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从此慈悲是路人

侯龙波在烈日下炙烤着，头上盖着外套，外套上满是盐渍，绿色的衣服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

他下决心这辈子也不再吃烤肉了，因为此刻，他自己就是一片漂在海上的肉，已经被烤的外焦里嫩。

侯龙波的嘴唇干裂，已经从最初的白色变成了玫瑰颜色，这表明，他已经严重脱水了。

当然，他自己是看不到的，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坚持更久呢。

他艰难地抿了一下嘴唇，没有用，他已经没有了唾液。

更糟糕的是，现在这片海域，连鱼儿都已经不见。

唯一幸运的却是，夜晚也再没遇到暴风雨，否则，他那几块勉强连在一块的木板，恐怕早就解体了。

可是，没有了暴风雨，侯龙波连仅剩的一点喝到淡水的希望，也破灭了。

有风雨是淹死，没风雨是渴死。

反过来，正过去，都是死。

这，真的很残忍。

这，也真的很好笑。

于是，侯龙波笑了。

这种绝境还能笑得出来，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

他居然还能计算出自己出海的时间，十五天，对，就是十五天，十五个白天，十五个黑夜。

今早他喝了自己的尿，说实话，他竟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尿液的腥臭，只是疯狂的认为，这是水，自己需要喝下去。

然后到现在整整四个时辰，他已经一滴尿也尿不出来了。

侯龙波慢慢在木板上打坐，慢慢运功，让真气在身体里缓缓运行，他要让自己慢慢进入休眠状态，节省体力，忘却饥饿，忘却干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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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夕阳，依旧是那么温暖，悬崖上有风，吹动他长长的头发，神清气爽。

空气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味，这气味，叫做生活。

楚夜离背负长剑，昂然站在悬崖之上，看着脚下的小小村庄，道路蜿蜒，房舍星罗，鸡犬穿梭。

农户已经纷纷升起炊烟，孩子们依旧在追逐嬉戏，仿佛连他们的笑语欢颜，都能耳闻。

可惜，这只是虚幻的憧憬，这样的生活，他做不到。

他永远也做不到。

作为一个杀手，他只会做两件事，杀人，或者被杀。

身后的树叶忽然有些飘动！！

楚夜离拔剑，看也不看，一剑向后便刺！！

有人娇笑，身影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一棵更大的树前，方才停住脚步。

她竟轻轻伸出两根玉指，便立刻夹住了楚夜离的剑尖！！！

楚夜离收剑，那人的两指落空，笑道：“不好玩，你跟我从来都不玩真的！”

那人年已三十，却依然风姿绰约，一双媚眼，分外诱人，正在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美女仅着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纱裙，里面的轻纱内衣清晰可见，胸前两团饱满微露峥嵘，如雪似冰的雪白肌肤吹弹可破，修长双腿，如果夹在某个男人的腰间，不知该是如何销魂的感受。

楚夜离却根本不看她，冷笑道：“也是那人约你在这悬崖上见面吗？”

女子笑道：“哼，这个人好没道理，既然已经请了你，又何必再请我？”

楚夜离道：“这就叫做板上钉钉，他一定是想把事情做得更保险些。”

靳梓殷道：“师兄，我们何必这样，各行各事？如果我们在一起，做事情岂不更容易？等我们攒够了银子，便离了这江湖，去过逍遥日子，可好？”

她刚才在树上潜伏良久，见到师兄对悬崖下村庄注视良久，自然懂得师兄的心意。

楚夜离笑道：“你我两人的银子，也有几十万了，哪里是银子的问题？！你我都是冷香园的人，冷香园，何时放人离开过？！”

“你错了。”

忽然传来一个人轻轻的声音。

“谁？”楚靳两人拔剑在手，喝问道。

如此高手就在身边潜伏良久，两人竟毫无发觉，不得不大惊失色。

人在江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人，武功会变态到何种程度。山外青山楼外楼，说的，便是如此情景。

