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脱出

墨轩惊讶地放下手臂，全然不顾眼睛被不适应的光线直射，流出有些温热的泪水：“楚楚楚楚灵霄？”

面前的女孩听见了墨轩的话，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跪坐在墨轩的身旁。墨轩直起上半身，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只是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纷乱的记忆碎片，变得空荡荡的。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楚灵霄”开口了，却语出惊人：“我是你的‘保卫机制’。这个外形，只是你自行选择的最易接受的模样。”整句话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无情，与楚灵霄一般无二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不会消散的微笑。确实，这个女孩的气质与楚灵霄有着相当的差距，硬要说的话，楚灵霄会给人非常灵动的感觉，而面前的这个楚灵霄则像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

“可以和我正常对话吗？”墨轩尝试着与这个出现的“救命稻草”交流，想要得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没有限制。”“楚灵霄”直视着墨轩的双眼，眼神有些空洞，是那种属于非生物的独特样貌。

“你到底是谁？”墨轩强忍着头疼，向后挪一挪：“‘保卫机制’是什么？”

“这是同一个问题。”“楚灵霄”平静地回答道：“重复。我是你，墨轩的内心世界的保卫机制，本质为统合的意识碎片。”

越听越糊涂。墨轩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你存在的作用是什么？”

“作用是保证墨轩内心世界的平稳与存续。”“楚灵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综合“保卫机制”这个名字，面前的这个“女孩”的功能已经很好理解，恐怕她是保证墨轩内心世界不会崩溃的最后一把锁，像是火灾中会触发的洒水器。也不知道面前的“保卫机制”是用了什么方法，总而言之，刚才已经暴走的内心现在已经归于平静。

墨轩想到了两个很重要的问题。趁着自己现在能够询问，直接脱口而出：“你是否一直存在于我的意识中？如果是，你是被谁创造，并放在我的意识里的？”

这一次，跪坐的女孩并未回答，而是保持了沉默。墨轩等了一会儿，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感到有些奇怪：“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女孩说道：“我并没有足够的‘知识’回答刚才的问题。简而言之，不知道。”

也是啊……墨轩苦笑，如果没有理解错，面前的女孩只是一个特殊一点的机器人，怎么可能有问必答。墨轩的头疼现在似乎消除了一些，他觉得面前的女孩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索性坐在地上，开始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过程有些迷幻和光怪陆奇，但是自己现在正处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这一点墨轩是清楚的。一开始的时候，墨轩是在虚无空间的中心位置，向着一个男中音指引的中心方向走去，然而在前去的过程中，墨轩经历了内心大量信息的碰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之内，一开始似乎那个男中音还想帮助墨轩，然而之后，那个声音便无法传递到这里了。

真是奇怪的经历。墨轩有一种行走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进入这个空间，或者进入这片青铃所在的森林，都是幻觉。如果现在自己能够走出这个内心世界，是不是会在尚未坠毁的飞机上醒过来？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是在玩游戏，可以随意在某一点“读档”吗？

“您的身体还有不适吗？”墨轩的想象被女孩的声音——或者说是楚灵霄的声音打断，“您的意识应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所以现在的您应该是完全健康的。”

“我没事。”墨轩站起来，感觉神清气爽：“我要怎样走出自己的意识？”

“很简单。”女孩也站起来，墨轩发现这个保卫机制做得还真是精致，就连楚灵霄的身高也复原得一丝不差：“我可以带您出去。”说着，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墨轩牵住。

“谢谢。”墨轩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手上传来的感觉与楚灵霄的手也丝毫不差，只是有些冷，像是刚刚从冰水里拿出来。

“希望您可以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一路前行。”女孩轻声咏唱起好听的旋律，一片苍白、漫无边界的世界开始回荡起玻璃碎裂的声音。看也不用看，这个内心世界一定是在渐渐隐藏消散，墨轩的双眼突然失去了作用，被黑暗所包围，一种穿梭时间空间的感觉袭来，等到这种感觉戛然而止，墨轩才发现面前的景象已经变化，自己正站在一块坚硬的地板上，面前出现了一个圆台，上面盘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中年男人。

这是……墨轩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这个球形空间中间的石岛上，这个石岛大小大约在五米见方，像是由石灰岩构成，结构简单，就是一个平面，中间再加一个圆台。

青铃也站在了墨轩的旁边，但却没有注意墨轩，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圆台的方向。圆台上的那个男人闭着眼睛，面色红润，像是在打坐修行的苦行僧，但是身上所穿并非僧袍，而是和当初墨轩初见青铃时一样的猎装。想一想便知，这个中年男人，恐怕就是青铃的父亲了。

“父……父亲？”青铃即便再古灵精怪，面对自己日夜挂念的父亲，也会变成当初少不更事的模样：“你……你还好吗？”说着就要向前冲。

可是青铃前冲的动作却被喝止：“等等！”声音正是一直回荡的男中音。圆台上的男人并未开口，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声音却响彻整个空间。“先不要过来。铃儿，爸爸现在是个活死人，只能依靠这个平衡点的力量苟延残喘。如果你不小心触动了我的身体，平衡就会被打破，我会直接死掉。”

“那……我该怎么做？”青铃连忙保持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想屏住。

“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倒是你身边的这个小哥，他应该能帮上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