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常山王爷

皇帝的诏令一下，太子便立刻动身前往宫门卫处指挥军队作战，此刻的韩子高和江蕙跟着长信侯守城也到了宫门前，正是兵合一处之时，太子殿下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与江蕙和韩子高商谈今日之事了。

“先生，请受本宫一拜……”到了隐秘处，太子殿下突然对着韩子高便是一个躬身行礼，要知道太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可是天子，出了皇帝谁敢让太子这样躬身行礼啊，韩子高连忙拦住，扶起了太子。

“太子殿下您这是？”韩子高不解地问着。

“此一拜一来是感谢韩先生帮我筹划这样的大计，如今宁王被贬斥，我自入住东宫以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出了这一口恶气，这多年的苦闷终于到了今日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这一国的太子和国储了。二来则是向先生致歉的，致歉我有所动摇，竟然不相信先生的计划，险些让先生的计划付诸东流，这都是我无识人之明所致，还望先生见谅不要见责。”太子殿下的话说得倒是诚恳。

“哈哈，殿下真是太过客气了，我们长信侯府既然效忠了殿下，那么自然要为殿下鞠躬尽瘁的，殿下说的谢不过是我们侯府的本分而已，至于这歉意嘛，若是殿下真的没有识人之明，又怎么能最终选择相信韩先生呢。可见殿下福泽深厚，这也是我大齐列祖列宗的保佑啊，宁王不过是一介庶出，他有什么资格与殿下争高低呢。所谓低不犯高，贱不陵贵，宁王敢于和太子殿下争位，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江蕙在一边替太子殿下说话，毕竟此刻太子春风得意，江蕙也觉得自己的大事算是成了很大的一部分。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京城的民变如果这么演变下去，大齐的朝廷可就岌岌可危了。”太子还是关心社稷安危的，毕竟这个天下将来是他的，别人可以置若罔闻，但是他不行，他是天下将来的主人。

“殿下，陛下已经任命殿下为戡乱大都督，更何况殿下在右屯卫的事情上做得非常得人心，这个时候殿下应该首先去十六卫军中重整军队，只要军队重新回到了岗位上，京城的局势便可以稳住了，然后再在城中发布命令，请乱民各自返回家中，朝廷会向各家发放赈灾粮米，但凡按照朝廷的要求做的，一律不再追究，但是若是仍然继续为乱的，朝廷也断然不能饶恕。如此一来便可以让百姓各自回家，其实百姓里面真正的乱民也不过是少数的几个人，只要把他们和一般的老百姓区分了出来，到时候将他们逐个抓了来处置便能将京城的乱局稳住了。”韩子高把自己的方案说给太子听。

“可是这赈灾的米粮从哪里来啊。朝廷的太仓可没有那么多的米啊？”太子殿下现在担心的赈灾的米粮筹措不及，毕竟这次京城的兵变的关键就是米粮，若是朝廷的承诺不能兑现，那么京城的百姓还是会出来作乱的。

“宁王的那几家产业不是还没有动过吗？太子殿下现在是戡乱都督，可以先斩后奏，更何况宁王的那些米粮商，在这件事上做得太绝了，这次正好将他们连根拔起，而且也把宁王的钱袋子给他全部散到百姓中去，让他就算回到了封地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他的郡王，凭着他那点子地盘和采邑，休想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另外，韩贵妃毕竟是宁王的生母，这次宁王跌了这么大的跟头，韩贵妃的母家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太子殿下可令左卫大将军调兵监视韩贵妃娘娘的母家，防止他们趁乱下错了主意。这次事情之中，遭受宁王之患最大的便是狼须山的彭子嗣，把监视韩贵妃母家的任务也适当的分给他，他会帮我们好好料理韩贵妃的母家的。”韩子高的计划很是周全，既解决了眼下的困局，又能把之前宁王的家臣借着这个机会全部整治掉，更何况还是连根拔起，这事情想想太子都觉得痛快。

“可是这各家的米粮也只能解决得了一时，京城的粮食想要保证供给，咱们可没有那么多宁王的家臣可以宰啊？”太子能够想得长远了，这也是江蕙和韩子高乐于看到的。

“太子殿下，您这话就问到了关键了，京城的这次大变，起源就是米粮之事，宁王殿下插手粮食的生意，结果自己一败涂地。这次大变之中，受到最大损失的是彭子嗣，太子殿下何不给彭子嗣一些恩惠让他尝到甜头，也会乐意为我们卖命啊。”韩子高笑着对太子说道。

“先生所说的我也清楚，但是彭子嗣的永发粮行在粮米的生意上也没少捞钱，让他来做粮米生意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太子还是有些不甘心让彭子嗣来继续掌控京城的粮食生意的全局。

