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察觉
曾经以为成亲，就是像谢皇后那般，风光无限地在众人的瞩目中嫁给心仪的人，再不想原来也有人的婚姻如同坟墓一般让人逃也逃不掉，如同溺水一般，想要就此沉下去，又渴望站在河边的人能够拉上一把。
谁知河边的人只以为她在戏水，尚赞叹与羡慕。
谢子君坐在梳妆镜前，面带憔悴，不似新嫁之人，倒像是已经饱经沧桑之后的样子。
侧妃自然不似正室一般有三朝回门的待遇，谢皇后体谅自己这个妹妹，三朝这一日特地将骆安与谢子君二人召入宫中，勉强弥补了谢子君没有回门的遗憾。
可惜现在谢子君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新婚那日的事情如同是梦魇一般，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后来的骆安没有进自己的房门，倒也没有再让骆天闻来。
站在马车门口犹豫地不想与骆安同处于一车当中，却见先行上车了的骆安含笑伸出了手。
“来。”
谢子君不敢动，两方僵持着。骆安的神色一直未变，就好像是面对着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恩爱的妻子一般。
陪嫁的侍女青萝轻轻碰了一下谢子君，谢子君心惊胆战地将手伸向骆安。骆安于是再笑笑，一把将人拉了上来，还温柔地问道：“怎么，子君还不好意思了？”
谢子君惶惶不知眼前人与记忆里那个冷情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待等车门关上，骆安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下去。
“今日入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
谢子君像是被针扎中了一般，几乎跳起来，被骆安凌厉的眼神扫过去，登时软在了原处。
骆安鄙视的神色就挂在脸上——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从前依仗着谢家，飞扬跋扈，如今也知看人眼色呢。
在谢子君的局促中，两人到了后宫。
因为是见妹妹和妹夫，谢皇后的衣服穿的并不是特别正式，头发似往常一样盘起，加点了几根凤钗，红色长裙绣着繁琐的纹路，随便地披了披帛，靠在凤椅之上，看着骆安小心地让了谢子君进来，温文尔雅的公子作风，让谢皇后心中安慰了几分。
等骆安两人行了礼，谢皇后笑着让二人坐了，先对骆安道：“知道王爷还在孝中，不该做喜事，只是本宫这妹妹到底年纪大了，还请王爷体谅体谅。”
骆安起身拱手道：“娘娘客气了。”
谢皇后又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妹妹，“本宫这个妹妹平日里淘气惯了，还请王爷见谅。”
骆安这次带了笑容地，还回头瞥了一眼谢子君，方道：“子君入府这几日乖巧懂事，想必之前也只是在家人面前撒娇而已。”
“你能体谅就好。”谢皇后对骆安这种态度极为满意。“本宫与妹妹许久未见，有几句话想说，这两日御花园花开甚好，王爷不如先去走走？”
骆安当然知道谢皇后有话要问谢子君，也未带半点迟疑道：“那臣先告退，一会儿再来接子君。”
慢慢地退了出去。
谢皇后起身拉了谢子君道：“不是说在孝中不圆房吗，你怎么会这么累的样子？”
谢子君低了头，犹犹豫豫，“那个……因为……新换了地方，我睡着不踏实，好几日都没睡好了。”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谢皇后皱了眉头，拉着谢子君往后殿去，低声道：“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谢子君摇头，使劲地摇头，哽咽道：“不是，不是……就是……我……我想家……我还没离开过爹娘这么长时间呢……”抱着谢子蕴哭了一通，将谢子蕴哭的也心里酸酸的。
“你若真想爹娘，等过两日，就回去看看，也不像我这种，到底也不好每日宣见……”
“你不懂……你不懂……”谢子君声音低低的，落在谢子蕴的耳里，也不过就是小姑娘的撒娇罢了。
而漫步去了御花园的骆安看着满园的花树，笑脸地谋算着下一步。
被谢青离阴了一把的谢家如今正在想办法如何弥补自己这次“失误”，所谓怀璧其罪，又是这样连帝王都追求的神药，一干人等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提议将药都献上去，有的人则提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左右不过是个药，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坐在最上首的谢太傅沉吟着并未出声。
谢若彦小心地凑上前轻声问道：“爹？您怎么看这件事情？”
