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阑笙吃醋，皇帝安抚

寝殿里，镜轻正在伺候沅妃喝药，良药苦口，每进一勺药，沅妃的眉头都会轻蹙一下，皇上到时，刚好看见，立马着人备了蜜饯来。琦妃轻蔑的瞥了一眼，又似乎是不愿意继续看着，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点。瑾妃离得近，仔细看了看沅妃，面色依旧憔悴，只是病容倒让她添了一份娇弱，跟平日里的端庄严谨有些不同。

皇上仿佛格外心疼，从镜轻的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沅妃服药，大约也是很久没有这样亲近的姿态了，沅妃的面上竟有些微的红晕，抬眼含情脉脉的看着皇上，皇上的眼中都是担忧，等她喝下药，又将蜜饯喂给她吃。琦妃很是不乐意，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剜了两眼沅妃作罢。

瑾妃心里倒是五味杂陈，当日选择进宫时，她便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局面，包括自己心爱之人对除她以外的其他女子嘘寒问暖，耳鬓厮磨，甚至红绡帐暖，她以为自己可以泰然处之，想不到，高乐仅仅是喂沅妃喝药，她已经有些委屈，或者，她的不乐意比琦妃还要多些，只是她不好发作。

沅妃服了蜜饯，微笑着同瑾妃点头示意，又同琦妃道：“妹妹也是来探病的吗？真是有心了。”琦妃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皇上，言笑晏晏地回道：“同为宫中姐妹，沅妃遭了这般横祸，本宫总要来看看以表心意。”而后看着皇上：“皇上，沅妃既然无碍，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晌午的时候没有睡好，这会子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回宫了。”皇上准她先行回宫。

等琦妃走后，寝殿内只剩下皇上、沅妃和瑾妃三人，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无人应答，瑾妃不开口，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也想对沅妃说些关切的话，只是一想到高乐方才对着沅妃的神情，她就什么也说不出口。

皇上率先打破这种有些诡异的沉默，他问沅妃：“你可知自己如何中毒的？你昏迷的这几个时辰，朕已经派人查过你这一天的饮食，都没有问题……”沅妃茫然的摇摇头：“臣妾也不知道，午后只见过瑾妃和云嫔两位妹妹，瑾妃送过糕点，皇上既然说查过了，想必也不是糕点的问题。云嫔，就是在殿内哭闹了一阵儿，我扶了她一把，而后她便回了自己宫中，云嫔走后不久，瑾妃妹妹也走了，我觉得头有些晕，就想着睡一会儿……然后醒来便是现在了。”

“云嫔？她为何在你宫中哭闹？”皇上追问。

沅妃似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瑾妃，皇上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瑾妃，瑾妃只好说：“姐姐说吧，没有关系。”

沅妃便将其中原委讲了，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沅妃便不再说话，皇上为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你今日这般折腾，也很是辛苦，早些睡吧，朕回勤政殿了。”

瑾妃往旁边站了一步，皇上转头看见她，又说：“你也一起走吧，让沅妃好好休息。”

瑾妃低声道：“是。”

而后跟着皇上一前一后的出了寝殿，远远地望着正殿门口还跪着一个人，皇上问旁边的石公公：“云嫔还没有走？”石公公答：“回皇上，那是沅妃娘娘打赏过的永巷的宫女，您刚才没让她走。”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又转回来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瑾妃，对石公公吩咐道：“我看她倒是个伶俐的模样，以后就去合欢殿伺候吧。”

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妥，走到瑾妃跟前儿，朝正殿方向努努嘴：“那个宫女，还不错，让她以后在你宫里伺候吧，你觉得如何？”

瑾妃垂下眼睛，看不到她的眼神，只听她道：“皇上觉得不错的人，臣妾自然也是觉得不错的。”

要到很多年以后，帝都春夏秋冬更迭了许多次的另一个盛夏，也是这样的午后，竹苓站在瑾妃现在站的位置上，她仿佛看得见那个跪在岁月另一头的低眉顺眼的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不是命运，是上位者的心意。

瑾妃回答了皇上，又对术容说：“你去把她带上，我们回宫吧。”

而后一行人又出了揽月阁，走到御花园边上，是个分岔路，勤政殿在前头，合欢殿在右边，走在最前面的皇上停了步子，回头看跟在身后的瑾妃，从揽月阁出来，她一句话都没有。皇上跟紧跟在自己身旁的石公公说：“朕有事要同瑾妃说，你就别在这儿杵着了。”

石公公退后两步，走到术容跟前，示意她也等一等。

瑾妃茫然的抬头看皇上把身边的人支走：“皇上为何停下了？”皇上往近凑了凑，弯下腰看着瑾妃：“朕的阑笙，怎么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都不说话。”顾阑笙瑶瑶头：“臣妾没有闷闷不乐，只是……只是有些累了。”

皇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指腹摩挲着她的肩。顾阑笙眼睛涩涩的，今日之事，她确实无辜，但也并不十分委屈。可是高乐在安抚好众人之后，仍然记得照顾她的小情绪，她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心酸。

抱了好一会儿，高乐才放手，拉起顾阑笙的手就朝右边走去，石公公和术容看着他俩走了，赶紧跟上来，顾阑笙忙道：“皇上不是跟沅妃姐姐说要回勤政殿吗？”皇上笑着道：“朕先送你，再回勤政殿，不碍事的。”

顾阑笙原本在努力挣脱被高乐紧握的手，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暖，也不再挣扎了，只由他拉着走。

送到合欢殿门口，高乐要看着顾阑笙进去，众人拗不过，只好请顾阑笙先走，顾阑笙走出不远，又跑回来，踮起脚尖在皇上脸上轻啄了一下，低下头轻声道：“阑笙，会梦见您的。”而后又飞快的转身跑了进去。

看她那样羞涩又激动的模样，高乐十分开心，走起路来，都快了许多，石公公跟在后头，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回到勤政殿，已经亥时三刻，石公公挑亮烛火，皇上又批了许久的折子，方才揉了揉眉心，进入寝殿。寝殿中央莲纹碧玉的博山炉里点着熏香，石公公边为皇上宽衣边说：“皇上，这熏香是琦妃娘娘宫里送来的，说是娘娘宫中新得的，宁神安睡，最是有效。”皇上眯着眼睛仰着头似听非听的，末了，说了一句：“琦妃是有心之人啊。”石公公笑呵呵的点头，也不管皇上看不看得见：“琦妃娘娘陪伴皇上的时间最久，自然是更贴心些。”皇上点了点头，用鼻音“嗯”了一声算是认可。睁开眼睛看了眼炉中飘出的熏香，问石公公：“这香，闻着倒挺沉静，像是修行之人用的，送香来的人没说它叫什么名儿？”石公公忙不迭地答道：“哎呀，瞧老奴这记性，竟把这最关键的给忘了，来人说这香叫梨落。”皇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