即便公认的江湖十大高手，又有谁真正敢说无敌？！

一个人从树后慢慢现身，微笑道：“二位别生气，你们可不能杀我，因为杀了我，便没人付钱了。”

“是你请我们的？”楚夜离冷笑道。

“不错，如假包换。”那人微笑道：“抱歉偷听了二位的对话，我这也是无心之失。我早就知道两位的亲密关系，所以我已经和冷香园主人谈好，只要二位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可以脱离冷香园，你们到时便可以天涯海角，随意逍遥了。”

“你说这话，却也不假。你的地位，足够做到这一点。”楚夜离低头行礼道：“所以我师兄妹二人，此次一定竭力完成使命，来感谢你这大恩。”

“那就好，我把你们刺杀的目标告诉你们。”那人微笑道：“你们要去杀两个人，京师威远镖局夫人，就是从前天山派的女弟子，如云剑客许如云。还有她的女儿，薛一诺，学的也是天山派剑法。”

“你何必告诉这些？只说名字便可。”楚夜离冷冷道。

“我这也是为保万全。”那人笑道：“如果完不成任务，我想你们知道后果。话不多说，在下告辞！”

那人吩咐完毕，转身离去，居然没有走下山之路，而是竟然径直走到悬崖边上，纵身跳下！！

靳梓殷竟一手掩口，道：“他……他死了吗？！”

楚夜离微笑道：“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就不配做四合帮的副帮主！”

靳梓殷失惊道：“你说他是四合帮的副帮主，名震天下的莫二先生？！”

“就这一招‘高天落雨云轻飘’的轻功，不是他，天下还有第二个人使得出来吗？”楚夜离叹道：“都说他是天下轻功第一，今日亲眼见了，果然如此。师妹，既然目标已定，那么我们走吧，我们要赶去湖南，去杀了那孤儿寡母。”

靳梓殷也叹了口气，威远镖局的事情，他们作为消息灵通的杀手，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连这对孤儿寡母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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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赏四位校尉家属，将那百户斩首，在场所有人等，发往南京去扫地种菜。”陈立波脸色苍白，无力说道。

他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拙劣的棋手，在跟一个国手对阵，任凭自认为多么精妙的招数和诡计，都逃不过对方的算度，对方只会反击的更加厉害。

“那么大人，逆贼李可的家人呢？”手下问道。

“不许惊动他们，传我的命令，以我的名义赠送他家赙仪二百两。”陈立波道。

“指挥使大人！李可杀了钦犯，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手下道：“大人即便不将他们抓进狱中，也不应该公开赠送赙仪，会引起非议的！！”

“谁要非议，就让他来找我！”陈立波冷笑道：“李可虽可恨，杀害钦犯，但已经服毒自杀，算是以命相抵了。他家是太祖时朝天宫女，例不株连，算了吧。”

所谓朝天宫女，即是旧时宫中的恶习，每逢皇帝驾崩，必以妃嫔宫女相伴于地下，选定之人，奉旨自裁，其家人世代受朝廷优待，遇案件不受株连。

李可家先辈中有宫女献身，自然依律不受株连。

“那么，他身上的线索………”属下说道：“现已查明，他将涂抹了毒药的暴雨梨花针改装之后，藏在望远镜当中带进牢房，以观察钦犯细节动作为名骗过守卫，乘机向钦犯发射了足足三百六十支毒针。属下想，可以查他与一山阁的联系，还可以查暴雨梨花针的来历，也可以查针上毒药的来历………”

“你可以查，但要先去各地密查，先查他与一山阁的联系。”陈立波沉思着，慢慢说道：“回来之后，只可告我。”

“是！属下明白！”那人转身离开。

陈立波静静的看他走出房去，突然一拍掌，身后便闪出两个家人，装扮虽是家人，但双双太阳穴鼓凸，四只大手更是青筋纵横，手背手心都是颜色发黑，内行人一看便知，这两人已经练习铁砂掌多年。

陈立波微笑道：“你们两人跟踪刚才那人，等他出了京师，找个僻静地方，干掉他。”

