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想了想她的这个问题，转而很是诚恳地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道:“在意这样的事，只不过是因着对象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才会去在意这些，若是一些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路人，这样的在意又会显得多余。”
“我在意身边的人的隐瞒，背叛，欺骗，那也仅仅是在意，若是当时，我活着会选择不原谅，甚至去恨，甚至是用尽一切发法子都要报回来这个仇恨。可是现在，若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她欺骗了你一次又能怎么样呢？谁还不会犯错吗？只是下一次，我断然不会再选择相信了而已。”
“可我还是会选择原谅，”我轻声道，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心底里的原则，“只是因为，你们是我心里自认为最重要的人。”
妤欢怔然，我瞧着她的反应，便无来由地冲着她笑了笑，道:“妤欢，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她点点头，直到这时候，她的眼神仿佛才是带了些正常的神色，她开口道:“我晓得了，昀姐姐，你是想说，即便此刻沐画她隐瞒了你，欺骗了你，你终究还是会选择原谅她，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相比自己去恨，以及自己去承受这些被背叛的后果和不幸，你更愿意将这些都化为泡影，然后抛之脑后。”
我闻言，仔细认真地想了想之后，才回答道:“嗯，的确也可以这样说。”
妤欢苦笑开来，她忽而开口:“不知道昀姐姐有没有发现，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其实就只是一张薄薄的纸，这样的纸很脆弱，也禁不起戳，一旦它破了，那便再也没有办法将它补回来了。”
我笑了笑，其实我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这些糟心的事情始终没有落在我的头上，所以我得过且过，没有在意，亦没有深思过。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当真落在了我的头上的时候，我忽然之间却又慌了神，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我不该选择原谅，背叛永远都是一件不值得原谅的事情，我容不得背叛，尤其是我身边最为信任且又最为亲厚的人。
可他们一个一个，皆都已然做到了，沐画隐瞒了自己早就知道的身份，她在我沐家，委身做了这么久的丫头，抛弃了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却只甘愿在这小小的沐府里面，做一个无人知晓的丫鬟。
大抵是每个人都会有私心存在，沐画她喜欢上，沐寅，所以她才会最终没有忍住，豁出去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然而那时候，我仍旧义无反顾地在相信着她，信任着她。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或许沐画她并不是这样想的，我会将她当做是亲人，当做是妹妹，可是在她的心中，若是从来都没有我呢？
如此这般，那我岂不是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了？
“昀姐姐，他们或许对你是真心的，可是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他们自己的道义，也有他们自己会坚守着的情谊和爱情，而这些，都只过是在他们心中撑起了一杆秤，一个可以衡量着的-秤。”
“对啊，”我低声应着，不置可否，“只是在这把秤上，我始终是被他们放弃了的那一方，其实呢，何必呢？如果这样选择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又何必如此以这样伤人的方式来做出选择呢？”
我摇了摇头，我能承受住他们带给我的背叛，我也能忍受他们对我的隐瞒，可是他们，却连最后的真相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真的很难接受。
“呕……”
我捂着嘴，忽然胃中一阵翻涌碰澎湃，仿佛在下一刻，便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一样。
沐梦看见我忽然呕吐起来，她上前慌忙扶着我，旋即满怀关心地开口，道:“昀姐姐怎么了？可是吃坏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碍，转而便直接强忍住接下来的呕吐之意，我捂着嘴，不肯出声多言一句。
妤欢望着我的眼神中也夹杂着浓烈的关怀之意，我微微笑着 ，没有多话，便直接问她，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妤欢的眸子在这一刻忽然间就黯淡了下去，我不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却是只知道，这眼神是满满的绝望和无穷的失望。
她开口道:“沈壁再一次抛弃了我，他丢下了我，为了他心中的道义。”
我有些没有明白，她大抵是知道我会不明白她的话，于是她解释着道:“在遇见昀姐姐之前，我其实先遇见的，是沈壁。”
她道:“那年我从家中逃出来，无依无靠，身上又无银两，更何况，家中遭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女子身上，已经是足够大的灾难了，那个时候，我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是沈壁，我遇见了他，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从那外游历回来，在路上，他朝着我伸出了手，那只将我从地狱中拉回来的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温度，”她缓缓开口，“很温暖，真是温暖极了。”
她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这些画面已然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似的，这些画面一点点扩充了我的脑海，我仿佛已然看见了妤欢曾经的曾经。
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第一次离家远行，且刚失去了家中的臂弯，这样的女子，忽然受到了来自一个温柔如竹的男子的关爱和怜悯，这样的发展，的确是再请在理，且无从反驳。
我想，妤欢，在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然喜欢上沈壁了。
妤欢却哑然开口:“昀姐姐，其实我也隐瞒了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过我，是不是早就与沈壁相识 我当时摇着头，说自己不认识。”
“其实何止呢？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沈壁呢？就算他化成灰，我自然也会认识他的。”
“那个时候，我又怎么会只认识沈壁一个人呢？顾昭，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顾昭了。只是那个时候，我选择了没有说出实话和真相。”
我了然点了点头，道:“无碍的，就算你当时这样做，我也只会认为你是在维护自己心中的秘密，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要拼尽全力去维护的秘密，而沈壁，就是你要拼命去维护的秘密。”
我一字一句，像是理解什么一样，接着又听见妤欢开口:“昀姐姐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是江湖中人的孩子，父母家族遭到灭门，这些只不过是仇家太多导致过来的杀祸罢了，而沈壁，是他将我带了回去，给了我温暖，让我知晓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家，还会有其他更令人觉得温暖的地方。”
她缓缓开口，整个人面上都是一种怀念的意味，她道:“可是当时的他，在查明了我的身份之后，为了当时还未在朝中坐稳权势的顾昭，而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我。”
我皱着眉，开口道:“沈壁曾经为了顾昭，丢弃过你？”
妤欢没有说话，可我已然知道这些东西的答案，我不再问出口，也未曾在这里得到任何的回话，我确实是不想再从妤欢这里得到任何的消息了。
这些带着鲜血的伤口，对于妤欢来说，都像是一把匕首，朝着她的心上一点一点地割着，然后还毫无顾忌地撒了把盐。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站起身来，将妤欢慢慢从地面上拉起来，旋即再扶着她坐在床榻上，我为她掩好了被子，语气温柔开口:“你先睡一觉，一觉醒来后，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你所见到的，你所认识的，都不会是什么真相。”
我下意识开口，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道:“别怕，妤欢，我向你承诺，沈壁那个畜生，我一定会让他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地将你迎回他的沈府里去。”
“到那时，你得好好看着，看着他娶你入门，你们再相依相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