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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进攻前的号角
这一喊可不得了,金发男子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惹得阿奇恩瑟低头冷笑。
‘孩子们上啊!把这群劣等的动物全数歼灭!’
阿奇恩瑟怒吼着且情绪逐渐高涨,彷彿以人类做成的大餐已在眼前。
忽然,一颗大石头从树上砸到了这位森林之王的头上,剥夺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抬头向树上看去,与他有一战之缘的男人正站在树上对他微笑,笑容中似乎藏有无尽的寒意。
‘好久不见了,森林之王,前些日子受你照顾,今日特来奉还。’
‘是你这个人类吗?’
‘正是,这次我就是来取你的血肉,好让众人饱餐一顿!’
‘异想天开的小伙子!凭你们这群没用的人类岂能战胜我的部族!’
‘当然可以!排除困难是人类的天性!只要不是神灵人类终能战胜!’
‘狂妄!’
‘那就来试试啊!’
安然与阿奇恩瑟面对面已经是第二次,上一次他被这身躯庞大的森林之王追杀时丝毫无还击之力,千辛万苦才得以死里逃生,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第二次与对方交手,但是如今村人们因为黑暗而陷入与野猪群进行肉搏战的状态,他必须按照计画负起牵制对方首领的职责,否则一方井然有序,一方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人类一方将渐渐处于难以挽回的劣势。
所幸阿奇恩瑟是只表里如一的猪,这位森林之王虽然狡诘聪慧,却也如外表容易发怒,受到安然的挑衅后很快地就放下了指挥部族的任务,要将眼前胆敢找他麻烦的弱者碎尸万段。
实际上阿奇恩瑟对大规模作战没甚么心得,在野猪的世界中多是单独比试,力大者胜,根本没有群体作战的观念,就阿奇恩瑟的想法而言,一只野猪能赢一个人类,两只野猪能赢三个人类,一大群野猪当然能赢比一大群还要多的人类,在野猪崇尚力量的世界还没有意识到团体力量与指挥系统的重要性,这最终使野猪群踏入了无可救药的死亡深渊。
金发男子在森林中吹响号角并发布命令诱使野猪群朝他的方向前进,可是这只是幌子,‘集中到他身边’不过是在出发前便已经约定的暗号,从很久以前开始人们在狩猎时因为害怕自己的举动被动物的精灵所知,导致狩猎失败因此都会设定一系列的暗号想要骗过动物的精灵。
若是别处的野猪群必定不会被这浅薄的谎言欺骗,因为他们的祖先从过去开始就不断与人类进行互相蒙骗的生命游戏。
可是此处的野猪群不同,他们的强大远近驰名,根本没有人想要赌上生命来狩猎这群丛林中的怪物,这导致他们的优点在今天变成了弱点,赖以维生的护身符成了催命符,他们丝毫不知道自己冲向金发男子的这段时间人类正在他们身后重新集结,恢复应有的秩序。
野猪群冲刺的尽头将会是当初安然在此处躲避的巨岩,等在他们身后的将是更多长矛与石块,以及看似永远追不上的人类攻击阵法。
另一方面,阿奇恩瑟还不知道他的离开让自己的部族呈现多大的危机,因为他的长期统治导致部族中没有第二只野猪拥有领导权,在陷入危机时部族的向心力将快速瓦解,终遭人类分化围剿,蚕食鲸吞。
阿奇恩瑟依旧紧追着安然,他要将这人撕成碎片,但安然既知道要再度对上阿奇恩瑟岂会丝毫没有准备?
