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是人你有理

它在医馆里混吃混喝住了小半年，一直待到无聊了才回到山上，那个时候梁齐明也才十几岁，除了吃饭、睡觉、给人看病就在看医书，嘴里念念有词。它负责抓老鼠玩一玩，在街上闲逛，偶尔偷点东西回来吃，于是经常有人找齐明要钱，千瞳见他也不反抗乖乖就把钱给了，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帮他出气，它又跑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吃，结果他们还是会来要钱，梁齐明也照样给，千瞳见他这么没用也懒得为他出头了。当时也会跟他一起看看书，听他念得多了也识了一些字，认得几味常见的药材。

梁沛然头突然向后一杵惊醒了，看见千瞳正趴在自己的医书上若有所思，“小白猫，难道你也认识字啊？哈哈哈……”千瞳白了他一眼去了林子里，“本王还真认得”。沛然一个人采药有些失落，虽然他知道千瞳听不懂他说什么可还是不死心，边走边喊“小白猫”，还跟它大喊着聊天，说什么天气快下雨了，说这条路真难走，说今天又采了多少药，吵的千瞳脑袋都大了。

那日本是个好天气，千瞳找了个树杈趴在上面打盹却被几阵雷声惊醒，还没彻底清醒豆大的雨点就密密麻麻的扔下来，树叶被砸的噼里啪啦地响。千瞳念了避水诀准备赶回洞里，刚走到半路看见雨里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的雨还往山里跑，也不怕被雷劈咯”。走了几步听见梁沛然的声音：“小白猫，下雨了快躲起来”。

千瞳冲他喊：“我又不傻，我知道下雨了，要你来告诉我。”梁沛然听见千瞳急躁的叫声赶紧几步跑过来，一把将它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就往树底下跑，千瞳只觉天旋地转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他怀里了，浑身的毛瞬间被他的衣服沾湿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整只猫都要气炸了。到了树下沛然把伞收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冲着千瞳说：“小猫，你不是挺聪明的嘛，下这么大的雨不赶紧找个地方避雨站在雨里干什么？”

“要不是不能口出人言，我一定要骂的你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你个浆糊脑袋豆腐心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光给本王添乱还颠倒是非……”梁沛然见千瞳不停的叫，以为它淋了雨不舒服，就掀起前襟给它擦毛，把千瞳揉成了一个炸了毛的白粽子。“我去你大爷，你个王八蛋失心疯猪油蒙了心的小兔崽子，你要揉死本王吗……”

“好了好了，现在树下也避不了雨了，我抱你去对面的山洞里吧，等会在山洞里给你好好擦擦，一会就干了。”“要不是你我早就去洞里了，你等会要是再敢揉我的毛我就咬断你的手，把你吊起来一片一片削着吃……”“好啦，马上就到了，别乱踢我了，一会掉地上可怎么办。”

“……”

梁沛然的伞都快被风吹破了，根本挡不住多少雨，等到了山洞里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好歹死命护住了千瞳，没让它再淋着。沛然把千瞳放在草堆上，自己哆哆嗦嗦在洞里点着一个小火堆，还好以前也有人在洞里避过雨，东西还齐全。他脱了外袍和外裤晾在一边，把千瞳抱到火堆旁边专心烤火，千瞳湿冷湿冷的难受又不能念净水诀，只好耐着性子边骂沛然边把毛烤干。过了一阵隐约闻到一阵烧鸡毛的味道，千瞳大叫着在他怀里挣扎“你要把老子烤熟了吃啊！”沛然这才发现千瞳半边身子的毛发有点微微的焦黄色，“哎呀，是我大意了，还好你没烧伤”

“算我输了，你放了我吧”千瞳骂了他那么多他一句也没听懂，像是使劲挥出的一拳又一拳都打在空气里，敌人没有半点受伤，反倒把自己累的半死不活。“都怪我没用，活了三百多岁还是这么一点道行，连最起码的变成人形就不会，经常被这个傻小子气的半死还跟他说不清楚，天呐……妖善不仅要被妖欺，还要被这些小破孩欺。”

沛然真是受了凉，一个劲儿的打喷嚏，口水好几次都喷到千瞳身上了，千瞳想换个地方卧着他还非要把千瞳抱在怀里。利爪伸出去又缩回来好几次，终于忍住没杀他，“唉……你虽然傻不拉唧的，可本王念在你心善就多留你几日。”

