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装神弄鬼

曹文是在一阵剧烈的胃痛中苏醒的，说是苏醒其实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恢复了身体的知觉。刚一找回肢体的控制权，他便一翻身痛快地呕吐起来，剧烈地呕吐让他紧闭的双眼中渗出了泪水。

等他好不容易停下呕吐，这才稍微直起身子做了起来。放眼四周曹文发现自己仍旧在那个上等的隔间，这是他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能进来的地方，而身遭却全是秽物。只是他的鼻子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只觉得脑袋很沉。

“曹…武……”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曹文深感舌头慢上自己的脑袋不止半拍。

“哥哥，你醒啦？”

“嗯？”曹文掏了掏耳朵，这声音听上去很是陌生，但就称呼而言他还是能推理出来对方是曹武的。他寻声望去，见到曹武懒散地坐在凳子上，低头正对着他。

房间里十分昏暗，油灯的油似乎快要燃没了，或者只是他视野过于模糊而产生的错觉。他没有细想，只是想找个床躺着睡一觉：“我们，床，去吧。”他使劲给了自己一嘴巴子，终于找回了一点唇舌的支配权，“我们找个床睡去。”

“噗嗤。”曹武似乎笑了一声，“不行啊，哥哥，你忘了我们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啊？”

曹文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嗯，你说晚上月咒会碰面啊？”

“嗯嗯？那个在哪啊？”曹武像失忆了一样问着各种问题。

“不是跟你说的吗？”曹文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踉跄着摔倒了，这时变成了跪在地上了。

曹武笑得更厉害：“没有啊，哥哥醉了，他们明明和你说的。”

“没有没有，和你说的！”曹文后一句加大了声音，“不是你告诉我要去小南楼见他们吗？”

“小南楼？那我们还回来吗？”

小南楼是碧泉县城外的一处驿站，离城里有一段距离。

“废话，当然不会来了！你个臭小子，我们钱都给他们了，他们当然要把我们带去总会了。”

“总会在哪？”

曹文没搭腔：“快拉我一把，老子要站起来！”

他这话真是彻底在喊了，刚喊完，自己的脚底就挨了地面，似乎是自己站起来了。他没在意这么多细节：“我怎么知道总会在哪，我只想知道床现在在哪！”

其实，他并不是自己站起来的，而是身后有人夹着他的双肋，直接给他拔起来了。但本就皮糙肉厚的曹文此时喝醉了酒，身上的力道十分迟钝，竟然完全没发现异常。

“你说钱？我们交给月咒会的钱吗？”曹武似乎把“床”听成“钱”了。

“钱他们自然是放进铺子里了！诶，怎么迈不动腿？”曹文试着迈腿自己去找床在哪，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在移动，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迈不开腿了。

“什么铺子？”曹武继续失忆着，显然当时交钱的时候，两兄弟都在的，曹武不可能不知道。

但谁让曹文喝多了呢，他此时只想赶紧找个床舒舒服服躺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你娘的！兴盛当铺！”曹文又一阵骂骂咧咧，显然曹武一连串问题已经惹恼了他，也不管俩人的娘本就是一个人这件事了。然而在他一阵骂骂咧咧之后，后背传来的触感让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竟然如同梦游一般自己找到了包间里的床躺了下来。

这下，曹文没有任何想要思考和回答的东西了，他直接闭上了眼睛，蒙头大睡了起来。

与床斜对着的占据屋子里大半空间的餐桌旁，斜躺在椅子上的曹武脑袋突兀地一歪，紧闭着双眼如同一个尸体一样，但腹部规律地隆起表面他并没有死去，却也没有像刚才一样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

三个人从椅子后面冒了出来，正是原本在屋子里将曹文好一顿折腾，并救了他一命的糯米、火垣和刘玄亮。原来刚才曹武问曹文的那一大串问题，都是三人模仿了曹武的声音来问的曹文，目的就是为了从他口中探听有价值的消息。

声音自然不十分相像，特别是曹文曹武这种一起长大了的兄弟，就算是对方生病时的声音他们也能准确分辨出病情的轻重。只是曹文此时喝多了，连话都说不利索，更何况留心去听别人的声音了。而他们也借着曹文喝醉酒的劲儿，毫不费力地把消息都打听到了。