谢太傅叹了口气道：“你们都错了。”
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说我们如何，而是说皇上已经对谢家起了疑心，这不过是食堤之蚁咬出的第一步罢了。”
棋局上的高手，总能够透过其中一步，体会到其背后的嫌恶用心，自骆家案起，谢家步步受制，谢太傅太清楚自己教出的这个学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谢家二老爷惴惴不安道：“那我们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我们谢家向来低调，如今保持这样的作风，再怎么也不会错了。”
将不相关的人都送了出去，谢太傅方回了房间，对谢大夫人道：“谢青离在宫中这么久，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还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那，依老爷的意思，是要提点一下她？”
谢太傅颇有几分烦躁道：“送她进宫就是为了让她生个孩子，都大半年了还没消息，你让老三媳妇告诉她，要是再没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若彦听了谢太傅的话，也似想起什么一般道：“那谢廷玉怎么办？”
“不过是这跳梁小丑，不必和他一般见识。谢青离得宠，难免想拉拢她兄弟。”
谢若彦点了点头。
谢太傅长叹一声道：“如今只盼皇上只是一时间的心里不痛快。”
商议妥当之后，谢大夫人语重心长地与谢三夫人谈了话，说明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谢三夫人脑中一根筋，又对眼前荣华贪恋，当即应下进宫之事，早就忘了当初被谢青离宫中侍卫扔出来的事情。
谢青离在听到了谢三夫人要进宫的消息的时候就冷笑了起来，果真是没皮没脸的人呢。
谢三夫人这次进宫，谢皇后没心情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了，将话交代明白了，就派素瑾将人送了过来。
谢青离正插花儿，听了谢三夫人来的消息也没动。
谢三夫人一进来就看见了谢青离又是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问礼，声音尖尖地喊道：“你这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老娘进来你就当看不见了是不是。”
谢青离瞥一眼谢三夫人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凉凉道：“你都当你女儿儿子不是自己的了，我还当你做娘做什么？”
谢三夫人气白了脸，上来就要抓谢青离的头发，站在一边的和宁松芷当然不会让她抓到了，一左一右夹住了谢三夫人，拖着向后去了，谢三夫人干瞪眼也抓不到人，不住地叫喊。
二人得了谢青离的命令，只抓住人就可以，不用管喊得是什么。
等谢三夫人喊累了，不出声了，谢青离才回过头，“喊完了？不会进来就想说这些吧。”
谢三夫人这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瞪了一眼谢青离，道：“早些时候我就说，你抓紧怀个孩子，不然你大伯 就要送人进来了，你不听，你等着吧，早晚他们得再送人进来。”
看谢青离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谢三夫人变了策略，声音低低地带了商量道：“你想啊，你没有孩子，现在有皇上的宠爱，万一将来皇上……你岂不是得去那庙里当姑子去？”
谢青离饶有兴趣地看着谢三夫人，看着她究竟还有什么恶心的话说出来。
谢三夫人看谢青离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以为自己说到了正地方，接着说道：“你要是有了儿子，儿子当了皇帝，你可就是皇太后了。”
谢青离“噗”地笑出声儿，嘲弄地看着谢三夫人，“皇太后？那是人家皇后娘娘，你女儿若是有了儿子，恐怕都活不到儿子满月的时候，还傻傻地以为将来有什么富贵荣华呢，我若是你，现在就直接搬回到小村子去，让哥哥一个人找个房子结个亲好好做官，兴许咱们家还有点希望。”
这些道理谢三夫人当然不会相信，谢青离懒得再给她解释。挥挥手道：“你回去吧，以后若是再说这些就不必进来了，他们想送人就送吧，不过我在这里告诉你一句，谢家送来再多的人也没有，只要皇上不想要混有谢家血的孩子，谢家的女儿就永远不会有孩子。”
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谢三夫人。
孩子，谢青离冷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