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全员乱斗
耍你的是我们商主，你要发怒就冲她去吧。周行拢着袖，好整以暇的看着金满贯，像是在故意激他。
金满贯眼珠一溜，明明很生气却露出笑面鼬的表情，泛黄的金牙大口令人恶渗。
“周主管是聪明人，精明又能干，比起何晋也是不遑多让，可是你在姜氏商行的这几年位置一直不上不下，着实让人尴尬得紧，难道心中没有怨言吗？”
周行面皮一紧，深知金满贯想利诱自己，可也不想他有多大本事儿。
见周行不搭话，金满贯以为把他说动了，继续挑唆：“姜小鱼能给你什么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曹向宏，离了姜氏商行不照样过得逍遥，老子在塞外也是有门路的，你跟着我混保你前途无量。当然这份协议书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行不阴不阳的装腔：“金老板言重了，此事不见得全凭我做主。”
他敢签字，姜小鱼就敢剥了他的皮！真搞不懂金满贯哪来的自信，他又不是曹向宏那个蠢东西。
明显是敷衍他而不是拿乔，金满贯冷道：“事到如今你想收手？”
“协议没什么可谈了。”周行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
金满贯紧握住手里的银锡杯，压低了嗓音警告：“别忘了是你们商行欠老子的。不肯私了，等天明了衙门见，到时候你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帐篷里的侍从望向周行，甚至有两个壮汉堵在了门口。金满贯冷笑：“你好好想清楚。”
“谈不拢，想动武吗？”周行只身前来，面对这样的情形心里还是有点发虚。可他料定金满贯不敢动手，自己不受待见到底是姜氏商行的人，如果他吃了亏，外面的斥卫队可不是吃素的。
“也请金老板好好回想一下，去年我们和巨鲸帮那场战况，行事掂量着后果！”他拿起协议书，轻蔑的一瞥，几下撕毁扔得满地都是。
金满贯气得脸色发青，周行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在掀开帘门的瞬间，一个拳头猛力将他砸倒，砸得他眼冒金星，周行羞愤难当，还未爬起身又被人踹了一脚，直接踹到帘外。
“老子偏要看你怎么闹幺蛾子！”金满贯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一根带火木棍飞掷进来，斜斜的擦过金满贯头上的貂皮帽，吓得他直接从椅子滚落下去。星火触燃帷幔，烧到屋顶的茅草，整个草棚迅速燃起来。
两方的人撕破脸，怒声一喝，齐齐上前互相推搡。
“干什么！”
“你们想干嘛！”
周行夹在两方中间，大声呼喊：“袁牧！袁牧快救我！”再这样下去他要被踩死了！
回应他的只有臭脚，周行抱头躲窜，如过街老鼠一样四处挨打。
金满贯怒不可遏，誓要出这口恶气，豪气冲天的指挥众人：“他奶奶的，都给老子揍！”
金氏伙计操起木棍，几个不怕死的率先动了手，激起了汉子们的血性，姜氏斥卫队一窝蜂拥上去，撸起袖子就是干，场面一度失控乱得不可开交！
草坡上，暗中观察的孙铁低沉吩咐：“把人揪出来。”
“周主管还在里面呢。”袁牧一身劲装，带领几个身手矫健的队员整装待命。
“死不了。”孙铁云淡风轻的道。
袁牧和同伴面觑，眼中闪烁嘲弄的光芒：“是！”戴上面巾，奔向各个路口埋伏。
姜氏斥卫队如虎如狼，前仆后继，饶是金满贯有重重护卫还是被人揪住，拉扯间，金满贯使劲拽着身上贵重的皮衣：“一群强盗，快给老子放手！”
“老爷，不要了吧？”
“又不是你的你当然不心疼了！”金满贯争得面红耳赤。
斥卫队集中人手，眼看要把金氏一伙人拽倒，还是一个伙计急中生智，将木棍往自家老爷头上猛地一敲。
金满贯吓得赶紧松了手：“你奶奶的熊瞎子，老爷我都敢打，活得不耐烦了……”
叫骂声喋喋不休，好歹将碍事的金胖子推挤到后方。
金满贯躲到另一间草棚里，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备轿，老子要报官！”
侍从苦丧着脸掀开门帘：“可是老爷，现在出不去啊。”看情形姜氏的援军还没到，他们都要打进来了！
金满贯干巴巴瞪眼：“瞅啥瞅，快关上关上！”他心烦意燥的踱步，突然想起“军师”，急忙忙的往里室冲去，空空如也的帐中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他奶奶的，金满贯彻底懵了……
“好热闹啊。”陌生的声音响起。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站到孙铁身侧，孙铁本能反击，却惊讶的收回手。
