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搬家
“你没听到吗，他们不给货，如果不加钱，爸就会坚持不下去，不管以后怎么样，先让他抽几口，爸他太可怜了！”我抓住商紫墨按着电话的手，恨不得那边能感应到我心里的焦急，立刻把货送到家里来。
“音，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也现在你会觉得是对爸好，不过多久以后，你就会后悔的，我是你的丈夫，不能看着你将来后悔。”商紫墨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紫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就这一次，如果他们送了货，我可以交给你保管，让爸隔几天才抽一支，慢慢延长时间，这样，他戒毒的过程也可以减少一些痛苦，我以前看过戒毒方面的书籍，只要你不高诉他，慢慢给他降低毒品的含量，时间长了，他便会自动戒除心瘾，只要三十支，到时候再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送他去戒毒所，紫墨，求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戒毒两个字，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一样……就好像，我曾经同样地经历过戒毒的过程一样。
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碰过毒品，但是那种感觉只要心里一想，就会有全身抽搐，口鼻流涎的感觉，只要有一根烟，我就会感觉自己之前受的所有苦都不重要了，整个人像飞起来一样，连思维也变得敏捷不少，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反之，便是地狱……
从前我没有去在意这种不知是梦境还是我白日所思的意念，现在看到爸躺在床上的样子，我立刻便感同身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种感觉在我心里越发的扩大，扩大，直至全世界被黑雾笼罩。
而海洛因，便是我的天堂！
“音，你在想什么？”商紫墨把压着电话的手拍在我肩膀上。
“紫墨，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过我抽烟吗？或者是……海洛因！”我不确定地问出来。
因为那样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仿佛我现在还能感觉到自己在没有毒品的时候，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煎熬，那感觉，只要一想起来，我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莫须有的恐慌感。
“音，你在说什么，我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不管你怎么说，除非你背着我给爸买毒品，如果你问我，我一定不会答应！说什么都没用！”商紫墨眸色变暗，里面似乎聚集了怒火。
“不，我感觉好真实，就像……就像我曾经经历过一样，我可以感受到没有毒品的痛苦，真的，这种真实感在我看到爸抽烟之后，更加强烈了！”
商紫墨还不待说话，我爸已经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他看了看我，仿佛对我的话也充满了不可置信。
“阿音，你不要再说了，紫墨他说得对，我是不应该再碰的，如果我以后又问你开口要烟了，你也不应该给我，刚刚我在里面想了很多，知道这样下去，家迟早是会毁在我手里的，我不想这样，也不想让你有个吸毒的父亲，戒毒所我就不去了，如果我以后还想抽，你就让紫墨把我绑起来就行了，只要过一点时间，我就能挺过来的，我刚刚试过了，真的也没那么难受！”
我爸看着我，眼里满是愧意，不同于刚刚被我抢走烟的时候，那么狰狞，看着只想让人退避三舍。
现在的爸，看着只是个消瘦到亚健康状态老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火药味。
“爸，钢笔呢？”我看了一眼爸衣服上的口袋。
他平素习惯在衣袋上插一支钢笔，不过现在，我看到他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钢笔？”爸仿佛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还习惯性地伸手到口袋里摸了一把。
“不在身上，你要用钢笔吗？我到房间找找……”爸大概也是不习惯自己口袋里没有钢笔，马上又回了房间。
“音，你不要这样，这是很正常的，刚刚爸那样做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所以他才会没有意识，这样没有什么不好，你别难过了？”商紫墨擦掉我眼里的泪水，不停低声地安慰我。
“找到了，居然在床上，大概是我刚刚不小心掉出来的，你要用吗？”爸拿了笔，然后递给我。
“爸，你的决定了，不抽吗？我再问你一次！”我接过钢笔，然后看着爸的眼睛问。
“嗯，说实在的，虽然抽完了身体会舒服很多，但是心里只会增添更多的痛苦，这样下去，我自己也会厌恶面对，我决定了！”爸回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
我当着爸的面，然后把通话记录删除，再把爸给我的电话号码用钢笔涂掉。
爸看着我的举动，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背过身去。
