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水能载舟

为了稳定军心，萧容桓暂时封锁了萧随失踪的消息。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萧随，这一战，为进一步击垮无叶国奠定了基础。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年，年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赋税重。他本就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父皇年事已高，仙逝之日想来不会太远。他可不打算做穷兵黩武的君主，他看重的是流芳百世，名传千古。时常听素素说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思及此，他忍不住想快些班师回朝，早日见到素素，以解相思之苦。

无叶国这边正紧锣密鼓的筹备萧随与灵柒筱的婚事，就算时间仓促，当朝公主的婚事也不会草草了事，更不论驸马是敌国的王爷。

夜幕降临，公主府里到处装扮成红色，到处都是匆忙行走的下人，每个人都面带焦虑，放在在他们眼中，这场本该举国欢庆的喜事并不讨人喜欢。人们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战争，死去战士的讣告正陆续递交到他们亲人的手上，这些战士是父亲，是兄长，是丈夫……总之，百姓无法马上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更无法满面笑容的迎接一个有极大可能亲手杀死自己亲人的驸马，即使他将迎娶的是他们最敬爱的公主。

公主卧房内，两个侍女正在为灵柒筱梳妆打扮。她们与公主年纪相近，平日里时常分享些小女儿心事，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对与萧随的情义。她们打从心底里为公主高兴，在她们短短的十几年人生中，她们都认为不会有比嫁给一个如意郎君更称心如意的事情。

然而，并非她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闻书虽然替公主高兴，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如果说一开始的喜悦使她冲昏了头脑，她年纪浅，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无知，她很快明白过来这场联姻会给无叶国带来什么收益。作为战败无叶国，皇上要求议和，只是掩饰失败的借口。失败者是没有任何资本去谈判的，于是仿佛天上到馅饼似的，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州国的王爷，这正好可以成为皇上议和的筹码。有了筹码，无叶国就不必承担过多的上贡和赔款，也不用将城池拱手送上。那么这场联姻，就让无叶国与中州国联系在一起，只要灵柒筱在世一日，中州国就无法攻打无叶国，至少目前是这样。

“主子，福王一行人在无叶国被捕入狱……”萧沐影在无叶国的探子来报。

“嗯，计划照常进行。”萧沐影谈谈的回应到，手上仍然继续练着字。

“无叶国公主好像与福王是旧相识，钟情福王，非他不嫁，今夜就完婚。”

萧沐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起绢纸慢慢欣赏。

“你看我这字写的如何？”

探子前倾身子看去，只见一个行书的大大的“桓”字。

“主子写得好。属下愚钝，不知道主子字哪里好，只觉得写得大气蓬勃，雄浑有力。说完又收回身子单膝蹲在地上。

“起风了，看来明日将有一场大雨。”

太子府里，永安公主萧星儿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任何聂素素的消息。

“烨磊，写了怎么办啊，素素没打招呼就走了，也没留下有用的信息。我们去哪里寻她啊！太子哥哥出征时，特意交代我照顾好素素。素素不见了，我该怎么和太子哥哥交代啊。我就应该时时刻刻跟素素在一起。也不知道她何时走的，你说她会去哪儿啊？”萧星儿焦急万分，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哭腔。

“星儿，你莫慌，素素不见了不怪你。这太子府戒备森严，素素既然不惊动所有人出去，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顾烨磊把萧星儿拥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你再想想，素素可能回去哪里，你可有听她说过什么？”

“她能去哪儿啊，素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经常说什么现代现代的，天下这么大，可是我从未听过现代这个地方啊。太子哥哥虽然一直都在暗中帮她找，可据我所知，目前没有打听到关于这个地方的任何消息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啊，素素不会去找太子哥哥了吧！从京城到沧州那么远，素素感染的风寒刚有好转，身体尚未痊愈，如何只身前往啊。不对，不对，她一定是去沧州了！我前日里提起太子哥哥和随哥哥在与无叶国一役中处境不甚有利，我还说了一些担心太子哥哥和随哥哥的话，她一定是听进心里去了。烨磊，快，快！传令下去，重点盘查官道和入关的要道，不，入关的各个道口。看到与聂姑娘身形长相相似的，不论男女，一律扣押。切记千万不可伤了聂姑娘！”

“是！”几位太子府培养的影卫坚定的回应到。

此时，齐王府。萧沐影正在与刑部尚书之子顾春秋下棋。

“主子，那边正在寻一位叫聂素素的姑娘。”

