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闭门羹

苏圣晴昨天后半夜回来之后，几乎是没怎么合眼的，并不是她不困，而是，苏圣晴实在是不想在那块几乎可以不用称作墙的木板子上睡觉。

可是，在这里又能够干些什么呢？也不知道凉禾那里什么情况。

或许是饿习惯了的原因，此时，尽管肚子是“咕咕”直叫的，但是她却一点东西都不想吃。

“这样也好，起码，不会为了食物整日活得那么没有尊严。”苏圣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来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言论。

苏圣晴倚在那矮小的门框上，看着远方的天空。

此时还是比较冷的，恰好今天又没有太阳，所以，周围便就泛着一股的阴冷。

苏圣晴穿上了那日连雨歌送来的衣服，寒冷这才减少了不少。

看着自己这空荡荡的院子，倒不如学学凉禾那样，自己也弄点东西来种上，就算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把这里稍稍装饰装饰也好，起码会有一点生机。

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十分可行。

估计这会儿凉禾也已经起来了，就算没有起来那也没有什么关系，直接把她叫醒就好，她那样好脾气的人才不会朝着自己发脾气呢！

于是，便就不再多耽搁，朝着院门口走去。

可能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有缘，有了第一次的缘分之后，那就成了一条线，总会时不时地扯一下，然后，彼此就会因为那线的颤动又撞在一块。

苏圣晴还没等完全转过弯去，就狠狠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应该是一个人的背面。

苏圣晴的第一反应先是道歉，在这里定然是要谦逊一点的才好。

楚亦辰刚刚正在纠结着自己应该怎么进去，背着身子在思考，然而就在这时，就感觉自己的背后出来了一股重重的撞击。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苏圣晴忙道。

楚亦辰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就听到了这道歉的声音。

心里一沉，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刚刚想好的话突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一切都变成了空白。甚至，自己现在竟然连转过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楚亦辰不愿让自己再继续犹豫下去，于是，毅然转过身。

苏圣晴的还在道歉的嘴一瞬间便就定住了，她突然明白了昨天晚上连豪见到自己时的反应，并且，深深地理解他。

苏圣晴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梦，她知道自己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可能这会儿是好好地睡过去了罢！这样也好，不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没有错的，自己的心总是不听自己的指挥的，那真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就成了别人的，自己死活都无法将它拉回来。但是没有关系啊，这是梦，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也不必觉得没出息。

“是你。”苏圣晴率先开口道。

这正好化解了楚亦辰不知如何先开口的尴尬。

他点了点头。

他实在没有想到她见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淡定从容，她可以打自己，也可以骂自己，这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可是现在她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法应对。

“好久没有好好地做一场梦了，你知道吗？”苏圣晴说着，全然不顾楚亦辰的惊诧的表情。

好好做一场梦？楚亦辰心里一阵酸，难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做一场梦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吗？

楚亦辰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不过，苏圣晴却并没有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

“真是痛恨这没有出息的自己，好了，你也来过我的梦里了，就让我醒过来吧，太美好的梦还是不要多停留的好，不然，我会更加逃避那烦人的现实的。”

“晴儿，没想到，你也还是在想着朕的。”楚亦辰终于开口道，事情进行得仿佛比自己想象得要顺利的多。

苏圣晴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晴儿，这不是梦，是朕，你看，你可以摸得到朕的。”楚亦辰说着，便就拿起苏圣晴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苏圣晴的指尖刚刚碰到那温热的脸，接着，就是浑身一个战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人真是要蠢死了！

苏圣晴如同被毒虫咬到后一样，“嗖”地一下便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楚亦辰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不是梦？”苏圣晴冷冷地问了一句。

楚亦辰点了点头，当然，还没有忘记他的那暖人的微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是刚刚那句话只是语气发生变化的话，那么，这句话就直接是判若两人了。

楚亦辰的心不由得一沉，看来，之前自己准备的那些台词还是有必要用上的，尽管现在自己已经记不起几句了。

“晴儿，朕……那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在意……”楚亦辰说话的时候十分没有底气，一来是因为自己对于苏圣晴实在是感到愧疚，这二来，便是楚亦辰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种请求别人原谅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自己就连道歉这种事情都没有做过几次的，而今，让自己对着一个女子说这种低声下气的话，实在是令自己难以接受，不过，谁让对方是她呢！