“太子可听过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如果你想要让京城的粮道运转无误，不让彭子嗣赚点便宜，又怎么能让他有动力来继续卖力做事情呢？太子您想想，之前彭子嗣的永发粮行在的时候，朝廷吧少过粮食吗？京城出现过粮食短缺的情况吗？彭子嗣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做的，他比我们清楚米粮生意的门道，外人来做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控，弄不好再次引发京城的粮荒，到了那个时候老百姓可就不好安抚了。所以有的时候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殿下，和天下安定相比，让彭子嗣得些利益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更何况您让彭子嗣得了利，彭子嗣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将来这个狼须山的驻军将会是太子殿下一道坚强保障啊。”韩子高看得出太子殿下在粮米事情上还是有些放不下小利，便把事情的道理说与他听，这太子和朝廷是一样的，自己没有手段来掌控粮道，但是又不想别人来管理，不想钱粮进入别人的仓库，可是一直这么下去损坏的是他们朝廷的根基，这一点韩子高知道，彭子嗣也知道，所以彭子嗣才会快速地从邺城的粮道里撤出去不和宁王争高下。他本来打算等到宁王看透了来找自己协商，结果没想到被韩子高算计了，让他以为宁王狗急跳墙，对自己下了狠手。

“既然是这样，那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办吧，先生说该如何做？”太子现在对韩子高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的，毕竟他既然聪明不过韩子高，便选择相信韩子高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太子殿下不妨将彭子嗣长女的丈夫请出来让他来在邺城重开永发粮行，将邺城的粮道重新交给彭子嗣打理，但是要让彭子嗣保证京城米粮的顺利供应，保证京城的粮食价格稳定，只要他保障了这一点，那么他挣多少钱，咱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便可以让彭子嗣的力量来稳定京城的粮道了。粮食稳住了，京城便稳住了。”韩子高将用彭子嗣来稳定粮食市场的说法说给了太子，太子自然是听得的。

太子吩咐人去狼须山按照韩子高说的请彭子嗣出山继续经营米粮生意。韩子高见太子已经这么做了，便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京城乱局平定之后，宁王殿下可就要返回封地了。”

“陛下已经将他将为长丰郡王，长丰郡离京城虽然不算太远，但是也有数百里，他想要再回来京城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太子得意的说道。

“太子殿下觉得这样便要放过宁王殿下了吗？您想想如果今日被流放的是您，宁王殿下会选择放您一马吗？宁王殿下虽然被贬为郡王，但是这封地长丰可是富庶之地，虽然他的财力被我们断绝之后，便不可能再兴大事，但是他若是借助一些力量对您来说也未必不是一股心腹大患啊。殿下切不可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做出妇人之仁之举啊！”韩子高上前劝着太子，他这是要对宁王赶尽杀绝，其实韩子高想的非常好，只要太子对宁王穷追猛打，将他赶尽杀绝，北齐皇帝才会太子有所忌惮，这样下去太子的位子也会岌岌可危，到了那个时候一个被扶植起来的太子和一个强势的天子之间必然会爆发一场大乱，这一场大乱下来，北齐的国力将会一去不复返了，到时候南梁别说被被北齐威胁了，就算是克服黄河，收复中原都指日可待啊。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对宁王下手吗？毕竟是手足兄弟，我还真是下不去手啊。”太子还是有些人情味的，纵是宁王对自己再怎么不好，但是想到毕竟是兄弟手足，太子还是有些不忍心对宁王痛下杀手的。

“此事也未必要太子殿下亲自来做，太子殿下您想，现在整个天下谁与宁王的仇恨最大啊，当然是狼须山的彭子嗣了，若是彭子嗣知道了宁王的行踪，您说这京城去长丰的漫长道路，每一步都可能成为咱们宁王殿下的葬身之地，彭子嗣动手自然会选择合适的方法，这一点到不用殿下来操心了，这件事最后也会和殿下一点关系没有，断然不会算到殿下头上。”韩子高看太子下不了决心便为他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招数，这个招数虽然很绝恶毒，但是似乎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太子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听信了韩子高的话，对韩子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韩子高的说法。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韩子高预想的结果发展，太子殿下靠着自己在右屯卫事情上树立的威信，他到了十六卫军中，十六卫军欢欣鼓舞，从将军到士卒都乐于为太子殿下卖命，毕竟真正到了有难得时候，太子殿下会帮他们一把，而且太子还将右屯卫将军甄步凡的尸体入殓仪式安排在右屯卫军中进行，十六卫军中各副将以上的军官都到场哀悼，这也算是给甄步凡上一份哀荣了，这次对抗宁王的势力，甄步凡算是太子殿下这边牺牲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了，更何况在右屯卫军中做这件事也可以让右屯卫的人真正感受到太子对右屯卫的恩典，让右屯卫更加忠心耿耿。十六卫军按照太子的吩咐在邺城下达文告，然后奉命封了宁王直接经营的几家粮米铺子还顺道把平时和宁王走得近的几个大商贩家里给抄了，再加上宁王手下的一些官员的府库，加起来搜出来的米粮便足以让城中老百姓维持一段日子了，老百姓得到了米粮大部分乐于回到家中，确实也有十几个冥顽不灵的人，一直不肯退去，便被太子的人捆了，在百姓门前进行了讯问，然后定了罪处死，这次邺城兵变除了处死十几个冥顽不灵的暴民之外，便没有再多造杀孽，让京城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韩子高与江蕙二人正在府中饮茶谈话，共同商讨该如何协助太子管理朝局，正当二人说道兴致勃勃之时，突然有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对江蕙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狼须山那边传来消息说去截杀长丰郡王的人出事了。”来人向韩子高和江蕙禀报了消息，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杀掉宁王的事情没有实现。