雨下了两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了，太阳大大咧咧的照在头顶上，跟刚才没那回事儿一样，要不是空气中浓重的泥土的湿味，还真是不觉得刚下过雨。千瞳伸着懒腰从洞里出来，地上到处是浑浊的积水，它站在洞口的阳光处透风，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们有没有事，下这么大的雨估计好几个窝又要重建了。梁沛然陷在草堆里不安分的睡着，脸红扑扑的估计是染了风寒，千瞳有些无奈，只好过去卧在他怀里，偷偷将灵力往外泄把沛然包在里面。梁沛然感觉周围暖烘烘的，像泡在热水里一样，浑身的筋脉痒痒的使不上劲儿又特别舒服，一觉睡醒已经快下午了。梦里头晕恶心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现在反而精神抖擞，全身都十分舒畅。“还好及时换了衣服又生了火，要不然定时要生病的。”

衣服也已经烘干了，他穿戴好四处不见千瞳影子，“它应该也没事吧，还好我上山来了，下那么大的雨它怎么能傻站在路面上呢……难道是在等我？”想到这他又开心了，自己真心对小猫好，它果然也能明白的。开开心心下山回了家，“明天最好还是带些治风寒的药过来，要怎么喂它呢？再家熬好再拿来？……”，千瞳看他精精神神的下了山，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林里，洒在他走过的小路上，洒在他的后背、衣襟上，一眼望去天边红彤彤金灿灿的说不出的漂亮。“真是梁大夫家的傻儿子，以后要离这个傻子远一点，谁知道他还会惹什么麻烦。”

今天淋了雨又散了些灵力，在梁沛然那受的气也没地方撒。千瞳迈开步子过了几个山头一口气收拾了好几个小妖怪，打的他们连疼都不敢喊，又让山上的阿猫阿狗在山上站成阵型，自己在阵眼里呆了一晚上灵力充沛了不少。走的时候它们都问千瞳什么时候再来，千瞳打着哈欠“不知道啊，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虽然阵脚上的那点灵力不足以让它们有了修为，但却能让它们结结实实的度过自己的猫生狗生。

梁沛然晚上又没有睡踏实，早上醒来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山里，梁宏石见他说道：“昨天下过雨山上的路恐怕不好走，铺子里的药还够多，今天就先不用去了，留着帮我给病人抓药吧。”沛然有些难为情：“爹，孩儿今日上山不只是为了采药，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改日便留下来陪爹照看病人。”

“你昨天冒雨出去，回来的时候鞋子上都是泥，可也是有要事？”沛然点点头，梁宏石看儿子不说就没细问，“那你去吧，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沛然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梁沛然心里惦记着千瞳，昨天下山前没看见它，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事。可到了山里还是没看见千瞳，像是知道会这样，无奈的笑了笑便开始各处找它。昨天刚下过雨，山上的树又密水汽散不出去，全笼在林子里，蒸笼般又湿又热闷让人透不过气来。沛然的心在胸口跳的七上八下的，他从小就没有太亲近的朋友，这只小猫要是淋雨死了，他又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这么一想又鼓足干劲在树林里找了快两个时辰。

“实在是不行了，今天林子里这么闷，根本……对了，有可能它也觉得闷，去山顶上透气去了？”梁沛然有点佩服自己这么聪明，稍微休息了会又整装待发往山顶上赶。千瞳确实觉得林子里闷，但它没去山顶，此刻正趴在一枝高高的树杈上计划它的新窝。兴许是爬的太高枝叶又密，也没听见梁沛然的动静。‘建的高了风大的时候晃的我头晕，建低一点吧又跟今天一样闷的待不住……还真是难’转眼又一想其他小猫小狗都是住在洞里，自己却跟个鸟一样想住在树上，稍微有点不太合适。

正犹豫的时候对面的几只喜鹊战战兢兢的说：“大王，那书生又在林子里找您呢，这会正往山顶上走呢。”千瞳没反应过来“他去山顶上干嘛？”“应该也是去找您吧，他刚刚啊，把附近大小山洞都看了一遍，没找着您才又要去山顶上找。”千瞳一个激灵“我决定了，就给我建在树上，树腰上一个，快到顶的时候再一个。你们几个给我找一颗高点的树，这两个窝呢位置要隐蔽，还要舒服，要既能遮风又能挡雨，什么毛呀草呀的铺厚一点，不够了就让其他小家伙帮你们找，忙不过来的话也可以叫别的鸟给你们帮忙。”那几只喜鹊忙答应下来“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大王筑巢，比我们自己的窝还舒服百倍。”“是啊是啊，大王不用担心，只要是听说给您干活，这上上下下就没有不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