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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作者:初楚晴 | 发布时间 | 2017-08-26 | 字数:3684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便只听得她道:“陛下近来对宁家多处打压之事,宁家上下其实是心知肚明的,这些没有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家父明白,幕僚明白,连朝堂上的一些懂得揣度人心的朝臣也都明白,只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是没有人会放在明面上说的。”

“幕僚与谋士已经多次向家父提及为此早做打算,可是家父对陛下赤胆忠心,他从不曾怀疑陛下对宁家的信任之心,是以从未将我们的话放在心里。”

“如今大难临头,陛下将家父派出迎定远侯与镇国将军回京,此事原本便就棘手非常,可是家父却不曾有疑,只是轻装简从便出发了,可谁都知道,家父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闻言微微一笑,却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娘娘又怎么会知道宁将军会此去不回了呢?万一陛下真的信任宁将军,如若这只是一个试探的话,娘娘如今大动干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将我请到娘娘的宫中,不觉得会令陛下更加误会吗?”

我笑着同宁桧分析着:“况且,若是陛下当真并无铲除宁家之意,娘娘此举非但无法将宁家救出水火反而会令陛下心生疑虑,如此,娘娘便没有想过吗?”

宁桧闻言忽然苦笑了一声:“想过,怎么会没有想过呢?”

“没有用了,沐相,你真的以为本宫一介女流就真的没有脑子了吗?”她忽然开口,几乎用着讥诮的口吻,“宁恃被陛下囚在宫里了。”

宁恃,是宁家稀有香火下的独苗苗,大抵也就是最后一根独苗苗,对于此,可想而知,这宁恃对于宁家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忽然间笑了,宁桧仿佛并没有看见我面上流露出来的笑容,她继续开口:“且,宁恃,是家父离京后被陛下召进宫里来的……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陛下想要宁家绝路的心思吗?”

我没有出声,的确,这个宁恃现在看来算算日子,也就个七八岁而已,属于宁将军老来得子的一根独苗了,只是这跟独苗生地真的很不是时候,偏偏被皇帝用在此时来作为威胁宁家的把柄。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皇帝的心狠我向来深有体会,只是他这么对待一个对自己衷心耿耿的人……我只是想说一句,他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本宫已经没有退路了,本宫没有任何的办法了,若非是走投无路,本宫也不会出此下策将沐相请来。”

我听到这句话,心中忽然非常不爽,虽然我说不上来具体是因为什么而不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现在想起来,又觉得面前的宁家姐妹真的很讨厌。

我不禁问出了声:“怎么了?为何与我做交易就觉得是下下策了呢?”

难道是我在无形之中得罪过她?

我忽然莫名其妙地进行了反思。

只是我才刚刚开始想到这些,宁桧便直言开口:“与沐相做交易,谁都知晓,是在与虎谋皮。”

我:“……”

得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干笑了几声之后,这才缓缓道:“娘娘何必如此夸赞我呢?”

说着,我便直接站起身来,看着宁桧,开口道:“娘娘的意思我明了了,这件事我沐家应了,也请娘娘仔细着准备聘礼,我等着来收。”

说完这些,我便准备抬步就走,只是刚走了一步之后,身后接着又传来了宁桧的声音:“作为见面礼,本宫再给沐相一个消息。”

我闻言忽然来了些兴致,我回了头,随后询问出声:“怎么说?”

宁桧弯起的眉眼让我觉得这世间的美人大多就是如此,真是美到极致令人发狂。

我笑着盯着她,只见她的唇在眼前微微动了动,说出了令我不想知道的消息:“令尊当年独爱清莲,只是后来,便喜爱红棉了。”

我浑身一僵,只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我向来在外能够装的谁也猜不出来我心里的想法,只是今日,在这藤芳殿里,我竟是因着这个宁桧,而频频失态。

我想了想,随后开口:“家父不喜爱红棉。”

我转过头去,随后漫漫地边走边道:“家父根本就不喜爱花。”

身后再次传来清朗的笑声,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上次,这一次的笑容宛如被人掐住了嗓门,尖锐地令人毛骨悚然。

宁桧道:“沐相可以不信本宫说的话,但是本宫很是相信本宫父亲同本宫说的话,这些都是家父同本宫说起的,本宫从来不说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且,本宫从不无聊做此其他。”

她的一番话让我沉了沉眸,只是我未发一言 便快速地径自往殿门走去,现在我的脑子一片混沌,我仿佛无法回忆起曾经,好像我的记忆被人挖去了一段,那是极为重要的一段,只是我到现在还不知晓。

宁桧刚才所说的话,虽不曾明说,可是却足以令我明白所有,父亲从未喜爱过什么清莲,就连沐家的花园以及沐家的每一寸土地,我都不曾见过什么清莲。

而这世间能配得上这个莲字的,除了当年皇帝的妃子莲妃之外,我再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片清凉,送来了一丝一缕的理智,仿佛是在特意提醒着我要保持着冷静一样。

我伸出手来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一道凹凸的痕迹在手指的纹路上清晰地呈现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在意过呢?