“还是香儿姑娘聪明，竟能想出这般好点子，想来醉成这样应该也不会记很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只是虽然我们将毒酒给逼了出来，我又让他不停吐了好几次，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刘玄亮仔细探查曹文的脸色，虽然不懂医学，但耳濡目染之下，这人有病没病刘玄亮还是很十拿九稳的。看到曹文脸色并不大碍，刘玄亮终于松了口气，他脸上的如释重负惹得一旁的火垣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刚还想把人毒死呢，现在看到他没事，你又这般兴高采烈，是不是傻？”

刘玄亮心里委屈，他本页不想行此下策，只是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事吧？”糯米指了指躺下的曹文。

刘玄亮会意：“应该不会觉察出来。”

“那就好。刚才他说他们明日下午要去城外的驿站与接洽人汇合，看来是已经获准加入月咒会了，他们一离开碧泉，也就不会在跟我们有什么瓜葛了。”糯米道。

刘玄亮面露喜色，不住地点头，火垣又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做店长的能别跟个傻子一样吗？”

糯米不动声色地将火垣和刘玄亮隔开：“刘店长，那个兴盛当铺在哪，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就在外街，离着不远。”说完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香儿姑娘，你们这是还要去吗？钱我可以不要回来了，只要这两个不在这就行。”

“没有没有，我们有多大本事啊，犯不着跟一个穷凶极恶的邪教组织互通款曲，这就回去吧？”糯米说着，麻利地将桌上的饭菜洗漱打包了。

“看来这顿饭还得我掏钱了……”刘玄亮看着满桌的饭菜却也止不住的神伤，这翡翠楼的价格他自然最为清楚，这些饭菜的总价钱虽然没有细细算计，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了，此时只是感觉十分肉疼。

“诶，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火垣作势又要给刘玄亮来一下，糯米直接把他的手挡开，顺道给他使了个颜色，果然试用，火垣立马放下手，那边被吓得紧缩脑袋的刘玄亮这才敢把头探出来。

没想到火垣作势收回的手紧跟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下来，还是给了刘玄亮一下，虽然不疼却打得后者有些发懵。

火垣自然是一阵发笑，糯米白了他一眼：“幼稚。”

“忍不住忍不住，这呆子太好玩了。”

刘玄亮捂着后脑勺，真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两人都已经拿着大包小包启程回家了，他还站在原地。

糯米招呼一声：“刘店长这饭钱还没给吧？那我们先回了，就不等你了。”

刘玄亮连忙点头，并不住跟二人挥手告别。

糯米和火垣出得店门，来到后街，此时已经邻近午夜，人们都相继去睡了，本就冷清的后街更是瞧不到半个人影。

“怎么说？那当铺我今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直关门。把这些扔了，直接去？”火垣举了举手中的大包小包。

糯米不理她，直接膝盖一沉，蓄力跳到了高处，火垣连忙跟上去，就发现他们是在往家的方向赶。

“山茶糕不是也没吃完吗？都带回去，不能浪费。”

其实他们也完全有时间去做接下来的一些事情，毕竟大过年的大家都回家与亲人团圆了，兴盛当铺的那条街今日开张的也就不多。白天的热闹只是由着那是碧泉县最宽敞的一条街，火垣他们玩的那些摊子都是支在这里。

火垣自然知道他们也完全可以把东西一扔直接速转速决，毕竟迟则生变，速战速决是他们掌握的最有利的武器。不过那样的话，要浪费精致味美的饭菜，这才是让他们动摇的原因。

除夕夜的热闹还未真正散去，主街上的人仍旧熙熙攘攘着，几人成行的各自穿着门子拜年，口中满满是恭贺新春之意。回春坊自然也不例外，平日里经常光顾的各大药罐子、住的近的邻里都前前后后进出着，而他们都注意到了坐在门口等人的小雀青。

雀青自然是在等糯米回来，他坐在这儿已经好一会儿了，而他也并不无聊小黑正盘在他腿上睡觉呢，自然也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他则在不停地逗弄她，却不至于把她弄醒。

“来了。”雀青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再顾及，直接一下把墨麜扔进袖子，向走过来的糯米迎了过去，“鞭炮鞭炮！”

然而拿到手的却是一堆吃的还有糯米留下的那句：“先吃着，吃完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