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往事
天朝遗陆上，光辉逐渐削弱，渐渐地，太阳已经准备落山，与等待着升起来的月亮换班。永生之国的主舰舰桥之上，傲慢依然带着那个有些发闷的头盔，血红的双眼望着在天空如鸟群般不断飞翔，从这里迁徙到那里的龙族眼神露出一丝淡淡的嗜血。
“真想出去杀几头龙啊。”傲慢自言自语着，望着渐渐消失的太阳，和渐渐升起的月亮，傲慢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狠辣，隐藏在头盔里的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太阳快落山了，随便杀几头倒霉的龙应该没有关系吧······”
他缓缓地张开右手，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才召唤出了傲慢者提灯，此时傲慢者提灯里燃烧的火焰是火红的红色，而且比平时燃烧的更加旺盛，显然，它也久违的激动了起来。愉悦的情绪传递到了傲慢的脑海里，傲慢头盔下的脸终于变得开始扭曲。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傲慢，傲慢立刻从自己的幻想状态下清醒了过来，傲慢者提灯的火焰也瞬间再度转化为幽幽的蓝色，火焰的体积也比之前小了至少一大半。傲慢惊讶的转头，却发现，叶冰瑶不知何时已经冷着脸，抓住了自己的手，柳眉紧皱，看上去好像有些生气。
“你刚刚想要干嘛？”叶冰瑶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同时抢在傲慢回答之前将自己心中的猜想一同说了出来：“你是不是要去屠龙？还是成年巨龙？”
“现在就算是成年巨龙，我杀他们也和杀鸡是一样的容易。”傲慢手中傲慢者提灯自行消失，傲慢转过身正对着叶冰瑶做出十分悠闲地样子摊着手耸着肩来表示一下自己多么富有余力，但是叶冰瑶却还是依旧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
“我其实很在意，你为什么这么痛恨龙族？”叶冰瑶冷冷的说道“明明按照你的话来说已经过了近十万年都没有见到龙族了，可是你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仇恨，难道是因为你有着将你制造出来的人的记忆？”
“······”傲慢沉默了，他放下双手，眼神显得十分忧伤，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才有气无力十分无奈的说道：“不是放不下仇恨，而是我没得选择，只能带着仇恨和执念活下去。”
“没得选择？”叶冰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现在不禁有些好奇傲慢为什么说自己没得选择，明明，堕神教是如此的强悍，甚至连自己需要用心对付的伯爵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还有堕神因子，简直是无伤攻城的轻松利器，顺带还可以补充兵源，按理说，只要他想，攻陷这个世界都可以，但是他却说他没得选？
“你愿意听一下我的故事吗？”傲慢用血红的双眼直视着她，眼神中带着忧伤，悲痛，痛苦，各种情感混合在一起，到最后，叶冰瑶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傲慢的眼神里到底都有哪些情感，只是知道他此时的眼神很是复杂。
·······
“你愿意听一下我的故事吗？仆人。”哀怨低沉着声音问道，身周竟然流露出一种令人感觉十分悲痛，几乎就要让眼泪夺眶而出的气息，不过南宫杰却一点也不想哭，相反，他十分好奇，若是堕神的第一至尊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其他的堕神是不是就是和他差不多呢？
“或许，可以通过了解他控制堕神教，到时候，就再也没有和堕神教的战争，也没有因为战争而带来的哀伤与仇恨了。”南宫杰在心里想着，同时嘴上果断的答道：“那，好吧，就听一会。”
“真的！”哀怨激动地拍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大喊着，不过南宫杰却悠哉悠哉的摆了摆手示意哀怨坐下道：“不过，听完我就要马上回去！”哀怨缓缓地坐下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作为让南宫杰再度稍稍的怀疑了一下面前这个家伙真的是最强的堕神吗？
随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天朝遗陆的傲慢，在封印之地的哀怨，他们两个同时打开了话匣子。
······
“我是集合了那个家伙的所有负面情绪而诞生的，自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这个烙印，和你们为了某种目的而屠龙不同，我屠龙只是为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复仇，屠龙这个动作从我一出生开始就成了我的本能。”傲慢哀伤的说着，月亮已经爬上了半边天，将整个天朝遗陆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个家伙·····”叶冰瑶自言自语着，同时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梦，梦中，傲慢向着永生族的圣神怒吼着，说是那个家伙创造了自己。
“那，那个家伙你很讨厌他吗？”叶冰瑶眉头微皱，依旧冷冷的询问着，此时，她或许找到了可以与堕神和平共处的方法。或许，堕神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坏，那些可能只是被强加起来的本能，只要稍加引导，或许，他们会将本能退化。
“我的确很讨厌那个不愿面对真实自己的家伙，但是我现在不恨他。”傲慢叹了口气，望着漂浮在空中的圣城恩其拉眼神十分复杂的说道。
“因为，他的基业是被龙族毁灭的吗？”叶冰瑶试探性的询问着，换位思考一下，这个理由也情有可原，毕竟如果自己是神圣同盟的皇帝，结果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因为某个种族化为乌有而发狂也说不定。
“除了这个还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便是雪音被龙神夺走，她和你很像······”傲慢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和后辈对话写回忆录一样。“另一点，便是杨问·····他死于那场浩劫，在他的眼前死的。”
“永生之王是死在了永生族圣神的面前！”叶冰瑶激动地差点叫出来，还好傲慢赶快捂住了她的嘴，并且示意她禁声她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脸颊微微泛红，轻咳一声示意傲慢继续回忆。
“杨问是那个家伙的大侄子，他和他的妹妹感情非常好，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家庭主义者，或许这点才是导火索才对。”傲慢继续回忆着，叶冰瑶也将自己代入了那种情感，不禁感觉自己十分的理解永生族圣神的感受。
“杨问是被炸死的吗？”叶冰瑶继续询问着。
