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爆竹一声

事情好像忽然有了转机。

乔光功不可没，米芊芊从心底里对乔光另眼相看。何中更是对乔光仰慕不已。

乔光和何中两个人，经不住好奇心地驱使，想去白河底一探究竟，被亓皝言辞制止了。

现在虽然白河没有结冰，但毕竟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一旦在水下出现问题，营救和自救都很困难。

乔光是家里的客人，是老相识乔鲁的宝贝独子，如若是在自己家出了事，他觉得自己可担待不起。

亓皝说，九皋家族的问题，都是老生常谈了，不用急在一时。珍惜眼下的美好岁月，好好过春节。

两个冲动的年轻人，没有擅自行动。他们对亓皝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乔光和何中约定，等到了明年，他们都放暑假，一定再来白龙山，那时候，他们做好充分准备，再一起下水。

今年，何中过年分外开心。妈妈醒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和别人一样，是个有爸有妈的孩子了。心里面那份充实和开心，掩饰不住。

何中拉着乔光和米芊芊一起去出门买鞭炮。

在城东，政府有关部门专门设了一个临时鞭炮集市。

乔光开车，他们三个人驱车半个小时，就到了那个鞭炮贸易交易点。

因为是临时集市，很多人都是站着蹲着，守着自己面前如山堆积的爆竹摊。有很多监察人员守在外围，保护着这片市场，杜绝人们抽烟，或者是在市场里面做不允许做的事。

空气中弥散着鞭炮的味道。地上铺满了鞭炮的余烬和各色纸屑，踩上去沙沙响。市场里人头攒动，人们带着孩子围在各个鞭炮摊前，纷纷挑选自己喜欢的品种。

今年的鞭炮种类特别多，何中眼睛都直了。

开门红，适合大年初一早上放；适合晚上放的冲天炮（小孩子最喜欢），另外窜天猴、摔炮、二踢脚不胜枚举。

米芊芊最喜欢太平花，高半尺，直径约碗口粗，燃点后，喷出火花，为火树形。火树银花，大概就是这种鞭炮燃烧后，呈现的树形飞溅的烟花样子。

他们每样都买了些，装到一个大的塑料袋子里，放到车上的后备箱里。

天尚早，集市上闹哄哄的，非常热闹。

他们玩心重，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临时集市上，为了照顾一整天摆摊的生意人，也允许摆食摊的小摊贩进场，给摆烟火摊和逛市场的孩子们提供小吃，但是不许起明火。

但是这规定，难不住小摊贩，很多摊贩就拉了根电线，用电炉子做各种美食。

何中看着摊贩们的那些案板、刀具水桶，咽不下任何美食。

他从来就不吃小摊食品，乔光和米芊芊却吃得津津有味。

何中百无聊赖，自己跑去车里拿自己的零食吃。

他刚打开后备箱，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小兄弟，能不能帮个忙?”

何中回头一看，一个约三十几岁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定在那里，保持前腿弓后腿蹬的姿势，一动不动。

何中一看，差点笑喷了。

那男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风衣，风衣的后角，被街边一个、停自行车的标志牌上的、凸出来的钉子钩住了。本来标志牌应该是竖在街边的，可是现在，它却躺在了那里，这男人就被悲催地塑像了。

不就是被钩住了衣服吗，自己取下来不行吗？

可问题是，那男人手里抱着一堆东西，视线被胸前耸起的东西挡住，他不知道自己是被钩住，还以为自己被小猫小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咬住了。

何中热心地帮那人从禁锢中解脱出来。

那人连忙道谢。

何中忽然感觉到，这人的口音里，有点异于本地的味道。

“你不是本地人吧？”何中多了一句嘴问。

“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刚从美国来的。我是来这里探亲的。可是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大变样。跟我十几年前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对这里不熟，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男人急于找人倾诉似的，一下说出一大堆的话。

“你亲戚住在哪条街，你总该记得吧？”何中问。

“原先是在仙鹤山很近的一个棚户区。我去问过了，那条旧街已经拆迁了。现在，那里是高楼大厦林立，根本就找不到原来的街道了。”男人说。

“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也知道。我妈妈小时候，就曾生活在那里。五年前，那里拆迁了，很多人都分到了新房子，原来那个脏乱差的小区已经找不到了。”何中曾听爷爷老米忆苦思甜的时候，说起过。自己的妈妈米芃芃，曾和老米爷爷一起生活在棚户区，他们相依为命。妈妈在那里上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工作了，才离开那里。以前在那里还有房子，后来被妈妈的妹妹陈圆圆抢走了。

五年前，棚户区房子拆迁，受益的是妈妈的妹妹陈圆圆。她分到了新房子。

爸爸后来和陈圆圆一家就断了来往。过年过节的时候，自称是自己姨妈的陈圆圆会上门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陈圆圆阿姨好像没什么正经营生，以前就在酒吧里混日子，现在老了，半老徐娘了，不知道以什么为生。但愿今年她不会再上门来拜年了。她自己一直是以亲戚自居的，可是爸爸没有把她当什么亲戚。她来了，爸爸很冷淡，置之不理。但是陈圆圆阿姨，非常执着，每年都来。她放下自己带来的礼物，跟保姆阿姨闲扯一会儿，再四处翻看翻看，就讪讪离开了。每年都是如此。

陈圆圆阿姨，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米芃芃还活在人世，她觊觎着爸爸，妄想有朝一日能打动爸爸，嫁入她理想中的豪门，穿金戴银，抱名狗乘豪车。

现在，有位素昧平生的先生要来找亲戚，何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帮这位老美找一个棚户区的老住户，一个对棚户区非常熟悉的人问问，打听打听。

那人一听何中这样说，连忙说：“如果能这样就太好了。小弟弟，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正急得不行。遇上你，真是我的造化，多谢多谢！”

“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在仙鹤楼宾馆。”那人说。

“仙鹤楼宾馆？那是我爸爸开的。那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找个人问问。”何中心无城府，热心助人。

“敢问你父亲尊姓大名？”那人惊诧万分。

“我父亲叫何甲，人们都习惯叫他亓皝。我想，亓皝应该是他的小名。这个城市的人几乎都知道我爸爸的名字。不过人们很少见到他，很多年了，他几乎每天都呆在白龙山上，仙鹤楼的事情，他都交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管。”何中太年轻了，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好人，但是也有貌似好人的坏人。他没有遇见过坏人，他的世界一向都是阳光明媚艳阳天。他不知道防着别人，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心理非常阴暗的人。

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给他很好的印象。

何中把这个陌生男人当成了国际友人。所以，他毫不吝惜、毫无防备地向国际友人伸出援手，何中认为这是给国人增光的事情。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明天你到仙鹤楼来找我，我在1103房间。”男人说。

“何中------”远处传来米芊芊的喊声。

“你朋友叫你了，哦，原来你叫何中。我叫麦柯。你先跟朋友们玩吧，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再见！”麦柯急匆匆走远了。

“那是谁呀？”米芊芊和乔光走过来，米芊芊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问。

“一个问路的人。”何中懒得多说。

“他看见我们，为什么就像逃跑似的呢？”米芊芊疑惑地问。

“小姑，你想多了！你是大老虎啊？人家就那么怕你？”何中说。

“好啊，你，敢说我是母老虎！”米芊芊要掐他的脖子。

他们几个打打闹闹，再游逛了一会儿，买了些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东西，就驱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