安然早已知道即使最尖锐的铜刀也无法穿透阿奇恩瑟粗厚的表皮给予足够的伤害,在对抗野兽的作战中,若人类无法给予野兽一击致命的打击而陷入肉搏战将会是压倒性的不利,像神裔那样空手扳倒河马是不可能的事,远程作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为此安然研发了一种新的作战方法,他将石堡中女巫所遗下的青铜像融成实心的大铜球,与大铜饼,这些东西十分沉重,若非十分强壮的人根本举不起来,这就是安然用来对抗阿奇恩瑟那粗厚防御的关键。
安然引诱阿奇恩瑟直线冲撞自己,在这期间他不断扔掷石块去激怒阿奇恩瑟,对阿奇恩瑟来说这些石块根本伤不到自己所以完全没有回避的欲望,然而这却只是安然麻痹阿奇恩瑟的伎俩,当他认为时间差不多时,便使劲全力将铜球往阿奇恩瑟头上推去。
当阿奇恩瑟见到铜球时他是可以闪躲的,但是他心中早已存了轻视的想法,他不仅没有闪躲,反而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还加快了速度要撞开铜球。
铜球与石头是不同的,许多石头是中空的,就算不是中空与铜的重量也有五六倍的差距,而这差距在一瞬间砸在一个点时绝非同时扔五六颗石头能够相等的,更何况阿奇恩瑟还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与铜球接触的瞬间,阿奇恩瑟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脚步不稳,下一刻他撞向了一棵大树,这让他不得不缓下脚步重新寻找安然的位置。
但这一瞬间的停滞却是大忌,在晕眩状态下阿奇恩瑟以为自己只停留了一下子,实际上时间远比他想得久,安然早已绕到他身后,甩动被麻绳绑住的铜饼,狠狠地砸在阿奇恩瑟的脚上。
虽然甩动的铜饼威力十分巨大,即使最勇猛的人类也会被一招解决,但凭阿奇恩瑟的皮厚肉粗未必会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可是这一击却砸在他的脚上,正确说来是他的膝盖,这是野猪最弱的部分,当膝盖受伤后野猪的速度大减将会任人宰割。
5.安然4
不过阿奇恩瑟的膝盖受到这一击也仅仅只是红肿,他吃痛了一下连忙挺起身子,怒气冲冲地看向安然,发出一声怒号向安然冲去。
安然虽想过阿奇恩瑟不会倒在这一击下却没想到对方能够马上恢复奔跑,所幸他早有备案,他将手上的布包扔向阿奇恩瑟后便转身逃跑。
盛怒的阿奇恩瑟见到安然扔来的小布包不躲也不闪,用尖锐无比的利牙将布包切开,谁知道其中却是一堆白色粉末,这就是被神裔宣告遇水就会发热的物质,碰上正在降雨的现在刚好起了作用,白色粉末撒在他的脸上,迫使高傲的森林之王双眼刺痛不禁缓了缓速度。
于是安然又有了第二次的机会,他趁阿奇恩瑟失去视觉的瞬间抽出陨星刀对阿奇恩瑟的膝盖补上一击。
一道鲜血从森林之王的膝盖喷射而出,这么久以来这批巨大的野猪第一次受到真正的伤害,这一击确确实实地夺走了他的行动力。
惨叫声从阿奇恩瑟的嘴中传出,紧接而来的是疯狂的挣扎,在看不见敌人却又受到严重伤害的时刻他本能地横冲乱撞。
可是这对他的敌人没有意义,安然早已不是狩猎的生手,他对困兽之斗四字了若指掌,只是在一旁不断甩着铜饼,一次又一次地在这森林之王身上留下更多伤痕。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朝阳也探出头来,高傲的森林之王身体已经动不了,只有两颗凶猛的眼睛不屈不挠地挺着,徒留下最后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类。
‘人类……不要跑……跟我……决……胜负……’
‘不要,我会输给你。’
‘是……啊……我遇……的敌人你……前十……排不上……’
‘我知道。’
‘弱小……动物……’
‘我心里有数。’
‘怎么……会输……’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除了石头和木头,我们又学会丢铜球了吧……’
‘铜……’
在太阳渐渐升起后,阿奇恩瑟断了气,安然站在这曾经的森林之王面前,心中只有敬畏。
‘伟大的阿奇恩瑟,森林的王者,我们会负起责任把你吃掉的。’