“怎么可能，宁王被贬为长丰郡王，按照朝廷法度只能有一百三十人的护卫，狼须山的驻军就算再怎么不行，也不会连一百三十人都对付不了吧？”江蕙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是真的，狼须山派人来说，驻军派出了一千余人准备在长丰郡王出城的官道上截杀，却被赶来的军队给救了下来。”来人继续禀报着。

“胡说，谁的军队，哪来的军队，京畿的驻军没有太子殿下的手令，谁能调动得了啊？”江蕙仍然不相信这件事。

“是，听说是常山王带着来京城勤王的军队，他们把长丰郡王给救下了。”那人口中说出的人名，正是韩子高和江蕙一直在对付却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的那位常山王，他是当今天子的兄弟，封地富庶，手握重兵，之前他手下的一个长史张晋便让长信侯府几年来不得翻身要不是因为韩子高出现，长信侯府到现在还是被张晋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下真的有意思了。”韩子高听到常山王的名字，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对江蕙说道“看来常山王是看张晋无法完成使命，是要自己亲自来对我们动手了。小侯爷，看到了吗？好戏才刚刚开始……”

“先生，常山王可不是张晋，就算是十个张晋加起来也比不过常山王的分毫，您可知道在当今陛下的几个兄弟里，常山王和长广王两个最有实力，两人深藏不漏，常山王更是阴诡狡诈，手段狠毒，就算是皇帝陛下这样嚣张跋扈的人，见到常山王殿下也会有所收敛和忌惮，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没有那么好过了。”江蕙听到常山王的名号，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常山王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他不能无视常山王给自己带来的巨大的压力和威胁，他现在觉得自己必须要认真的思考一下了，接下里要走的每一步都很关键，都要慎重，因为自己要对付的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敌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把长信侯府整个搭进去。

“公子……常山王府派人传了帖子来，请侯爷、小侯爷还有韩公子到常山王府叙旧……”常山王虽然是藩王，但是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他的这个府邸一直都是由张晋打理的，说起来根本就是一个为常山王在京城收集信息的眼线场所，这一点和很多藩王一样，毕竟自己在外边，如果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说不定哪一天一个不留神自己就会身首异处，就会家破人亡啊，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家的事情最是恨毒，所以便也最是愿意多张个心眼来守护自己的。

“先生，常山王刚刚回京便急着请我们到府上赴宴，更加点名道姓地邀请先生，可见此次并非巧合，先生觉得这宴会咱们要不要去，会不会是鸿门宴？”江蕙有些担忧地问着韩子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韩某第一天绝对辅佐长信侯府之日起，便知道要对付的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张晋，既然常山王能够蛰伏这么久不动声色，便是对我们的事情看来是了如指掌啊，这次宴会虽然险恶，但是咱们必须要去，不然会显得长信侯府没有胆量，更何况我还真的想要看看这位常山王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算是鬼门关这次韩某也是闯定了。”韩子高倒是很决绝，他对于常山王这个平常只存在于众人耳朵中的人物还是充满二来兴趣的。

“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带些兵士，这常山王可是兵戎出身，若是他下狠手，咱们……”江蕙小心翼翼地说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现在还不至于发生，现在这里是京城，他常山王就算是带兵进京勤王，他也不敢在京城随便杀人，更何况杀的还是长信侯府的尊贵之人，常山王行事谨慎，断然不会冒这个险，我看咱们就平平常常的去，去会会这位老对手吧。”韩子高说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丝像是鬼魅的笑容，这笑容里面的含义，江蕙似乎并没有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