“杨问是在那家伙面前，被一根飞来的钢筋刺穿了脑袋。按道理，那种伤口的话就算是转生也救不会来，但是却可以通过牺牲某些东西来换取强行转生的成功。”傲慢幽幽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哀伤“我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来换取，只知道那之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沦沉，我才正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杨问现在脑子不怎么好用，或许就是因为那根钢筋吧。”
“·······”叶冰瑶沉默了，她已经无言以对，因为，这种仇恨的本能，是绝对不可能通过时间来抹杀的。
“嘛，嘛，开心点，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傲慢恢复了精神，带着笑意说着，同时双眼也眯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包裹在盔甲里的邻家小哥一样。“好好休息吧，明天不知道还要干什么呢。”
·······
“世间所有之恶的集合体，这就是我在一诞生的时候就被冠以的名号。”哀怨淡淡的说着，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我并不是某个分裂出来的神格自我诞生的意识，而是被一个名为神魔千面的伟大存在集结世间所有之恶而制造的混合体。”
“一诞生就被强加上某种强烈的愿望吗？”南宫杰暗自思索着，同时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摆好，俨然一副学生在虚心的听着老师上课的模样。
“刚开始的时候，我只知道摧毁，杀戮，因为那样干的话，劫后余生的人会分泌出某种十分好吃的情绪。其中最好吃的便是悲伤与怨恨。那时候的我和一团会动的烂泥没什么两样，只能分别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所有美好的事物在我的感知里都是傲慢认知里所谓的‘扭曲’状态。就比如你，大概在你们的世界上你的长相是十分帅气的吧仆人。”
“那是，虽然我谈不上特别优雅，但是最起码的帅气还是有的。”南宫杰自豪的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显然已经忘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可怕存在。
“可是在我的感知里你是鸡鼻子，麻子脸，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嘴歪眼斜，脚如小船······”
“停停停，这认知是不是太扭曲了！”南宫杰立刻打断了哀怨的陈述，怒气冲冲的说着。
“你要是感知到所有见到的一切都是这个样子的话，你难道不会第一时间选择破坏和杀戮吗？毕竟眼不见为净。”哀怨淡淡的说着，提醒着南宫杰换位思考一下。
“那也不可以杀人放火吧·····”南宫杰表示自己完全无法了理解哀怨的意思，同时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哎呀，我都说了那时候我和一坨只会动的烂泥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人型都没有，只能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哀怨抱怨着，同时表示着自己也一样十分的无奈。到了这时，南宫杰才想起来，那时候的哀怨几乎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动物看到不顺眼的东西当然会立刻破坏，就连小狗也知道把自己的粪便埋起来眼不见为净啊。
“然后，过了几百年之后，我遇到了同类。他的名字叫做傲慢。”哀怨的脸上依然如同鸡蛋壳一样光滑，只是上面的光芒显得有些暗淡。
“是他教了我生活，让我从一滩烂泥摇身一变变成了现在的人型，同时还教我控制自己的欲望，并且告诉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能因为吃那些情感而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虽然在他身边，我感觉我拘束了很多，完全没有过去自由，而且还要听他的话，不过，他是第一个没有在见到我时大声嚷着要杀了我，而且还对我伸出援手的人。第一次，我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是第一次用身体去感觉一件事物，他的手很大，很暖，是我所没有的东西。”哀怨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伸出了那双洁白无瑕的双手。“这双手，就是我按照当时的记忆捏出来的。我一般的状态也是参照年轻时的傲慢所设计的。”
“那，你为什么不顺便把脸做出来，这样的话，你不就能天天看到他了吗？”南宫杰疑惑的问着，如果哀怨是真心喜欢对方的话，天天看着不是才会感觉舒服一些吗？对于南宫杰的疑问，哀怨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位大人将我当做世间全部之恶捏造出来，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无法决定我的外貌。”
“为什么？”南宫杰问道“既然是神，那不是干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吗？”
“堕神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权，不过不甘和渴望或许有，因为他们非完全堕神，但是作为却比我们这些真正的堕神还要邪恶，作风更加惨绝人寰。我是世间所有之恶，然而恶确实没有定义的，所以，我可以变成任何形态但是却没有一张可以固定的脸，所以，我选择了无面。”哀怨冷冷的回答道，句句和字字扎在了南宫杰的心上。
“身为神却连自由都没有吗·····”南宫杰沉吟了一会之后说道，不过哀怨却站了起来，说道冷冷的说道：“好了仆人，你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南宫杰没有听到哀怨的话，也没有注意自己坐着的地方正在缓缓地沉下去。
“等等，渴望和不甘非完全堕神但却比真正的堕神还要邪恶，作为更加惨绝人寰是什么意思！”南宫杰想要站起来，但却发现自己的整条小腿已经被地面吞噬了下去，地面吞噬的速度骤然加快，未等南宫杰再度发问，自己就已经被地面完全吞没。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们的作为·····但是，他们的材料却有着我所需要的食物。”哀怨最后的一句话在南宫杰脑海中回响，回过神时，南宫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时他趴在地上，身上盖满了落叶，明月高高的挂在枝头处，合二为一的不归幻想散发着紫蓝色的光静静地躺在南宫杰的面前，南宫杰扭了扭发麻的脖子，双手抓住不归幻想，很快，不归幻想便化为了液态金属的模样爬上了自己的双手，再度变成一双露指护手。
“好长的梦。”南宫杰站起来，抻了抻发麻的腰自言自语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