远远地,森林中响起来了代表胜利的号角,显然人类一方已经获胜了,不知何时,阿奇恩瑟的双眼也闭上了。
与野猪的战争结束了,村人获得了胜利,虽然这场战争的牺牲并不算少,约造成有三分之一的猎人伤亡,但村人们没有时间沉溺于悲伤,他们知道这是回到陆上的代价,离开了安详湖水后时时刻刻都必须与天争命。
感伤只是稍纵即逝的情绪,生活才是留下来的人不可回避的道路,村人们将勇士的性命铭记在心,开始着手进行远行的准备事宜。
村人中有的人腌制猪肉,有的人寻找野果与野菜,有的人则准备饮水,彼此都有各自的职责。
在这一连串的准备工作中安然的角色最为重要,经过多年流浪生涯他明白路途上究竟需要些甚么或不需要甚么,更知道要如何运送物资才会省力便捷。
安然舍弃了过去的陶罐,利用兽皮制作了储存饮水的水袋,又做了布皮混和的帐篷与毛皮做成的保暖用具,这些用具将使人们在远行时不受风寒并减低身上的重量,使众人可以撑得更久,走得更远。
另外安然还利用第一次穿过森林时的经验造出了木轮,并借用木轮造出了手推车,这将使人们可以更省力地运送物资。
在这时地鼠传来了好消息,安然过去曾经撒下的种子已经成长且结实累累,这份意外之喜又为未来的旅途带来一丝保障。
然而这一切看在掌控全村力量的金发男子眼中却依然不够,他是村中少数明白‘很多’与‘足够’完全是两回事的人,面对眼前这长短不定的旅程他与安然彻夜进行通盘检讨,拟订其他路线,点出安然因为孤身旅游而产生的盲点。
金发男子更提出利用安然经过各处的经验准备以各地缺乏的物资交换粮食与日常用品,再从当地交换下一个地点缺少的物资,如此便能够一路往安然的故乡前进。
若是如此物资量依然不够的话,金发男子还决定利用安然的长才以吟唱表演的方式向沿路各村分享一些生活所需品,必要之时也可以分出人力来为各村工作藉以获得补给。
安然听了金发男子的想法后深深了解自己不足之处,并对对方的作法感到佩服,又提出了更多问题互相讨论。
几天后,远行的补给与细节皆准备完成,只剩下随着安然踏上旅途这件事。
村人们对于自己曾经的住所感到眷念与不舍,但他们还是愿意随安然回到他的故乡,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信守承诺的原因。
信守承诺是重要的,安然的故乡有神裔的庇护是好的,可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众人与时代已经脱节,他们无法掌握每个地方的信息。
金发男子听了安然说曾经有大水淹没世界后就知道人类已经因此散布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他有预感接下来将是一个危险的时代,不是他们这种依靠过去经验的人能够平安留下来的时代,若是继续当鱼自然没有太多问题,可既然决定回归陆地就必须与他人进行连结,一个自大水退去后便开始发展又有神裔庇护的村庄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金发男子说服了想要留下来的人,让全村跟随安然踏上遥远的路途。
当村人们如蛇一般细长的队伍被远方的地平线吞噬之时,一个无法被看见的影子正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没有获得地母神的恩赐实在遗憾,但好歹也获得了一个承诺。我等着你为我卖命呢小鸟儿,你可要好好待在人类的村庄,神裔乌尔的村庄。’
草衣人摆弄着神裔交给跳舞鸟的羽毛并喃喃自语着,掌控一切的气质依然未变,似乎随时都会带给安然故乡不同的命运。
人在各个时期有不同的称呼,如幼年、青年、成年与老年,姓名也是相同的。
姓氏名称也是一种称呼,在安然的故乡幼年时姓名是父母取的,象征家人的希望;成年礼时是自己取名的,象征自己的希望;当人生第一个孩子出生后还会改上一次名,是作为家中的栋梁;因为年老而放下肩上的责任后又会改上一次名,象征权力的下放。
生与死、老与少、人生的阶段,甚至所负的责任都会改变一个人的名字。
然而名字还不仅是这样的功用,有些人会将父母甚至祖父母等家族成员的名字添加在自己的名字中,也有些人从幼年开始就没有名字只有立下功绩才能获得,这时名字就不只代表内在的期待也表示外在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