现在仔细看来,这才发现,这玉镯的内壁上,竟是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小巧地令人生爱,只是这样小的东西,我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这其中的缘由。

这个玉镯,是顾昭上次同我在皇陵里取出来的东西,那么说明,这个玉镯,是一个陪葬品,而这玉镯偏生地只有顾昭知晓它在哪。

现在回忆起这些,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太傻太天真了,若是当时我能仔细地看看,以及在仔细地想的深刻一些的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样的东西真的暗示性够强的了。

莲妃的儿子顾昭,所以顾昭才会对皇陵这么熟悉,皇帝深爱莲妃,而顾昭作为皇帝与莲妃诞下的皇子,又怎么会不受宠爱?

而宁桧之前却是说,我的父亲是喜欢清莲的,这是否说明,她是知晓,从前的父亲,是喜欢着一个女子,且那个女子,就是莲妃。

可又说父亲是现在是喜爱红棉的,这句话令我久久无法回神过来,这世间本就无红棉,人们所认知的红棉不过都是书生将之一一描绘了下来罢了。

所以红棉是画下来的,并非是真的红棉,而画字,除了沐画,别无他选。

这是暗示我,沐画便就是那个真正的公主吗?即便我在心中早已有了如此的答案,可是现今从别人口中再次得知此事,我总归心里是不好受的。

且这些东西,我不曾知晓,可身为事外的宁桧,却比的我更加要清楚这些。

“我知道了。”

我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步子,便朝着身后道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宁将军若无事,可在归京途中的驿站歇息片刻再行去迎定远侯与镇国将军。”

说到这里,我又想了想,道:“对了,家父明日便要娶妻,宁姑娘若是不急着的话,可以等着家父成亲之日过去之后,再行婚嫁之事。 ”

父亲迎娶苏茜的事宜,我早已命知知她们去准备,如今父亲带着苏茜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去游玩,这些破事就一股脑地全然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觉得很不公平。

宁桧知道的事情,我虽然早已猜测过,但是,我沉了眸,继而道:“我希望娘娘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要对别人提及此事,不若的话……”

我忽然睁开双眼,狠厉出声:“就算陛下不动手除去宁家这颗棋子,我沐家也不会放任宁家如此猖狂。”

威胁的话既已出,而宁桧却是不见有丝毫的不满,她反而望着我笑着,道:“今日本宫并未对沐相说起什么。”

我点点头,觉得她很是聪明,道:“宁将军会平安归来,我会保他性命,娘娘放心便是。”

“既如此,本宫便在此谢过沐相了。”

宁桠低身朝着我行了一礼,我再未去瞧她,只是转过身,继续朝着外殿走去。

宁桧的目的当然不可能只仅仅局限于让我娶一个宁桠这么简单,她的真正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借着这层亲家关系,从而让我去保住已经出京的宁将军。

如果宁桧与我说过的话句句属实,那么皇帝便有极大的可能不会留下宁将军的性命,且在这次出京迎定远侯与镇国将军的时候,他就会殒命。

而宁桧所求,便正是如此。

我摇了摇头,想着这次的买卖,说实话,我也没有多占便宜,皇帝既然已经对宁将军产生了杀心,那么便永将成患,可以明确地说,宁将军不死,皇帝便不会安心。

只是这次保下了宁将军,皇帝也定然会以为我沐家与宁家私下的关系,虽然沐家向来与皇帝不和,但也从未出现过与其他臣子之间相互谋划的地步,如今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沐家做得太过。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笑了,宁将军的命我能保得住一时,但不可能会保得住永远,皇帝的心思,我不清楚,也没有人能揣度开来。

白州的十万兵马,总归会是沐家的了。

我笑着,一面走着,刚拐弯处,便迎面而来一个身影,我忽而停住了脚步,眼瞧着对面的人漫步朝我而来。

我眯着眼睛,望向来人,随后谁也没有开口,各自停顿了半晌之后,对方终于开口,道:“宁桠找你的事,不要应。”

我忽而挑起了眉,继而道:“这是下朝了?太子殿下?”

我笑着,面上一派调笑的意味,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只是面上功夫,在这宫里,总是需要做足的。

“她叫你做的事,对沐家没有好处。”

顾昭继续开口,我瞧着他漠不关心地微笑着,仿佛他说的话与我说的话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一样,我微微弯了弯眼,道:“沐昀还没有恭喜太子殿下登储之喜 ,着实有些失了礼数,还望太子殿下看在往日的份上,不要太过计较才好。”

肩膀上忽而一重,顾昭的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肩膀,这力道使我微微皱了眉,只听他道:“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那要不然你觉得我要怎么和你说话?自称臣吗?可以啊,”我冷笑了一声,转而视线往下移去,在他的胸腔上方不远处的地方停顿下来,转而伸出手去触上,笑得一派挑衅之意,“对了,这地方,那天伤得很重吧?那时候你怎么就没有去了呢?这一刀下去,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

顾昭闻言,脸色忽变,我却瞧着他的面色笑得极为惬意,仿佛在这一刻,只要看他不爽,我就觉得很快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