“是。”两个家人也不多说，立刻出了房门。

陈立波看着房顶，自言自语道：“对不住了，老朱！你跟了我多年，我却不能不杀你。你只知道查那武器的来源，查那一山阁，却不知道以这李可的世家背景，是一山阁绝对收买不了的。能让他心甘情愿去死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连我都不能直说啊。”

与此同时，正跟着锦衣卫策马飞驰的李卓然，突然看到前面的锦衣卫停住了，便也跟着停下马匹。

此地已经接近直隶地面，京师已经很近了，李卓然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那件事办成了没有。

他随着锦衣卫行动，自然没有属下向他报信。

原来是一骑快马拦住了他们，来者也是锦衣卫，交给了带头刘千户一张纸条，两人密言了片刻。

刘千户又仔细看了纸条，面有难色，却还是咬咬牙，转身走向了李卓然。

李卓然心中却是一块石头落地，那个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李卓然刚才远远看那几个锦衣卫说话的表情，便已经猜出了大概。

“李阁主，刚刚接到上面命令，内阁命令取消对你的对质要求，你现在，可以走了。”刘千户努力使自己说话更有些底气，却还是被李卓然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震慑得心胆发虚。

好在李卓然并没有刻意为难他。

也许只是因为，他还配不上李卓然的为难。

“既然如此，李某就不随各位大人进京了。今后锦衣卫如有事情需要李某协助，李某随传随到。”李卓然微笑道：“就此拜别！！”

他上马，调转方向，潇洒而去！！

众锦衣卫看着他的背影，好不烦躁，锦衣卫的面子，还从来没有让人如此践踏过呢。

李卓然没有跑出多远，忽然两侧树林中烟尘大起，百余骑士冲出，一声唿哨，紧紧簇拥着李卓然，一同扬尘而去！

众锦衣卫登时吓得后背发凉，一山阁大队精英悄悄跟踪，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不用说李卓然的绝世武功，便是这些接应人马突然杀出，自己这点人马也会立刻身首异处。

刘千户后面一人问道：“千户大人，上面怎么就把这姓李的放了？不让他对质了吗？！”

刘千户冷笑，慢慢说道：“还他妈的对质呢，钦犯都被人在大牢里干了！！！人都死了，找谁对质？！”

一句话出口，众锦衣卫都被惊得外焦里嫩，锦衣卫大牢里面杀人灭口，闻所未闻。

可是，竟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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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龙波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现在他连真气运行都感到万分艰难，只想昏睡，但他下决心不再睡觉，因为他知道，只要睡着，十有八九便不会再醒来了。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绵软无力，而最可怕的，是他现在竟然已经感觉不到饥饿或者干渴，他的皮肤已经坚硬似铁，眼眶凹陷，肚子不瘪反而发胀，心脉虚弱，呼吸仿佛随时可以停止。

一切的症状表明，他已经气力将竭。

侯龙波艰难的举目四望，四顾茫然，大海还是一样的碧蓝，茫无际涯，最可气的是，不要说水中无鱼，天空中连半只海鸟都看不见。

阳光刺眼，酷热难耐。

“算啦，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侯龙波苦笑，艰难的对自己说出几句话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被那一个惊雷劈死算了，何必又有这么多奇遇，镜花水月，到头来却还是空忙一场！”

他无比艰难的从腰间拔出一支短枪，慢慢将它举到自己太阳穴旁。

侯龙波苦笑道：“薛总镖头，弟兄们！！侯龙波已经尽力了，奈何天不容我，竟会死于此时此地！！大家等我，我来追赶你们了！”

猛然喊出这么多话，他竟感到眼前一黑，竟扑倒在木板上！！！

手中的短枪砰地一声，子弹打穿了木板，在海水当中打出一连串气泡！！

即便昏倒，侯龙波也没有放弃手中的短枪，仍然紧紧握在手中，大有昔日唐朝诗人“舍命不舍财”的风度。

没有寒冷与酷热，没有痛苦，没有欢乐。

没有梦。

人生如若永远如此，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侯龙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直到被一个声音惊醒。

