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叫卖
此时际为暮春，天气甚好，桃李花朵星星点点，香气扑鼻。天上鸿雁飞过，莫非是有好事发生？再望去，一个四面环墙的隐蔽庭院，院内杂草丛生，一看便是暂住之地。不久，走出十有余人，全为十六七的年轻女子，或媚眼相送，或半坐青石台阶，一颦一笑，宛如盛开的蓝妖姬。
庭院中心是一组简陋的石桌石凳，只听银玲般笑声，一位身着青绿纱衣的女子轻盈地微靠于石桌壁檐，细看下去，着实美艳动人，她薄施粉黛却难掩天生丽质，一头顺滑乌发干净利落简单绾起，脸颊两边自然留下两缕发丝，如此简单反而楚楚动人。
她抿嘴淡然勾笑，神态自若，而后芊芊玉指稍不留神便在香肩停留，三两秒间，纱衣脱落六七厘米，露出白嫩细滑的肌肤，宛如新生婴儿。
“李大爷，您就收了我吧，小女子自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祖父乞讨维持生计，然而小女子命苦，祖父昨日突发哮喘，丢下小女子离世！李大爷，您真的忍心让小女子流落街头，被那不是人的小混混侮辱，周大爷，不要丢下小女子，好不好？”
“来，大爷瞅瞅，这小样儿还不错，只是我家符上丫鬟成群，不过，要是给大爷来一段，我还能考虑带不带你回府？”
“周大爷，您别客气，我的身体生下来就是为了遇见你。只要你不嫌弃，琉璃就是你的了。”
“呵呵呵呵。”
再看与之私语的，不是什么大爷，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机灵女子，她身着妃色缎衣，细手微微托起琉璃的下巴，妩媚的神情流露自然。她便是琉璃在这个大庭院中唯一的好朋友周清茹。依稀记得十年前，琉璃和周清茹同时被虏到奴隶市场，六七岁的幼女自此与爹娘分离，琉璃望着那人来人往的陌生环境，着急之下嚎啕大哭，奈何无人心疼。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女孩一蹦一跳笑嘻嘻朝她而来，原来，她可怜也是被虏之人。自此，两个女孩手挽手心心相惜共同度过这十年。现在想想，十年实乃过得快，她们愈加美艳动人，友谊也愈加深厚。
琉璃把纱衣拉回盖住肩膀，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细声说，“周大爷，走吧。小女子陪你共度春宵，保证让你此生难忘！”
“哈哈，宝贝儿，来，大爷亲一个！”周清茹笑着把琉璃拉向自己。两个女子嬉笑打闹着，给庭院里填了些许灵气。
“整天打打闹闹，没有一点正经，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跟王府千金一样无所事事来享受？教你们学本事是为了你们自己，只要被哪个公子看重，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一个身宽体胖，肥肉横生的的女人一阵风似的走过来，她便是教这些女子的，牡丹青楼的冯妈妈，厚重的粉施盖住了原有的肤色，浑身上下散发着胭脂香味，举手投足都充满魅惑，连训人都夹杂着妖气。
她缓缓走近琉璃，脸上充满嫌弃，观察一会突然一把扯下琉璃的青色纱衣，鄙视的说:“琉璃，你多大了？”
“十六……”琉璃低下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她了，她不知道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十年来，她受得侮辱不止这点儿，所以，这次琉璃也准备好了一切被教训的伎俩。
“见过男人吗？见过那些锦绸缎衣的王府公子吗？”
“见过。”琉璃小声说。
“那你见过哪家的少爷喜欢你这样的姑娘？看看，看看你的眼神，像死鱼眼睛似的。既然要露就露出重点，人家少爷看上你难道就为了看你的小肩膀，醒醒吧，人家买你们就不是为了看你的小肩膀。为什么我们牡丹楼的姑娘那么招人喜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们知道男人要什么。你学着点吧。”
“是，冯妈妈，我知道怎么做了。”琉璃答道，在这里，她不能防抗不能辩解，只能逆来顺受，哪怕是被主子的小狗咬了，她还要乐呵呵赔礼道歉，说，主子，让您家宝贝儿受惊了！
“那你做做我看看……”
琉璃难堪的低下头，可是又不得不遵从冯妈妈的命令。她伸出洁白的玉臂，把纱衣下的白色里衣朝下拉，周清茹见冯妈妈如此折腾琉璃，不禁气愤，想要制止琉璃，却被琉璃挡下，姑娘们站成一排，谁也不敢看多看一眼，气氛紧张起来。
“拉什么拉？我冯妈妈是那种龌龊之人吗？我们是在卖艺不是卖身，首先，眼神得媚，充满光芒的眼神最美丽，然后，举手投足间得有一种气质，女人独有的味道。哪天成了气候，自然会了解其中的奥妙。我们生下就是为了伺候男人，那就先得把他们的心勾住了！”
冯妈妈说完，扬长而去。
琉璃这才整理好衣衫，小脸气的通红，她们都知道，这个冯妈妈是掳她们的人找的不正经女人，什么牡丹青楼，说白了就是出卖肉欲的下三滥窑子。哪天她们这些姑娘训练好了，自然会卖出好价钱。一来二去，姑娘们受罪，他们坐享其成。好在琉璃和周清茹学了不少本身，琴棋书画，歌舞都样样在行，为的就是勾引不同的男人，只要有人看上，必然会出高价买回。