身后的黑袍人不嫌事大的戏谑：“反应不错，可也要看对象啊。”
孙铁躬身请罪：“商主，属下失礼了。”
“嗯。”姜小鱼身罩斗篷，淡定的目视前方，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了。
这个时辰商主不是应该在书房吗，难道情况有变？孙铁满腹疑惑：“商主，这是……”
姜小鱼侧首，半掩的眼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泽：“钓鱼。”指了指黑袍人：“商会紧急调来的，风逍意。”
孙铁没听懂‘钓鱼’的含义，看着浑身包裹得密透风，只露一双狭长眼睛的人，僵着脖子点点头。风逍意微微回个礼，算作认识。
“差不多了。”风逍意轻轻推了姜小鱼一把，落在旁人眼中就像将人送刑场似的，顾及某人的颜面，只好佯装拍肩头，好声好气的道：“走吧，商主。”
“阿铁，你见机行事。”
孙铁听出了凝重，姜小鱼已和风逍意先走一步，身影渐渐消失在飞雪里。
战斗热火朝天，为赌一口气打得你死我活，就在这时，姜氏事务馆门口响起了铜锣声，所有人不由停止动作望了过去。
矫捷的黑影从石坎上跳下来，抚掌三下。
姜氏斥卫队无论是谁在做什么，立刻动身，列队，齐步站到黑影身后，所有人完成步骤只在瞬息，直叫人看得目瞪口呆。
黑影负着手闲庭若步，每踏出一步，身后的卫队齐齐踏出一步，气势骇人。晦暗的火光映着一双幽邃的眼眸，如咄咄逼尽的头狼。
周行匍在地上，衣裳弄得破烂不堪，浮肿的脸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一条胳膊已经折了，见到黑影犹如见到神祗，又敬又惧的爬过去：“商主，商主，救命，救命……”
金氏伙计惶惶不安，持棍的手开始犹豫起来。
黑影拉开斗篷，露出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庞，敛眉一扫，漫不经心的透着冰冽：“还不放下？”
不轻不重一句话，清晰的木棍落地声陆续回响。
姜小鱼将黑袍盖在周行身上，神情淡漠，吩咐两个人抬他回去治伤。
躲在桌下的金老板没听到动静，以为姜氏的人撤离了，微微探出头，下一秒，咆哮贯彻耳膜。
“金满贯——”
侍从小声提醒：“老爷，姜小鱼来了。”
金满贯惊怒的瞪大眼睛，仓皇爬出来让侍从整理衣装，踏出门的时候，再三确定他的样子能见人，方才腆起肚子出去，咬牙切齿的道：“终于肯现身了，还以为你当缩头乌龟躲回临琅了呢。”
明明没占到半分好处，却敢先来个下马威。吃了苦头的伙计一声不吭，默默站到一旁，凝固的空气越发压抑。
姜小鱼抚袖，雕漆大椅、长桌、火盆样样俱到，她顺势入座，缓缓后倾，慵懒的姿势像是个吃茶的看客。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姜小鱼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越是不露声色越是有鬼！金满贯故作镇定道：“你想干嘛？”
“你们退后。”
斥卫队退后三步，不肯离太远。
“退到岸口，没我的命令不许靠近。”姜老板挥挥手。
看似随意的动作，斥卫队莫敢不从，偌大的场地只有她一个人，形势霎时扭转，琢磨不透葫芦里卖什么药。
当然是算账了。
姜小鱼噗嗤笑出声，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掏出腰间的羊皮卷，长眉轻挑：“认得吗？”
西关皮草商贸有条不成文的行规，羊皮书即死契，绕是天塌下来都改变不了的约定。金满贯浸淫西关多年，自然晓得羊皮书有多贵重。姜小鱼按西关的规矩固然好，然而，他会这么容易妥协？
“我亲笔拟的，上面有我的章印，对大家都好的条件。”
“你先给我过目！”
“想要，自己过来。”姜小鱼铿锵有力地说道。
一定有诈！金满贯惶惶不安：“你扔过来！”
“扔？”姜小鱼将羊皮书兜兜转转，让人不禁为之捏把汗，怕一个失手，将羊皮书兜到火盆里。
她莞尔笑道：“一块羊皮都不敢接，还指望别人送你银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噎着死于非命？”
金满贯躁得脸红脖子粗：“要给就痛快点，磨磨蹭蹭的吊谁胃口呢！”
跟谁急呢，小爷不高兴还不乐意了！
羊皮书转手递到火盆边沿，眼看要被烧毁，金满贯心急如焚，人群中终于冒出一道声音。
“等等！”一个其貌不扬的金氏伙计走出来，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木愣愣的。
金满贯怒拍他脑瓜：“你奶奶的，瞎搅和什么！”
伙计视若无睹，眼珠子无精打采的，却执着的盯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