苏圣晴仍旧是静静地盯着他，不过，眼神中确跟刚刚不一样了，她此时，她眼里满是嘲讽，她倒是十分想看看一国之君是如何来弥补自己的一时冲动的过错的！

“那件事情，朕应该仔细调查一下的，不该就这样冤枉你……朕……晴儿，你能原谅朕这一次吗？”这样说着，楚亦辰将双手抚到苏圣晴那窄窄的肩膀上，微微地摇了摇她。

苏圣晴冷哼了一声，微微一侧身，挣脱他的双手。

“你算哪一位啊？我是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吗？”

“朕的晴儿定然不是那样的人，这不，朕亲自来接你回去，晴儿难道不愿意给朕这个机会吗？”

“这冷宫挺好的，我不用回去。”苏圣晴赌气地说道。

“晴儿！别闹了，这里的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的。”

“呵！没有办法住人？那我也是在这里住了这许些天的。”苏圣晴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您回去罢，您这九五至尊的身子哪里能来这种地方呢！承蒙皇上厚爱，竟然还想着我这个冷宫里的贱人，不过，贱妾可能要让您的这一次拜访失望了！”苏圣晴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几步走进自己的小院子，将那破旧的木门“哐当”一声关上。

楚亦辰来不及迈动脚步就已经被那木门合上时震落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晴儿……”楚亦辰还是走上前了几步，想要把门推开，而苏圣晴倒像是铁了心不想要见到他，那门已经从里面给锁住了。

不过，苏圣晴可并没有像自己说话时那般的洒脱，此时的她正闭着眼睛靠在那木门上，那木门因为楚亦辰的推动而前后地动着。

她做不到那样洒脱，毕竟自己心里是有他的，苏圣晴此时究竟有多么想跟着楚亦辰离开这里，估计楚亦辰是想不到的。

眼前的这种情况，楚亦辰是有想到过的，这便他所想象的那最糟糕的结局。楚亦辰觉得自己把那些下人支开是一个多么对的决定，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这么失败罢！也好，正好让自己也品尝一下什么叫做被拒绝。

“晴儿，既然你不肯原谅朕，朕也没有办法，但是朕的心，你是懂的，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朕再给你一段时间，你好好消消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晴儿果真就不肯原谅朕这一次的过失吗？”

苏圣晴依旧不肯答话，但是泪水却从她那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来。

“晴儿……”楚亦辰终于没有再推门了，只是把手放在门上，接着，自己整个人也缓缓靠过去。

两人就这样隔着门，谁都不说一句话。

楚亦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时无论是说什么苏圣晴都不会搭理自己了，可能她现在还在气头上罢！再等几天，再等几天说不定就会好一些。楚亦辰安慰自己道。

于是，拂拂衣袖后，便就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

苏圣晴在里面能够感受到他的离开，心里竟然会有一种遗憾。明明是自己把他给逼走的，如今又是要哪般。此时她的心里矛盾极了，她知道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说不准了，自己如此厌恶这里，却活生生错过了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苏圣晴也在怨自己，不过，换种想法，若是自己就这样跟他走了，那么自己也一定会怨自己没有出息的！

“算了，既然是自己有意要错过的，那就这样吧！”苏圣晴叹了一口气，拭拭脸上的泪水，就要转身往屋里走去。

“哒哒哒”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不过这敲门声是很轻柔的，带着一种安慰的感觉。

苏圣晴知道不可能再是楚亦辰了，那么在这里能来找自己的也就只有她了罢！

“晴儿，是我。”还没等苏圣晴开口问，凉禾便就先开口道。

“凉姐姐，快请进。”苏圣晴又马上转身将门栓给拿开。

凉禾进来先是盯着苏圣晴的脸，“晴儿你这是……”

刚刚的泪痕还没有被抹干净，眼圈也是红红的。

“刚刚我看到有一个人从你这里出去，是……是皇上？”凉禾猜测问道。

苏圣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迎上凉禾的目光，接着，又低下头去。

“是……”苏圣晴的吐出的这个字，声音小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他……他来做什么……我看他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的，旁边从没有仆人什么的，看你的这个样子，他是亲自审问你吗？”凉禾的语气显得有点着急，她是同情苏圣晴的遭遇的，尽管自己对她的事情帮不上一点忙，倒是苏圣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照顾自己的。

