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太残忍
“好吧，太后，送子观音娘娘庙里的方丈告诉儿媳，那是一种叫做与天谋的法术，据说是源自茅山道术，而到如今早已失传了。”
听到这个名字，太后的脑袋仿佛被一道闪电给劈中了。
“你是说，与天谋？”太后仿佛是确认一般又问了皇后一次。
皇后点点头，对太后说道，“可不是嘛，听起来这名字也真是够压人的，想必也就是什么糊弄人的把戏而已，我们小皇子洪福齐天，哪里用得着这些骗人的东西。”说着皇后还看了看太后，对太后笑了笑。
但是太后却自己一个人呆呆的，没有半分表情了。
皇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慈宁宫。
入夜，她派夜蝶夫人去盯着慈宁宫。
果然，看到太后带着身边的红缨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她手中多了一把钥匙，朝着紫烟宫的方向去了。
夜蝶夫人很聪明，很快就跟上去了。
到了紫烟宫，太后将门打开，将红缨留在外面看门，她自己一个人便进去了。
夜蝶夫人则是躲在了紫烟宫后面一棵大树下面偷听。
两人先是一顿寒暄，夜蝶夫人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个声音，她都已经快要三十年没有听过了，那个教她一身本事的男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这一走，就是这么几十年，让她独自一人生活在深山之中。
虞山道人先问道，“太后今日来找老朽应当不是为了叙旧吧？”
太后说道，“先生果然还是如当初一般聪明，哀家这次来找你还真的是有事相求。”
虞山道人没有说话。
“道长，实不相瞒，那哀家就有话直说了。其实这一次，是为了哀家一皇孙而来，请先生出山为我的小皇孙住持一次祈福。”
虞山道人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这祈福之事向来都是和尚来做，什么时候轮到老朽了？”他仿佛是在打趣太后一般。
但是太后却没有心思与他开玩笑，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真的，因为哀家那儿媳也是个命苦的，所以连带着这个孩子也是命苦，这都是怀上的第三胎了，才给生下来，而且还让寒气侵蚀，哀家抱着他的时候都觉得那小身子冷冷的，真是怕他随时会离开哀家，这才来叨扰道人。”说罢太后竟当着虞山道人的面抹起眼泪来了。
虞山道人自然是理解太后意思的，不过他也对这件事情有些好奇了，为何太后这么多年不曾来叨扰自己，突然又要来找自己祈福，而且还说这么多事情。
“先别着急，那依太后您想让老朽怎么做？”
“送子观音娘娘庙的方丈说了，这次祈福必须要用到先生你的与天谋，哀家想，这世间恐怕会这个的就剩下先生一人到了。”太后道。
但是虞山道人却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安，这件事情怎么听起来总觉得有些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对太后说什么的时候，太后便已经跪在他面前了，她蔓延泪光地看着虞山道人，“只有先生能救哀家那苦命的孙儿了，还请先生救救他！”说着竟然对这虞山道人磕起头来。
虞山道人吓得赶紧从坐着的蒲团上起来，将太后扶起来。微微的说道
“老朽这么多年在宫中修炼，也赖得太后给老朽这么个清净地方，就算是老朽给太后恩情的一个回报，其实老朽也该为太后做点事情了，希望老朽可以帮的上你吧。”
太后听了虞山道人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来，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
“那哀家就当先生这是同意了，三日后是祈福吉日，还请先生准备准备，哀家会派人来这里接先生。”
说罢，太后便离开了。
“还不出来吗?”紫烟宫里，那个阴沉的男声响起。
夜蝶夫人在外面愣了愣，原来师父早就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只是没有声张。
她从树林里走出来，推开窗户，从窗户跳了进去。
虞山道人还没转过身子，便开口说道，“这些年还好吗？”
夜蝶夫人惊叹，他的功力已经高深至此，光是凭借感觉人的气息及动作就能知道出自哪门哪派。
“怎么知道是我？”
夜蝶夫人没有叫他师父，虽然她现在真的很想扑到他怀里告诉他自己很想念他，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如此了吧，从他离开自己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注定不会再有过密的交集。
“你身上的味道。”虞山道人说道。
她是他一手带打，武功医术法力，哪一点不是出自他的手。
夜蝶夫人自己说的都是些废话。
而这时候，虞山道人转过来，看着夜蝶夫人。
夜蝶夫人也看着自己面前的师父，他离开自己的时候，不过三十来岁，正直血气方刚风华正茂之时，而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满头白发，满面银髯了，她突然很想哭，但是还是忍住了。
这个像她父亲一样的男子，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慢慢老去，慢慢消磨着自己的生命，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寒心，而他太残忍。
