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生昼事

双龙戏珠。

只有一把搣鲎，哪来的龙哪来的珠。

小二的算盘已经灵活得挡在了脖子的一侧，刘兵杰在转身带动剑飞时搣鲎从算盘上刺溜划过。

要是不机警的人估计早就被一刀划开了脖子侧面的大脉，搭上了命。

但是，苏若鱼不会。

苏若鱼是店小二的名字。

其实他不是这家店的店小二。

不过他当过很多家店的账房先生。

他接触过不止一张算盘。

他是个换算盘很勤的人，不是因为需要记得帐有多少，而是杀的人太多。

杀人工具杀一次人换一次，这个规矩。

旧的算盘如果是木的，就要点燃烧了，如果是铁的，那就沉入湖底。

苏若鱼是个很不错的账房先生，也是个很不错的杀手，作为一个由天玦培养出来的秦国人，在干过几票之后居然为了国家加入了白虎。

相比于刘兵杰的爱国心，他更加高尚，因为刘兵杰出生就是护国者，爱国没有选择。

但是苏若鱼的爱国，他抛弃了荣华富贵和一些浮名，在没有出头之日白虎，这样默默当着杀人的工具。

他生着，没有人会记得，死了，也不会有人怀念。

刘兵杰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刘兵杰的剑从他的侧颈上隔着铁算盘划过，整个剑都已经到了身后。

身后，不对！

刘兵杰向后猛撞，搣鲎的头刺进了苏若鱼后颈的天柱穴。

苏若鱼的大脑一整空白。

知觉在丧失，苏若鱼防住了侧面的进攻，没有让刘兵杰的双龙戏珠得逞，但是还是百密一疏，也想不到刘兵杰会看都不看向后倒退刺脖，这是风险很高的动作，但是刘兵杰这一剑，运气占了一大半，因为他刺中的是天柱穴。

天柱穴连着脊柱，而脊柱控制神经。

刘兵杰刺中了苏若鱼的天柱，实际上已经制住了苏若鱼。

但是刘兵杰没有进一步动手，因为刘兵杰很少见有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了。

“我赢了，放下武器吧。”

刘兵杰淡淡说道。

但是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他担心苏若鱼会和他一样。

不放下自己的武器。

但是他的担心证明是多虑。

苏若鱼扔下了自己的算盘，这东西才用了几天而已。

刘兵杰把剑抽了出来转过身，苏若鱼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武器。

刘兵杰把剑架在苏若鱼的脖子上，对黄伟一扭头。黄伟心领神会，拔出刀走向苏若鱼，把他架住。

刘兵杰放下剑，从柜台上跳出来，两个割了龙天羽脖子的人逃得很快，在苏若鱼败局已定时就逃之夭夭，留下龙天羽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抽搐。

刘兵杰走到龙天羽面前，龙天羽的血已经蔓延了整张桌子，嘴巴像水里的鱼一样一开一合。

“真可惜，没救了。”刘兵杰想，他俯下身，用手按住龙天羽的一侧脖子，问：“你还有要说的么？”

“不能死，我命由我不由天……”

谁都没办法主宰自己的生命，这是真的，龙天羽再怎么样，他的死亡已经是注定。

“你还有什么事想做么。”

“我会杀了他们两个，今天对我做的，日后一定十倍奉还！”

“坚持住。”刘兵杰说。

龙天羽冷冷一笑：“放心，我不会死的！因为我……”

他不再呼吸，声音戛然而止。

刘兵杰收回沾满血的手，他不明白龙天羽居然有这么强的求生欲望，或许他的才能还没有展现出来。刘兵杰又回想起军营里书记对于龙天羽的夸耀。

可他就这么草草死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兵杰皱着眉头走向柜台，苏若鱼站在里面，被黄伟的刀架在脖子上。

刘兵杰靠到柜台外侧，拿起摆在柜台上的茶壶，让茶水倾泻在沾满血的手上。

“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刘兵杰说。

“不需要。”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会在你回答正确后放你走。”

刘兵杰甩了甩手上的茶水。

“那你问吧，我的回答绝对对。”苏若鱼笑了。

黄伟对刘兵杰的决定感到诧异，但是他没有发问。

“你们的总部在哪？”

“陵州县。”

“谢了，黄伟，放他走。”

“放了他？”黄伟确定性质得发问。

刘兵杰点了点头：“他们巴不得我们去呢。”

苏若鱼朝着刀嘟嘟嘴，黄伟只能放下刀。

“下次见面你不一定会赢。”

苏若鱼说。

刘兵杰点点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你不会像别的名字一样遗忘。”

刘兵杰搓了搓手：“话说你让我叫姑娘我没叫，所以就拍一个来送温暖么。”

“不。”苏若鱼摸了摸后颈的伤口，“那只是个意外。”

说完他飞奔而去。

刘兵杰和黄伟看着消失的人影，又看了看毙命在桌子上的龙天羽。

“你拾掇一下吧。”刘兵杰放下剑，对黄伟说，“我去楼上看看。”

黄伟点了点头。

刘兵杰叹了一口气，内心觉得无比难过，慢慢走上楼，正好看见曹强一拐一拐走下来。

“怎么样？”曹强问。

刘兵杰没有回答，而是让开了一条路，示意曹强走下去。

曹强疑惑得皱了皱眉眉头，捂着伤口扶着楼梯下去。

刘兵杰上楼，先是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屋内有具尸体。

刘兵杰刹那间还是有点慌乱，但是很快恢复平静。

尸体是秦兰香。

凶手不是自己，只是有人帮她解脱了而已。

刘兵杰蹲下身体，秦兰香的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她两眼泛白舌头微吐，完全没有初见时漂亮的模样。

既然要帮她解脱，那为什么还要用窒息折磨？

刘兵杰搞不懂这个杀手的内心，或许是为了惩罚吧。

刘兵杰把秦兰香的双眼合上，她紫青的脸好像抽动了一下。

死的挺惨。刘兵杰想。比龙天羽好不到那里去。刘兵杰突然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会不会是曹强。

但是秦兰香脖子上的勒痕明明显示是被什么带子勒死的，要是是曹强，会直接用手扼死。

刘兵杰感觉茫然，现在只有去陵州县，才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