“知道了，你下去吧。”萧沐影落了一颗黑子。

“齐王这步棋下的好啊，您的棋艺真是又精进不少啊，春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说着还佯装着要作起揖来。

萧沐影连忙制止，笑着应到“顾贤弟说笑了，本王的棋艺再好，怎么好得过您府上的二公子呢，那可是作京城第一棋手。”

“齐王才是莫说笑了，我家二弟虽有此殊荣，但他本人并不如此认为。夏凉总说，我又没有对弈过京城的每一位棋手，这个名号我可不敢当。您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性子耿直，不善交际。若是日后有得罪王爷的地方，在下先在此谢罪。望齐王殿下多多海涵。”说着竟真要行礼起来。

萧沐影一把拉住顾春秋的双臂，再轻轻拉起。

“顾贤弟无需多礼，本王以后还要仰仗顾贤弟，贤弟日后千万不可推脱。本王素爱结交能人志士，今日听闻贵府二公子如此好秉性，定要见上一面！来人，现下写一封书信，大意是，邀顾夏凉公子三日后于齐王府赏菊。”

“回王爷，记下了。”

“殿下，请。”顾春秋落下一白子，右手摆出请的姿势。

“啪”萧沐影重重落下一子。只见棋盘上白子被紧紧围住，方才的一颗黑子仿佛堵住了圈住白子的最后一个缺口，像一张网，结实地网住所有的白子。

“妙，实在是妙！殿下这棋下得实在妙啊！他日与家弟切磋棋艺，怕是夏凉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啊”

“贤弟谬赞了。”萧沐影微微笑道，看着堂中日益繁茂的金盏菊，想着些什么。

管道上，一道青影一掠而过。聂素素着一身青色男装，只背着一个包袱，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疾驰在管道上。她紧紧的抓住缰绳，口中不时喊着“驾，驾”，两只腿夹紧马背，生怕从马背上跌落下去。她的手心因紧握缰绳而勒出深深的红痕，细白的脖项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昭示着她的身体并不适合如此剧烈的运动，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明亮的丹凤眼，这时正微微眯着，仿佛为了更加看清前方的路。两道英气的细眉，眉头微颦。

此时的聂素素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活动。作为穿越者，她从未想过能在古代骑马，更不要说这么快的速度。古代骑马没有像在现代那么多的护具，哪怕她在现代接受过正规的骑术训练，她仍然不敢在不佩戴护具的情况下放心的骑马。这也是穿越到古代这么久以来，她才第一次骑马的原因。

一听到萧星儿说萧容桓可能处于危险的境地，她就无法冷静，无法不去想他，担心他。于是她观察了太子府守卫夜间的轮换情况，每两班守卫交接中间有半刻的空隙，她抓住这个时间，带着从厨房顺来的一些干粮，几件贴身的衣物和部分银两，连夜出府。路上买了一匹马。之后便连忙赶路，想要在萧星儿他们找到自己之前到达沧州，见萧容桓一面，一面就好，见到了就回去，绝不影响他。这么想着，聂素素又抽了一下马背，马受到刺激，跑得更加快起来。

聂素素又想到自己刚穿到这个地方时，自己崩溃的样子。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经过她的考察，相当于中国古代北宋。官僚体制已经发展到繁琐的地步，冗兵冗官的现象已是严重。中州国境内多耕地，多河流山川，农耕技术发达，百姓富裕。北边是无叶国，南边有蛮族，西边是无尽的山林，东边是广阔的海，这些与北宋都很相似。不过，即使中州国被两大威胁包围，它仍然繁荣的发展着，不断地像外扩张，西边的山林和东边的大海，无时无刻都在诱惑中州国的人们不断深入。

聂素素想着，不觉就到了一个关卡，她翻身下马，排着队入关。她拿出太子府的令牌，准备像之前过关一样，只要亮出令牌，官兵便不会多言，直接放出关去。于是，她冷静地示出令牌，兵士看了一眼，正准备放她过去。

“慢着，你，就是你，给我回来。”突然，不远处的守官走开，叫住了聂素素。

“把你的令牌给我看看。”

聂素素顿时愣住，慢慢回过身来，将令牌又递了出去。

守官接住令牌，在令牌和聂素素脸上来回地看。突然眯着眼大喊道。

“来人，都给我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