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恭岁末两军罢兵，赏焰火共度良宵

夺取润城镇并不是可行的计划，这一次折兵四五万，又丢掉大量辎重器械，可以说这个寒春真得自己过了。苏煦不便向芒果女王寻求援助，只能硬着头皮在杨桃王都耗下去。而对于祁燕来说，他刚得罪完雍泯，又出兵失利，这下内府与外府的矛盾明面化，雍泯迟早要在陛下那边参他一本。

伴随着一年一度的辞旧迎新开始，各地返乡情绪高涨，当然对于身处杨桃王都的苏煦来说，相比与亲人团聚，查清兄长苏晟的死因更为重要。而地处前锋塔的凌冀也趁机偷空，赶回王都相聚。叛军倒是想趁此机会反扑，不过军中弥漫思乡情绪，倒不如双方罢兵停战，也有缓冲的机会。

所以前锋塔的将领大都回王都相聚了，而让羲阳意外的是梦沐公主的到来，从上次香橙王都的酒会上离别，他就再没见过梦沐，上次听说腾竟长老为梦汐的病情召去梦沐索要水灵石，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好不容易再见到梦沐，虽然中间隔了好多事，父亲战死疆场，自己身陷囹圄……不过当沦为爱情的奴隶后，再也没有心思关心别的事了，若是进展不错的话，羲阳想尽快告白，至少没有家庭的禁锢，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倒不如先处理自己单身的事情，身边多一个人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面对援助平叛不能归家的芒果族将士，杨桃国王提供了丰盛的伙食，再加上一系列的文娱活动，真是“同一片大陆，同一片热情。”在异国他乡感受到家的味道，让人自然而然流连忘返，只不过在激情过后流露出更多的是思念。尤其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高毓，本来的安排按照官职大小，只不过他还是执意挨在门口，等表演过后，忧愁的情绪更加明显了。

结束宴会后高毓便先辞了众人，回营歇息去了。苏煦实在是放心不下，在高毓出门后便跟了过去，果然不出他所料，高毓只是不想待在宴会上，孤身一人坐在营帐外面的篝火旁，呆呆望着天上的星星。

“怎么一个人在这偷着过？”苏煦伸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看来这个冬末还够意思，总是留下了些印象。

“大人没有跟国王去看焰火？”高毓紧皱的脸终于松动了，当然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看来他并不喜欢这些形式，就连国宴和推辞都吝啬，更不要说别的了。

“嗯，先来照顾属下的情况，这才是大事嘛！”苏煦拍了拍高毓的肩膀，顺势坐到他的旁边。里侧的军营灯火通明，杨桃国王还特意增加了油料供给，在箭台和哨塔周围全是燃烧的巨型火光，再加上红色的篝火，真让人心动。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很快便涂满大地，银装素裹围了一层，而以红黑色为背景，白色为主调的气氛更加柔和。要不是战争还没有结束，完全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我？”高毓还搞不懂苏煦的目的，只是觉得奇怪，怎么苏煦关心起自己的事情来了？“怎么这么说？”

“刚才的宴会上怎么会要求坐在门口呢？虽然屋里暖和，不过不怕染病吗？”苏煦看向天际尽头的那一抹白光，看来很快便捱到第二天了。

“不一样吗？要是聂黎和晦卿坐那里，迟早也会染病的。”高毓竟笑着对苏煦说这些，自然是骗不过苏煦的，只不过他瞒着内情，又逞强倔强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

“是想家了吧？”苏煦转头过来一本正经盯着高毓，“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干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也想家了。”

高毓并没有回复苏煦，反而自己低头看着篝火，眼珠子里冒着火星，“那个……”高毓终于开口了，只不过犹犹豫豫的样子，跟那个在北冥山峰击溃晋奉的小将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苏煦见高毓终于有了动静，赶紧接话，生怕气氛尴尬到极点。

“你说王都的军饷会准时送往家中吗？”高毓并不像平时出谋划策的积极模样，反而对这些事情好奇又敏感，好像特别在意，又不明显。

“嗯，荆羽大人总不会私吞军饷吧？况且岁末还有一部分补贴，算起来也不错。”苏煦出身名门世族，对这么点军饷自是无所谓，不过难不成高毓有什么难言之隐？会这样问起，“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高毓满脸堆着尴尬的笑容，双手腾出来拒绝苏煦的好意。苏煦本来就多疑，现在看见高毓的表现，只知道他不愿意说出来，也不便多打扰。

两个人窝在篝火旁相视一笑，接着又将目光移开，望着天空中腾起的焰火，高毓像是小孩子般惊奇，摇着旁边的苏煦，指向王都的方向，“大人，快看！”

苏煦并不对焰火感兴趣，反而对高毓的情况念念不忘，他顺着高毓的方向望去，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传到耳畔。啊！新的一年来临了，但愿兄长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感受到温暖。“高毓。”

“嗯？”高毓目不转睛盯着天空，痴痴地样子让苏煦觉得好笑。

“新年快乐！等平叛结束，就可以回家了！”苏煦只知道高毓念着家里，当然以为他是思念故乡。

或许每个人的际遇又不一样，是偏偏语落无声，还是难以启齿，可能都只寄生在高毓心中，从来没有翻过那一片藩篱，任由心绪在灵魂生长，肆意侵略这个男人最柔弱的一面，而这些仅仅隔着一条薄薄的胸膛，却是那个家里最厚实的坚强。

是自己好久没见这种氛围了吗？自从兄长苏晟战死沙场，现在他也踏上这条老路，本以为会僵死在哀怨中，却尝了次高毓的悲苦。没想到一贯铁石心肠的自己也见不得光，他念起远在芒果国的世家大族，虽没了兄长庇护，却还有他们啊！等杨桃族叛乱的事情结束，他也该回去了。

而在另一边的羲阳则滞留在杨桃国的焰火上，这种与民同乐，君临城上的快感在这一刻上演的淋漓尽致。等全部的事宜都结束后，羲阳连忙赶往梦沐的宫殿，他想象自己告白的样子，期待那一刻的喜悦。

“梦沐公主在吗？”羲阳很小心敲响梦沐的宫门，害怕一举一动不合时宜的做法招来厌恶，虽然两人之前仅有一面之缘，不过对于爱情来说，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他越这样想，对于今晚的告白就越期待，而对于成功的几率也大大在心里满足。

“吱呀”一声，梦沐的宫门被推开了，却只是一个侍女看着羲阳，“你是?”

“额，梦沐公主呢？”羲阳看起来有点错乱，这么晚的天色了，按照皇室的习惯来说，梦沐应当休息了吧？怎么却是个侍女。

“噢！您是金系元素使羲阳吧！”倒是自己名气还不错，竟然连侍女都认识，看来上次来杨桃族平叛还算成功。“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怎么都来寻公主了？我家公主在宫里无聊，出去御花园闲逛去了。”

“还有谁来找过公主吗？”羲阳扎扎实实的急性子，一听见这话都顾不上后半句，先问起梦沐的安危了。

“是山竹国皇子宸塬殿下，他刚刚也来寻过公主，估计这会儿两人见面了。”侍女大概没见过这么多皇亲国戚一起过来，好好说着便掩面笑了起来，让羲阳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辞了侍女，便赶紧去了御花园，生怕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