她不想问他为什么离开，她也不想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因为这一切的问题在现在看来都没有意义了。
而虞山道人也是，他的眼中不将除了修为意外的任何东西放在眼中，当初见到她也只是个意外而已。
“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虞山道人喊着夜蝶夫人的小名。
她只觉得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从来没有人这么亲热的喊过她贞儿了，这个名字，埋藏了十数余年了。
他为她起的名字，然后陪着她一起从襁褓到年少，从懵懂无知到情窦初开，她的每一步每一点都是他带给他的。
她曾经直至现在，都那么疯狂地迷恋着他，她记忆中他英姿勃发，他笑谈之间精神焕发，所以她才那么拼命学习驻颜之术，只为了重逢之时自己能配得上记忆中的他，她一直未嫁，就是为了寻找他，但是如今他就在自己面前了，她却觉得很胆怯，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甚至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可有可无的。
看着夜蝶夫人的样子，虞山道人慢慢走近了她。
他虽然脸上已经布满了风霜，但是站起来，依旧还是当年那么高大挺拔，如同一棵大树一般，仿佛随时会为她遮风挡雨。
夜蝶夫人不说话，他在她面前，用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平行着比对着自己的身体。
随后便笑了，“贞儿长高了呢。”他的语气温柔，声音里仿佛都含着笑意。
但是夜蝶夫人却一把将他推开了。
方才她不知道为何，曾经那扇记忆的门仿佛被打开了。
但是她深知，人的回忆越多，伤害越大，她一直将他放在自己的心底里，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会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她暂时还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你想为师吗？”他问道。
她真的好想掉眼泪，她真的好想扑进她怀里，但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面前这个男子，自始至终，都将自己视为他的徒弟，他的传人，从未将她当成一个女子，一个有心有血有爱有恨的女子。
被她推开的虞山道人并没有生气，而是又一次走近了她。
“是为师不好，当初将你一人留在山上便离开了，但是为师也相信，我们贞儿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说到这里，他又欣慰地笑了笑，仿佛自己是没有看错人的。
果然，看着她再一次这么完整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内力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一般人不能靠近，这是他虞山道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他真的开心，不仅是自己开心，更是为她开心。
但是她却不会明白的，或许是永远都不会明白。
“太后的事情，是你做的吧？你早就知道为师在这里了对吗贞儿？”
听着他的声音，她已经醉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听着他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贞儿、贞儿……
见她不说话，他又自顾自笑了，“其实不用你说，为师也知道，这天下间，除了我虞山道人最亲近的人和我效力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会什么，不会什么。”他说道。
“不过既然是我们贞儿希望师父去做的，师父就一定会去做的。”他说道。
虞山道人自然明白这崂山术中与天谋绝对不是用来祈福用的这么简单，但是他不愿意打破师徒两人刚刚重逢的宁静。
听了虞山道人的话，她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而为皇后监视太后的人也早就回去了。
“怎么样？太后去紫烟宫了对吗？”皇后激动地问道。
“是的，娘娘。”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皇后自然明白太后会去对自己师爷说什么。
太后虽然是在这后宫当中最后胜出的胜者，心机也是深沉的，但是这女人的弱点就是如此，提到与自己有血亲的人，总是会不顾一切的，比如皇上与皇子之于太后。
而这时候，贤妃来探望皇后。
“听说太后找人为苏妃娘娘祈福呢。”她刚一进门，便这样说到。
这宫中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传的很快。
“小心你的脑袋，什么苏妃娘娘？”皇后提醒道。
贤妃则是捂着嘴笑了，“哎哟，瞧妹妹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皇上不是说等到我们苏妃娘娘生了儿子会马上加封皇贵妃吗？”说道这里又是一阵笑。
说来这事也是后宫一件笑谈，之前皇上答应只要苏雪希剩下皇子便封她为皇贵妃，但是如今这孩子产下都快半月了，还不见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