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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年(三)
北燕,紫鸾殿。
偌大的紫鸾殿外的森林早已被冬雪覆盖,而殿前的练兵场内昨夜的欢腾并没有给它留下任何痕迹,一场在欢笑过后为人们落下帷幕的大学封锁了所有喜悦的足迹。
昨晚,一场欢歌笑语座无虚席的练兵场,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悄无声息后,在太阳升起前再次喧闹起来,千军万马在这里整装待发。
士兵们站着并不整齐的方阵,依照空间大小分割成十块,前五后五对称排列这。其中有两处方阵十分整齐,阵前的一个挺拔的身影手持战矛,策马而立。
“战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啊。”另一边的一处方阵前的策马者道,他雪白的胡须与身上朔黑的战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郝旗长,时间不多了。”在郝雷身侧同样穿戴一身精神抖擞的铠甲的岁征小心提醒道。
郝雷本就硕大的眼睛在岁征的提醒下显得更加怒目圆睁,他连忙咳嗽一声:“作为一军之长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快去将我的将士们整理得像战旗长这般整齐。”
“怎么,郝旗长这是要邀功吗?”皓月道。
“诶,皓月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郝旗长那是在跟战旗长分担压力呢,没看只有我们站得这么整齐显得很突兀吗?”齐穆道。
“你们俩真是目无尊长,郝旗长那是你们能揶揄的吗?我看郝旗长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队伍是可以站整齐的。”景镰道。
卫冕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这四人便是战风的四个手下,就和郝雷的手下的岁征一样。
四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地挤兑郝旗长,抬高自己的身价,脾气直的郝雷虽然性情温厚但也不傻,能听出这帮臭小子是在捅他刀子,讽刺他队伍散乱,却又不好发作。
“幼稚。”岁征向四人不轻不重地翻了个白眼,这简直就是“小屁孩,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再配上眼神的绝杀,皓月和齐穆见了瞬间就忍不住提刀要上了,剩下的两个赶忙拉住。
看样子这边一人却完胜那边四人,郝雷也在心里给岁征叫了声好。
此时,站在队伍四周的十位将士,分别依次排开,互相之间隔着远远的距离,正好将十阵囊括进去。他们将手中的牛角号放到嘴边,稍稍停顿后,站在紫鸾殿正上方的士兵手中的红旗斩落,牛角的嘹亮的号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军队。
一人从紫鸾殿中信步走出,接过旁边女子递出的直剑,将它横在了身前。造型古朴考究的剑鞘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剑柄上的龙形花纹映刻进每个人的眼帘,所有人安静下来。
号角声停止,带着富有感染力的细微震动,揉搓着耳膜牵动着所有人的身体心脏都跟着痒了起来。
“唰。”他一把将直剑从剑鞘里抽拔而出,锋利的剑身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王上!王上!”沉静片刻后,将士们纷纷呐喊起来。
周逸将手中的直剑向天上直指而去,呐喊声毕,马蹄声纷纷传来,将士们纷纷上马,并整齐地地排列了起来。一眼望去,最右的四个方阵显得课外突出,他们几乎毫无声息,战士们起初便站好了整齐的阵容,在得到指示后边整齐划一地登上了自己的马匹,没有丝毫差错。
待声音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周逸将直剑收回腰间,自己也跨上一早准备在一边的战马:黑寡妇。
接着策马扬鞭,黑寡妇如一阵旋风般绕过了他的军队来到了军队的另外一边。此时,号角再次响起:“呜。”
伴随着号角声的还有马蹄声,排列整齐的军队整齐划一地调转了方向,从面向紫鸾殿变为了背向它的方向。而此时,他们的王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前方。在周逸的身后还出现了两骑身影,分别是周逸的胞弟周临以及一个身披鲜红色大髦的薛疏莳。
这个鲜红的身影在昨晚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在场将士的眼中,他们中的大部分或许在她翩然的舞姿中能想起不久前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和他们将士一起起居不拘小节的女孩挥舞拳脚事的身影。
但在铿锵有力的鼓声中,她奋力的舞姿所展现出的那份执着和坚守,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二者的区别便在于此,这般绚丽的舞姿他们也觉得赏心悦目,但他们看不懂,而另一人所做出的一套拳术或许会让他们更加身有体会,而且也会让他们欣赏到她的美。
那是一种真正契合着高亢而强劲的鼓声的节奏,那种不服输的姿态还是她最能展现。
挥洒着同样的汗水,但想表达的姿态却完全不同。那种追逐自由的身影埋在士兵们的心中,但有一点是他们都知道的,那边是那个随风而去的姑娘不在了,而她的位置却已经得到了填补。
号角声再停,周逸背对着阳光扫视所有人:“中山坡一役,将士们的表现都十分出色,被东汉暗毒伤到的将士想来此番也已恢复,今次冬猎,将士们仍要拿出战时饱满的姿态来迎接森林对于我们的考验。”
“踏碎!猎杀!驱逐!一网打尽!”