“老大，这家伙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出来了，又何必留着他？扔回海里算了！！”

是谁在说话？！

侯龙波努力睁眼，但两只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一般，根本无法睁开，听觉却是再清楚不过。

自己没死，被人搭救。

但，真是被搭救了吗？！

“你懂个屁！这小子身上宝贝不少，又是在这大海上，仅仅靠着几块木头便能漂着，绝非一般人。我看他衣裳古怪，估计是从哪座荒岛上出来的，我打算救活他，逼他说出来的地方，找那岛上看看还有无宝贝。”一个粗野的男子说话声，清晰无比的传入侯龙波耳朵当中：“他身上的武林秘籍十分厉害，却有很多地方晦涩难懂，我还需要他给我讲解呢，也不能马上杀他。”

“老大，我看你还是谨慎些好，这小子能漂流到这里而不死，身上还有武林秘笈，就绝非等闲之辈，内功必然十分深厚，说不定拳脚刀剑也十分厉害！！万一他活过来，咱们打不过他，岂不……”这人的声音，说明他绝对是个奸邪之辈。

“这很简单，咱们先把他捆绑好了，再切掉他四肢，然后才救活他，到时候他只有一张嘴，还能咬死咱们吗？为了一口饭，一口水，他什么都会说的！！”“老大”说道。

“老大好主意！不过砍掉他的四肢，他会不会流血太多，或者伤口生蛆呢？！这大热的天,可真不一定！到时候他死了，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又一人笑道：“要我说，捆绑好了，拿铁锤砸碎他两块肩胛骨，还有膝盖，他便什么绝世武功也用不上了！！”

“好，还是你阴损！！”老大笑道：“就这么干！大家抄家伙，小心被这小子狗咬一口！！”

呼啦啦一片抄家伙的声音，侯龙波心中无比焦急，奈何整个身体，极度乏力，爬起来都难，又如何反抗？！

几个臭哄哄的家伙已经到了身边，侯龙波感觉自己被抬起身子，然后感到几根粗粗的绳索将自己捆了好几道，四肢本来就动弹不得，现在更被捆的杀猪也似，又被噗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侯龙波竟然没有感觉，仿佛五脏六腑，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万念俱灰，此时的他，巴不得已经死在那大海之上。

“老大，你来看看，前面好似有一片暗礁！！”忽然有人喊道。

那老大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从耳边响起，不久消失；

“哈哈，你小子有福，轮到我来亲自服侍你！！”那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侯龙波的心都被冰冻一般，他想努力运功，但根本无能为力。

“等等，等等，我尿急！”一个汉子笑道：“小子，来尝尝爷爷的老烧酒！！！”

水流激荡，一股又粗又猛烈的尿液打在了侯龙波身上，脖子上，然后是……

脸上！！！

侯龙波忽然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吞食着这腥臭的尿液！！！

众人大笑！！

“小子你别急，爷爷管够！！”

“小子，爷爷这也有！！”

几个汉子围着侯龙波，开始撒尿，侯龙波自己也不能制止自己大口吞尿的冲动！！！

尿液下肚，忽然之间，丹田里一口真气便慢慢动了起来，从自己的一条经络流向下一条经络，几个汉子还未尿完，侯龙波的真气就已经无比快速的走完了一个周天！！！

侯龙波猛然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十分丑恶的三张脸！！！

“小心！！”一个汉子猛然发现了侯龙波睁眼，大喊一声！！

侯龙波一跃而起！！！

身上所有的绳索登时断裂！

一柄锋利尖刀当胸刺来，身后也有风声！！

这些人一看就是杀人放火的老手，他们出手狠辣，互相配合，绝不给人留活命的机会。

可惜动作却实在太慢！！

侯龙波几乎是笑着躲过那家伙刺来的尖刀，然后将刀夺过来，直接撩开后面那家伙的咽喉！！

他甚至可以看见血液在空中慢慢飞溅！！！

然后他一把从死者手中夺过铁锤，狠狠砸在第三个家伙的脸上！！！

那个仅剩的汉子此时大叫道：“老大，快来，老大！！！”