苏圣晴啜泣着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

“他来跟我道歉，想让我跟他回去的。”苏圣晴也惊讶自己是如何如此淡定地讲出这句话。

“啊？！”凉禾瞪大了眼睛，不仅如此，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得老大。

凉禾惊讶两件事情，这第一件便是楚亦辰来到这里给苏圣晴道歉，向来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放下架子来到这冷宫的，更过分的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道歉，这会是一个皇帝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估计这楚亦辰也是历史上第一个了！这第二件事情便是，皇上亲自来给苏圣晴道歉，可是她却拒绝了他，妃子竟然把皇上的一番美意给拒绝了，而且是皇上低声下气的道歉，这苏圣晴估计也算是历史上第一个了。

这两个人都是奇怪得很，看看苏圣晴，明明自己亲口拒绝了楚亦辰的好意，如今却在这里这般难受。

“那么妹妹这又是哪般呢？”凉禾盯着苏圣晴的脸，示意苏圣晴自己指的是她的哭泣。

苏圣晴低了低头，没有答话。

“妹妹的心里也是纠结的吧！”凉禾一语道破。

“是，可是纠结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拒绝了他。”

“妹妹为何要拒绝皇上的一片美意呢？”

“我不想让自己瞧不起自己，就算是这地方苦了点，也不想那样任他摆布。”苏圣晴愤愤地说着。

“唉，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死要面子活受罪，他都放下架子来跟你道歉了，他好歹是皇上，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吗？”

“是，他是皇上，他向来说怎样就怎样，可我偏偏就不想遂他的愿，他当初对我绝情的那个样子，姐姐你没有见过，可我是深深地把它记在心里的！”

凉禾见劝不动她，于是也便没再多语。

“对了，姐姐，那个疯子还在你那里吗？”苏圣晴问了一句。

凉禾摇摇头，“她虽疯，倒也不傻，她知道你对她好一些的，你走了之后，她便也离开了，她知道我不待见她的。”

苏圣晴笑着叹息了一下，“姐姐，你之前认识她吗？”

凉禾摇摇头，“并不认识，她比我来到这里还要早，是先皇那个时候来到这里的，我刚进宫的那会儿便就没我帅看到过她，估计是很早就来到这里了。”

“这样……”苏圣晴应了一句，“可是姐姐为何那般不待见她呢？”

凉禾苦笑了一下，“所有先帝时候的妃子，我估计都不会怎么待见的。”

“这又是为何？”苏圣晴抬抬眼皮道。

“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都是有罪的人！”凉禾毫不同情地说道。

“可是姐姐不要忘记咱们两人也身在这里……”

“那又如何，就算是在同一个地方，那也是有着不同的性质的。”

“可是姐姐，我来这里的罪名可跟她们没什么两样的。”苏圣晴有些尴尬地提醒道。

“这……可是，事实上你并没有做啊……”

苏圣晴扯了扯嘴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果真是对的。

凤宁宫。

“这可都是真的？”方白薇此时脸色苍白，这是因为过分的愤怒和失望而成的。

身为皇帝竟然放下自己的架子去到冷宫中，还是跟她去道歉？！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情。

“本宫早就说过，那女人就是狐狸精化身来的，绝对是祸国殃民的东西！看吧，这样就把皇上给迷住了，听说这几日皇上上朝都是心不在焉的是吗？”方白薇将目光滑到方正的身上。

方正则十分自然地把视线给挪开，并不想回答她的话。

“正儿，可有这等事？”方白薇见方正有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便就直接问道。

唉，本来想糊弄糊弄不回答的，可是姐姐你怎么非得点着名问呢？！

“好像是有的，不过，我觉得可能是皇上没有休息好吧！”

“哼，他没有休息好，他当然不会休息好，你见过哪个被狐狸精迷惑住的人有个好精神的！”

方正很不喜欢方白薇说的这些话，他同苏圣晴的这几次接触，觉得她是一个十分惹人喜爱的女子，要说楚亦辰这般对她念念不忘，那不能够称作是迷惑，那是她本身的魅力。讲真的，若是在方白薇和苏圣晴里面选一个的话，那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苏圣晴。

“不过，听说他去冷宫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回来也是一个人回的。”方白薇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那是一种极端的嘲讽。

“看来，这晴妃是不愿意领他的情啊，那冷宫，如此看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呢！”

方正听着在旁边抿了抿罪，没有答话。

“不过这样也好，让皇上死死心也不是一件坏事，”顿了顿，“大概她的新鲜期还没有过罢！都喜欢新的东西，这也好办。”方白薇颔首道。

“正儿啊，这宫里是不是也该有一批新的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