大概，他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相信只要我和紫墨一起努力，我们陪着他，用爱去感动他，迟早有一天，他可以从毒品的阴霾里面走出来。
我坚信这一天不会离我们太远，而商紫墨似乎看懂了我眼里的意思，握着我和爸的手，紧紧地！
我不知道爸之前用家里的电话跟那个隐藏的毒品买卖窝点打过几次电话，也也许，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地址，也许，他们正在送货来的路上。
放开了手，我和紫墨坐到沙发上，爸坐在我们侧边。
“爸，我们先到外面住好吗，等张先生合约满了，我们就不续约了，之后就搬到老房子里，这里先空着，等你还有妈好起来，我们再搬回来？”
我不想去明着问我爸那些关于之前怎么买毒品的问题，爸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商紫墨在，他会更加难开口。我这么问，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心里真的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同意我所说的。
“搬……出去，搬到哪去？现在租房子那么贵，而且家里已经没有钱了……”
“爸，紫墨那里还有一套房子，我们先去那里住，紫墨，你方便吗？”我转头问。
“我没有问题，只是你……”商紫墨看着我， 对我提出的意见感到怀疑。
“紫墨，现在我们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要不分开，其它的都不重要了!”我用眼神示意商紫墨，让他不要说出容允上的事情。
其实我心里也不想这么仓促做这样的决定，只是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概这里整个小区都知道了我爸的事情，他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受尽议论，如果换个地方住，应该会对他好很多。
更何况，商紫墨那里的环境要比我们家好很多，爸在那里，心情也会好些。
只要容允上还念一点旧情，遇到我爸就该自动避开，而且只要不是刻意，他们也很难遇到。
那里各家院内都有自己的停车位，容允上也不会经常去那里，只要商紫墨没问题，就先这么办好了。
只是我的卡已经给了爸，手里的钱也不是很多，如果再另外租房，经济就会更窘迫。
“只是不知道爸愿不愿意去御园住，当然，我是很欢迎的！”商紫墨马上点头答应。
我看到，我爸在听到御园两个字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
“阿音，你们……”我爸看看我，又转眼对着商紫墨，嘴里却是说不出话来。
“爸，御园是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买好的，因为我的根是在中国，所以想着以后要回到这里来，才会提前做准备的！”商紫墨马上解释说。
“我不会去那里的，就是我去了，如果被你妈知道，她很会无法接受！阿音，我知道你是为爸考虑，哪里都行，除了御园！”爸很坚决，没有任何松动的余地。
“要不……就去四合院吧！只是那里是我妈之前住过的地方，如果爸不介意，马上就可也搬过去，只要添些生活用品就行了，不过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在东城区。”商紫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眸色变深，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却又不想让我知道似的。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商紫墨嘴里说的东城区……四合院……
那是什么地方？北京市中心，还是四合院，那得多有钱才能得到一套？而且能够用得上电子钥匙的四合院，甚至还在二环位置想来想去也就在那么几处地点，暂且不说那里的房价高到多么离谱的地步，单说能够在那边居住的人也均是官场出身，单单是有钱还不够的。
有钱而没有一点背景的人想要在那样的繁华地段拥有一套四合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紫墨！”我之后用嘴型说：【太贵了！】
“不用迟疑了，妈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我们可以给她转到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那里到四合院只要十来分钟的路程，比这里要近很多！音，我们去医院跟妈联系转院，爸，你是先去那边还等妈办好手续之后，和我们一起去？”商紫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直接对爸说。
爸没有点头，但是也没有否定。
我知道他这样就算是默认了和我们一起去，只是爸从来有什么大事都是自己做主，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既隐忍，又自责，特别是这样的话从商紫墨嘴里说出来，他更加地无地自容！
为了让家能重整旗鼓，为了让我和商紫墨放心，爸没有一句异议。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商紫墨叫了搬家公司，把我们平时用惯的东西一起搬到四合院。
我们给妈办理转院也很顺利，而且恰巧，东城医院正好有一个单人病房的空置床位，联系好那边的主治医师，我们当日就直接去东城区。
把妈送到病房，全身检查过之后，商紫墨还特地给妈请了一个全天看护。
医生的意思和我们在怀柔区听到的一样，都是说让我们不要一直陪着，只需隔几天去医院看一次便可。