侯龙波已经让他喊出六个字了，岂能再等？！此时万丈怒气都迸发出来，直接一掌拍去，将那汉子一侧十二根肋骨全部拍断！！！

汉子没有发出惨叫，因为有两根肋骨直接刺进了他的肺部！！

侯龙波此时才有机会认真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这应该是一艘较大的航船，自己现在正身处在这艘船的底部船舱，自己周围满是严密包装的粮食，干菜，干肉，干鱼之类生活必需品，还有几十个密封的大木桶，里面应该都是淡水；看这数量，船上人数应该不少。

还有成堆的兵器，很多刀剑上还残留着血迹；看来这艘船上的人们，杀人越货便是他们的营生。

所以，自己杀这些人，是绝对不用内疚的。

侯龙波扔了手中带血的尖刀，从兵器堆中随手抄起一把大砍刀，对付这些杂碎，哪里需要用剑？！

他要为自己的复仇之旅，开一个好头，来一个大大的开门红！！！

“二码头，老大让你…………”一个家伙伸头进来，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和满地鲜血，大惊失色，张嘴想要喊些什么，还没等他喊出声来，侯龙波已经扑过来，一刀狠狠劈去！！！

连头带肩，砍去好大一坨！！

侯龙波轻轻一闪，便躲过这家伙身体碎裂喷出来的碎骨渣和大波鲜血！！

然后他居然看到地上扔着一块烧饼，就在地上的泥水和尿液中间，还没有被鲜血和脑浆所污染！！

侯龙波赶紧走过去，把烧饼捡起来用嘴叼了，边走边吃，出了底舱！！

“你是什么人………啊！”

“老大，不好了……………啊！”

侯龙波在底仓开始杀起，先在底舱杀死六人，然后爬船梯向上，梯子上突然出现一人，一柄长矛兜头刺下！！

侯龙波迎着长矛而上，闪电般躲过长矛，一把拧断矛头，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膛！！！

然后竟举起那具尸体，猛地向上一抛，咕咚一声响，接应而来的两个人便被砸倒在甲板上！！

侯龙波上了甲板，向还未爬起的两个家伙后背连连砍去，直砍得两人的尸体七分八裂，鲜血流遍面前的大片甲板，方才罢手！！

面前又出现了几十个家伙！！！

人人手持兵刃，无比震惊的看着已成血人的侯龙波。

侯龙波手持大刀，刀头滴答着鲜血；脸上却是和善的微笑，仿佛甲板上和梯子上的人，都不是他杀的。

这几十人，人人都是海盗，杀人砍人的事情干的太多了，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杀人，却还是头一回看到，不由得人人心惊胆战，不敢向前半步。

为首一人却走上前两步，一拱手道：“兄弟，是我们救了你，你这样一路砍杀过来，恐怕是恩将仇报吧？！”

侯龙波冷笑，脸上的肌肉疯狂的蹦跳着。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了，这是那个该死的老大的声音！！！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啊！！！”这是几十个汉子同时发出的惊叫！！！

他们只看到侯龙波高高跃起，刀光一闪，然后他们的老大就！！两！！半！！了！！

侯龙波一脚就将其中的一半尸体踢飞，还没等另一半尸体倒地，他已经挥刀冲向人群！！！

惨叫声响彻海域！！

海鸟狂飞！！！

不到两分钟，大约三十个男人，死了！！

侯龙波站在尸体堆成堆的船角，手中的大刀滴着血，脸上却仍旧带着微笑！！

在他面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之所以幸存，只因为在侯龙波砍断上一个人脖子的时候，他喊了一句：“我是舵手！！！”

侯龙波的刀已经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但居然，停住了！！

真的，他甚至感觉到了刀锋摩擦脖子的冰冷！！

但这个男人，居然随时都能停住动作！！

侯龙波微笑的看着他：“你是舵手？”

