
耳中的仙音,却由低沉的悲吟忽转,由低转高,声音越来越急促,带有一丝奔腾之意,犹如一位骑士,跨马风驰电掣,杀向敌营。仿佛前方遇到一座险山,仙音忽又慢了下来,似乎骑士心有不甘,催马加鞭,一声长嘶,仙音冲向陡坡,气势如虹,战马四肢发力,不近哀嚎,却仍未要放弃。仙音时高时低,战马越爬越高,也越攀越险。嘶的一声马鸣,仙音一声长啸,马登顶,音渐低。骑士俯瞰群山,仙音宛转悠扬,动听之余,好像又透着一丝凄凉,耳中的声音逐渐趋于平稳,骑士跨马下山。声音又比先前低了一些,就像刚弹奏时,低声诉说的沧桑老者在哀鸣一般,勒马,音止,悲鸣之声久久回荡在酒楼之中。
酒楼静的能听到吞咽的声音,“好!弹得好!”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拍手叫好。“好曲!好曲!”刚才还静闻针落的酒楼,瞬间又热闹起来。
“刚才这音,真的太妙了,引人入胜啊。”楚鸿飞激动道。
段凌云望了眼以转身离开的佳人,道:“是啊,这一首《塞上曲》,真的是绕梁悦耳,叫人忍不住身入其中,仙鹤楼真的是名不虚传,声声掩抑声声思,边塞将士奋勇杀敌,战时不畏强敌不惧生死,战后思念亡去的战友和故乡的亲人,这些感情一一涵盖曲中,真是一曲缥缈仙音,叫人意犹未尽。”
“是啊,太棒了。”“弹的太好了。”“段兄真是见多识广。”其余人也纷纷缓过神,忍不住夸赞道。
插曲落幕,众人继续举杯欢饮,边谈论刚才的‘孔雀翎’姑娘。
“吆!这不是咱们军校那帮穷酸学生吗?” 大厅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段凌云等人抬头,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这人,也是军校学生,名为‘高仁杰’,是官宦子弟,他们一派也大都是些纨绔弟子,一向飞扬跋扈,与段凌云这一派向来不和。
他们也在酒楼饮酒,酒足饭饱,正准备离开,不想却看到了老同学。
高仁杰的父亲,是工部尚书手下,任工部左侍郎,六部各有一位尚书,左右两位侍郎,权利不算小,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娇生惯养多年,也就形成了这性子,但高仁杰此人,功夫一般,嘴却刁的很,一向不说人话,可一般人,毕竟是惹不起他。
高仁杰眉毛一挑,笑道:“怎么?你们这些穷学生,也有钱来仙鹤楼这种地方消遣了?哈哈,难不成变卖了祖上古宝,临死前想风流一把?不想白来人世一遭不成!”
“你说什么!?”楚鸿飞将酒樽往边上一扔,站起身来,怒目而视,道:“有种的,你再说一遍!”说着,他双手握拳,额头青筋暴起。
高仁杰一看情况不对,往边上人身后一闪,嘴上却不落下风,叫嚣道:“怎么?北方叛乱让我帝国内乱,同为军校学生,你也想欺负同门不成吗!夜深了,金吾卫正愁没事做呢,有胆的你就动手啊!”
楚鸿飞一听,两眼通红,喊道:“小人,我还怕你不成,你站住别动!”说着就要扑过去,给高仁杰那小子两炮拳。
“快按住他!”段凌云焦急的喊道。
众人一听,段凌云一派同窗便一齐冲了上来,手脚并用,钳制住楚鸿飞。
楚鸿飞怒气难消,大喊:“快放开我!我让那龟儿知道如何做人!”
段凌云皱眉,心道‘楚兄性情急躁,明日就要出征,现在可万不能惹是生非。’眼珠一转,上前紧紧握住楚鸿飞的手腕,道:“楚兄,出征在即,万万不能跟这小人一般见识,出了事,怕是你不能跟我一起杀敌立功了呀!”
楚鸿飞转头,看着段凌云情真意切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气,道:“呼……罢了罢了,都放开我吧,我平静些了,段兄说的对,明日就要北伐了,就不跟这小儿一般见识了,咱们继续饮酒,不理会他就是了。”说着便捡起方才扔下的酒樽,坐下后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众人看他终于平静了,也都纷纷落座,继续举杯,段凌云也长出口气,坐下后,看都不看高仁杰一眼,举起酒杯与众人继续饮酒。
高仁杰嘴上依旧喋喋不休,但是看众人不理会自己,也就觉得索然无趣,心道‘哼,走着瞧!’手一挥,便和自己一派人离开了仙鹤楼,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