这日，天气甚好，集镇如往日人流不断，算算，刚刚是琉璃和周清茹被卖到奴隶市场的十周年，也是她们叫卖的时候到了。时间飞快，但一想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琉璃还是满怀期许，或许就能遇到贵人了呢？晨时，两人便早早起床。端坐在铜镜旁，该以何种妆容出现才能讨得王孙公子喜欢？又该以何种服饰让王孙公子为他们争抢？琉璃不禁蹙眉，好比出嫁一般。
琉璃和周清茹走在大街上，招来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毕竟生的动人，又加上一番好生打扮，总是会迷住很多男人。
琉璃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拉上周清茹快速往市场赶去，“清茹，走快点，你看这些恶心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们似的。”
话音还没落，她们就被一堵人墙挡在前面，琉璃只好停住步伐，把周清茹拉到身边，两人刚准备转身向后跑，这时快那时慢，身后不知何时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小妞，模样长得倒是挺俊俏，来，跟大爷爽爽去！”前面的男人走近琉璃，伸手摸她的脸蛋，可是被琉璃机灵躲过，都怪平时，净学了一些勾引男人的方法，现在被勾引了，倒不知咋办！
“哟，小妞个性很强么！穿得这么花枝招展，想必是妹妹很热，那让大爷给你降降火，别害羞嘛！”说着，不顾琉璃的反抗就要强硬抱去。
周清茹早就瞅好了这个男人的要害，在他上前抱琉璃那刻不注意，周清茹一脚上去踢中他的下体，然后拉上琉璃拼命上前跑。
而挡在他们身后的两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两个女孩子怎么如此刁蛮，竟然不害臊地去踢异性的下体，待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了她两的人影。
“清茹，你身手也太好了吧，每次都能踢得这么准！狠！”琉璃边跑边笑，还要气喘吁吁夸赞周清茹一番。
周清茹拉着琉璃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歇脚，缓神后，说：“有我周大爷在的地方，你还害怕有人欺负吗？我踢死他们，让他们绝种！哈哈哈……”
“哈哈哈……”
这里便是奴隶市场了，嘈杂混乱的人海，很多衣着破烂的人胸前挂着牌子，写着价钱和自身状况。有小到十岁的孩子，有老到七十的老人。应为天气变暖，市场里散发着各种味道，或臭或酸。毕竟这不是饮酒作乐之地，自然无法优雅。
每天这里都会有一些达官贵人来这里挑选，或为自己所用，或为家室所用。市场南北侧建了一个大台子，台子四周立了四根粗厚的红色台柱，台柱上绑着红色飘带，风起，飘带随风飞扬，台面上铺着红色地毯，乍看去，好比擂台。可是，今天这里不是打擂的。
“各位看官，接下来将由府上两个卑女为大家舞一段。”
台下的琉璃紧撺周清茹的手，说：“清若，我好紧张。”
周清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学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实践过，就当今天试手，上了场，你就看着我，别管太多。”
围观的众人欢呼声一片，多半为男人，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当然会凑上来看看，只是久久不见姑娘们现身，所以呼声更大。
终于，琉璃挽上周清茹上台。台下由刚才的欢呼变为一片惊呼，怎会生得如此姣好，她们一身白色露背纱衣，头发绾成花顶形，简单流珠箍。她们眉如春山眼如秋水，粉面上一点朱唇。虽略施粉黛但无法遮住天生的瓷肌，唯一能区别两姐妹的地方便是，琉璃耳边别了一朵白茶花，仿佛刚从花丛里出来。
两姐妹鞠躬示好，一颦一笑恍若下凡仙子。
曲荡人心的箫声轻扬而起，琉璃和周清茹便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忽然，无数娇艳的红色花瓣从天而降，曼舞在花瓣中的两人在这人龙混杂的奴隶市场更加显眼。举手投足如风佛柳般柔韧无比，婀娜多姿。
耳边的两缕发丝随风拂面，让她们在美艳动人的同时多了几份淘气与亲切。台下的男人们各个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平日里他们是看不到这样的女子的。现在这个机会，恨不得上前把两位女子抢回家去。
舞毕，台下一片掌声，大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琉璃和周清茹挽手再次鞠躬道谢，下台的时候，只听好多声混杂一起，想必是有人想要她们两个了。总算是十来年的苦练没有白费，琉璃终于放下心，开心地在周清茹脸上淘气一吻，弄得周清茹大庭广众下不好意思起来。
“我要，我要，我出五两银子。”
台下突然有个人喊起来，随之，喊声高涨起来。
“我出六两！”
“十两……”
“五十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