“是，大爷，小的是舵手！！”那舵手已经尿了裤子。

“你该死吗？！”侯龙波微笑道，继续发问。

“我，我不该死！！”舵手大叫！！

“为什么？”侯龙波的兴趣上来了：“说个理由给我听。”

“我只是舵手，我只负责开船，我从来不杀人！！”舵手大叫。

“这不稀奇，这不是我不杀你的理由！！”侯龙波微笑道。

“我家还有老母亲，老婆孩子！！”舵手接着喊道！

“你能保证这一堆死者里，谁都没有老母亲和老婆孩子？！”侯龙波微笑道：“从他们在我身上撒尿那一刻起，他们就死定了！！我才不在乎谁他妈的有什么狗屁老婆孩子！！！”

他抚摸着大刀，大刀锋利的刀刃上，现在已经布满了缺口！！！

而他刚才，几乎没有与这帮人的兵器相交，大刀上的缺口，全都是人的骨头硌出来的！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没有人的兵刃，能挡住他的武器。

“你再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我可就动手了！！”侯龙波手持滴血大刀，紧紧盯住舵手的脸，忽然微笑道：“你手中不是有一把斧子吗，来，拿它砍我！！！”

舵手看了看手里的斧子，又看了看侯龙波，啪的一声，他扔掉了斧子！！

接下来便跪了下来：“大侠，我是舵手，我能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侯龙波终于满意，仰天大笑，随手就将大刀扔进了海里。

舵手又尿了。

甲板角落里有人在呻吟，很痛苦的呻吟声，那个人没法不痛苦，因为把柄带着魔力的大刀，把他的两条大腿都齐根砍断了。

侯龙波慢慢走过去，把脚放在他的咽喉上，慢慢用力，直到听到一声脆响。

那个人的颈骨断了。

舵手仍然傻愣愣跪在血泊当中，体似筛糠。

“现在船怎么不动？”侯龙波突然问。

“这里是暗礁群，现在已经傍晚，为了防止触礁，老大让停下……”舵手忽然忽然笑了：“现在大侠你是老大了。”

人便是如此奇怪的动物，面对如此绝境，面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居然笑了。

“先别拍马屁，如果不想死，你有三件事情要做。”侯龙波微笑道：“第一，把这些该死的畜牲尸体扔下船；第二，把这肮脏的破船给我从上到下打扫干净；第三，给我找水和干净衣服，我要洗澡！！”

“大侠，前两件好说，小的拼尽力气就可以了，可是第三件却是不可能的。”舵手道：“航船规矩，只有喝的水，没有洗澡的水，船上没人洗澡，就是洗，也是跳到海里随便洗。至于干净衣服，我们出海三个月了，哪里还有干净衣服？”

侯龙波微笑道：“你的心思很笨，所以你才能够活下去。我问你，船上原来有多少人？”

“四十个。”舵手道。

“现在多少人？”侯龙波微笑。

“两个。”舵手哆嗦道，这道残酷的加减法，是他亲眼看着面前这个疯狂男人做到的。

“也就是说，现在船上少了三十八个人，那三十八个人的淡水，还不够老子洗一次澡，还不够你洗出两套衣服吗？！”侯龙波大笑。

“对啊，只是，只是为何要洗两套衣服？”舵手傻里傻气，淡水在海上宝贵似金，多洗一套衣服，就等于浪费更多的水。

可惜侯龙波早过了单纯的年纪，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教训，绝不肯轻易相信人。

谁知道，这么貌似憨厚的舵手，不是在装傻呢？！

“那是因为，你也需要一套干净衣服。我们两个身着干净衣服，遇到路过的航行船只，才会说我们是好人。”侯龙波看着舵手：“我可以洗完澡之后光着屁股等，但你不可以洗不干净衣服，记住，衣服上只要有一个血污点，我就在你身上割一刀！！”

“是，是！！”舵手连连答应。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杀人竟是这样容易，和这个阴得很的年轻人，他们这些当海盗的，竟然都像是做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