妈暂时还不能脱离呼吸机，对我们和她说的话也无法听到，除了偶尔去看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安置好妈之后，我们便去了四合院。
岁月荏苒，北京许多的老建筑都被城铁、高楼大厦所取代，但也总有那么几条胡同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老北京气息，譬如说奶奶所居住的四合院。
拐进胡同，踏上散着光泽的青石路，远远便能看到巨大的红漆门……
老北京四合院的特征跟北京的街道设置一样都是规整十分的，我们住的这座四合院大门朝向东南角，房屋设计为中线对称，东西南北均设有房屋。院落宽绰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独立，有游廊对接，宽敞的院落有叠石迭景，水池中养有金鱼，游廊左右尽是花花草草。
中国人好在建筑上下文章，这也是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的体现，奶奶家的四合院少不了风水格局，不难想象一座风水格局甚好的四合院价钱有多昂贵。抬头又可见嵌于门簪、门头上的吉辞祥语，还有附在抱柱上的楹联，又雕刻有蝙蝠组成的寿字图案，这在文化中也极有讲究的，意为“福寿双全”。
商紫墨走到这里，跟我们粗略地说起了从前四合院的故事。
四合院的北方属于正房，是商紫墨的外婆曾经居住的地方，之后便留给了他妈妈。一般来讲正房的规模都要大于其他房屋，东西厢房之前都属于晚辈居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已不兴这套说法了……
商紫墨的外公外婆从小便在四合院里长大，直到百年终老，他们都没离开过这里。
商紫墨的妈妈（歌连城）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最受爸妈的宠爱，从小就聪明好学，读了不少书，还上过大学。
只是在认识商垚之后，他妈妈在家里的地位就变了，她没有坚持家里给她选配的亲事，居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虽然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在知道真相之后，商紫墨的妈妈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在她生下商紫墨之后，便一直守着自己留在身边的唯一的孩子（另一个胚胎移植到商垚的结发妻子陆湛的子宫里），直到商紫墨懂事，然后，歌连城和商紫墨一起去了瑞士，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北京。
快走到正房的时候，我注意到商紫墨的脚步越来越小，直到快要停下的时候，他离正门还有不下五米的距离。
看得出来，这里一定留给他很多回忆，也许他很久都没来过，所以才会如此怀念吧！
商紫墨并没有沉思多久，转眼对着我们又是一副笑意。
只是，那笑里面仿佛多了一些对故人的缅怀。
“爸，你住东厢吧！您的书还有用惯的桌椅都搬过去了，音，我们住西厢！”商紫墨的声音有些浮动，仿佛在刻意地隐忍着什么。
“紫墨！”我喊了一声。
“我没事，只是想起和妈从前住在这里的情形，那些时光都回不去了，不过幸好，现在仍然不算太坏，至少我找到了你！”商紫墨看到我爸走远了，这才低低地对我说。
“紫墨！”我很少看到商紫墨情绪低落的时候，看来，他和他妈妈的感情一定很深。
只是，现在要去瑞士，我对妈还是不放心的，她才刚刚转院，一定很不习惯！
“我没事！已经晚了，我们早些休息，明天去医院看妈！还有爸也需要人照顾！”
我和商紫墨回到东厢，分开洗漱。
“紫墨，谢谢你为我做这些，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是除了谢字，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心里的感激，是你拯救了我们一家，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支撑下去，我……”
“你知道的，音！”商紫墨的鼻音很重，嗓音有些沙哑。
尤其是在他凑近了我说话之后，身上散出淡淡的麝香味，连着他的嗓音，仿佛也同时变得厚重了。
和商紫墨结婚已经快四个月了，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过性方面的要求，我知道，一开始他是顾忌我的身体，怕我会影响伤口的愈合情况。
一路走来，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抱着什么心思，他嘴上不提，却又从不克制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商紫墨靠近我的时候，某处抵在我的腿间，加上他如此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一时间，我也没有了抗拒他的心思。
也许还是有的，只是在这样的时刻，我无法再坚持把另外一个男人放在自己心里最深处的位置。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砰砰……”地像要跳出心口。
“音……”商紫墨从嗓子里挤出最后一声叫唤，然后，他的手伸向了我的睡衣扣带。
随着睡衣滑落，我同时被商紫墨抱到床上。
他的吻虔诚极了，落在我身上，像被棉花碰过的感觉。
商紫墨的吻在我身上下移着，落到前胸的时候，他吻到肩带的唇停了下来。
商紫墨顿了顿，从我身上挪开。
他仍然在深深地喘气，眼睛……看向天花板。
“紫墨……”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抖颤着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