“我们出发!”周逸调转马头,策马扬鞭,一骑当先冲了出去,十个方阵依次跟在身后向着广袤无垠的森林里冲去。
冬猎是北燕长久以来的一个传统,每年的除夕夜的转天他们都要进行一番,为了考验将士们的自身能力。将他们投身进严酷的自然环境中进行考验,经过三天三夜之后再从里面出来,当然要组队还是单独行动全凭个人。
除夕夜吃饱喝足的将士们今天却连一点干粮都不会带,当然武器是会带的,在丛林中的生存全靠自己的本事。
虽然三天不足以将一个体格强悍的北燕士兵饿死,但森林寒冷的夜晚以及黑暗中隐藏的各种危险都是隐形杀手。因此这的确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场考验,三天后集合的时候,的确有不少能力不足或运气不佳的人永远留在养育了他们的这片无垠的树海中,也因此这次冬猎也被称为“懦夫墓地”。
但最后留下的人都会被视为勇士,是真正受人敬仰的北燕人,并获得成为燕子军一员的权利。
一个时辰后,孙亥和展偲正驱使着自己的坐骑在林间慢慢行进着,他俩都找到了一只雪狐。它在雪地上显得十分不显眼,但两人还是凭借超强的视觉能力准确地找到了它的行踪,看它的形态并不饱满,甚至称得上是有些瘦削,显然这和它拙劣的掩藏能力有关。
它正在全神关注地匍匐前进,慢慢接近着一只穴鼠,二者之间还有相当的距离,不过它的耐心快用尽了。
“吱。”弓弦拉伸时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孙亥的手中传达出来,展偲一扭头发现他竟然已经搭箭瞄准了起来,心叫一声卑鄙。二者都在亦步亦趋地接近目标,孙亥选择的这个位置显然不是最佳的,但他为了抢先展偲便准备将雪狐的归属权交给运气来决定了。
“嗖。”箭已离弦,不过却插在了雪地上,雪狐如同反应过来一般迅速地跳开了,箭矢则扎在了它原先身下的那片雪地上。
展偲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连这都射不中。”
“啧,运气不好,它刚好也要出手了。”孙亥悻悻地收起了弓箭,本来想打只雪狐带回去给孙女做宠物的,这下失手了。
“嗯?”展偲定睛一看,确实看到那雪狐叼着一只兀自挣扎地小穴鼠跑路的模样,看它那姿势他顿时想到了什么,“这雪狐如此瘦削看来是生产不久,这穴鼠应该也是给小家伙们的。”
孙亥转头就走:“我不想听这些,别跟着我。”
展偲却马不在乎地跟上他:“嘿嘿,好了老孙。你自己也无聊,陪你聊聊天呐?”
“有什么好聊的?”
“那小姑娘从森林里出去应该就要嫁给咱们王上了吧?”
孙亥回头瞪了一眼展偲:“看不出来啊,你怎么这么八卦。那当然了,不过我们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来年的粮食问题。”
“此番抢来的还不够吃吗?”
“南齐这次的态度很强硬,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能预感到今年将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孙亥所说的确是展偲所想:“看来再过不久又能再喝个痛快了。”
他指的当然是昨晚的酣畅痛饮和不久后的这场预期中的婚宴了,除夕和婚宴这碗的酒水显然是王宫提供的,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喝。
“出息。”孙亥一转马头,加快了速度。
“你干嘛去?这不是出林子的方向吗?”
“回家了,一把老骨头快冻死了。”
展偲也赶紧跟了上去,他们只是负责将手下的这些人带进来,自己当然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出去。不过对比两人剩下的郝雷喜欢打猎,战风自不必说都肯定要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