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鼓足勇气

盐山城是距离曲水镇最近的一座城池，由于位于神州大陆的边疆区域，在西秦也是一个边陲小城，因此非常的安逸祥和，人民安居乐业。

糯米和成全早早地从家里出来，身上带着早午的干粮，顶着黎明的瑟瑟凉风和依旧黑暗的天色踏上了山谷间的漫漫小路。

当日头渐盛，他们也早就将早饭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出现在了盐山城的墙根下。

成全用手遮着双眼抬头望去，虽说看过了齐国边疆的护国城池的高度，也见过了青海城气派的城墙，如今看了这盐山城的城墙。对比之下，比不上前面两处是一定的，但在成全眼中依然是不容践踏的铁关。

“所谓固若金汤也不过如……诶！”颈后传来的一阵拉扯感和脚下的悬空感让他惊呼出声，在他怔愣中，糯米已经打探好周围没有巡逻后，直接抓住他的后颈，带着他一同轻而易举地翻过了这座“金池”。

双脚很快便触及了地面，成全定睛一看，两人已经到了城墙的另一边，眼前是一些房屋的背面：“果然会轻功就是好啊。”

糯米已经率先探出头去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烟寥寥，确定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后，她便对成全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一同走上了街去。

两个时辰后，成全终于找到了休息的机会，在看到那条并不美观可以说十分简陋的长凳时，他几乎整个人摔在了上面。下巴搭在桌子上的他，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所有关于“公子哥”的形象：“没想到竟然比每日射箭还累……”

只能怪自己太过挑剔吗？明明是糯米送给自己爹的，他干嘛挑三拣四，提这么多意见？还都是否定的……

此时两人仍旧两手空空，别说给林广晟买寿礼了，连自己都累得快要直接报销了。

“老板来两碗拉面。”

“诶？”成全从桌上抬起头，发现自己确实没听错，是糯米的声音，她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对面，“我们不是带了干粮？啊，我马上就走，没关系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面摊旁边的座位上，糯米却将包袱卸下往旁边一丢摇摇头：“没关系，难得出来，为了买寿礼我也多带了一些。”

“我还有些银票，要不去典当一下？”

“你那些都是齐国通用的，这里典当怕惹人嫌疑。”

成全有些愧疚地闭上了嘴巴，虽然今天陪糯米出来他很开心，特别是单独陪她出来。但他总觉得事情并非是她说得那么简单，不过从出发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发生什么。

他并非想要发生什么，但今天确实是一个适宜表白的好日子，不如……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啊？”成全被吓了一跳。

“没有啦，是我有事瞒着你，嘻嘻。”

“啊！”成全又是一惊，而且比刚才更多了一层喜。

糯米从怀里拿出一只手套递给成全：“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的？”

糯米点点头，成全接过来，发现这副手套和普通手套并不相同，并非是说它的配色和花纹十分温柔细腻。而是右手的这只手套的手指，特别是后两根是填充好东西的，也就是说正常人的手带进去，他的无名指和小指是没办法伸进去的。

但是，他可以。

这幅手套可以完全掩盖他手上的伤口！

成全激动地戴在手上，正反看了看更加得激动了起来：“谢谢！谢谢，我很喜欢。这是凝儿特意为我做的吗？”

糯米点点头：“谢谢成全哥哥一路上对我做的一切。”

成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把将龙角作为诱饵这件事告诉我的大师兄他们呢？”

成全一怔，没想到糯米问的是这件事情：“其实，你的二师兄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包括我？”

龙角是雀青拿去的，而这件事糯米是在逃出来后在赶往曲水镇的途中才发现。成全沉默了，不告诉糯米，当然是不能让敖知道这件事，但现在是可以讲出来的情况吗？

“你们为什么要用龙角？成全哥哥？”

成全终于迟疑着开口道：“当时唐小姐跟我们私下里讲过一个线索，林先生之所以被追查，其实是因为偷窃了秦王宫的一件珍惜宝贝，而这个宝贝就是……”

“龙角？”糯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成全点点头：“当初先朝的景帝为了安抚藩王曾将代表皇室的这些龙的遗物赠予四方诸侯，齐王和秦王分获这对龙角，林先生拿走的是秦王得到的那个，而你拿走的那个是我家看管的。”

糯米嘿嘿一笑：“抱歉，那个是后来辗转到了我的手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成全抿嘴一笑，摇摇头：“没关系，雀青已经吧事情告诉我了。因为两个龙角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完全对称罢了，没有见过的人根本无从分辨二者，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

糯米眨眨眼睛想了想，的确，当时这招起到了很好的分散敌人的作用，他们的确是为了找回这个失物，而不是追寻一个突然出现的宝物而动用了衙门里的差役。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雀青。”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头的那些小九九。这时，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哐哐”砸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扑鼻的香味惹得人直流口水：“两位客官，面好了，请用。”

成全深吸了一口气：“早先听过云游诗人讲过盐城的面，他说这面和其他吃过的面都不一样，面条十分的爽滑劲道，此番可要好好尝尝。”

“这位客官看来是个识货的，这面条可是浸了我们这特有的盐石水揉成的，所以才能拉出如此长而细的面来。”

成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不禁食指大动，纷纷动起碗筷，吸食面条。

吃到一半，糯米却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那面摊老板看了问道：“怎么了，这位姑娘可是不和胃口？”

糯米看着碗中的面食，摇了摇头：“味道和口感确实没得说，但是我喜欢吃的却不是这一口。”

“哦？”

糯米对这老板笑笑没再言语继续吃起面来，成全听在耳中他自然知道她喜欢的口味，那自然是和她名字相同的那种食品，但那香糯软嫩的糯米糕秦国却是绝对没有的。

成全试探性地低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凝儿，你想不想再回到齐国？”

糯米手中的筷子一顿，也不看向他兀自回道：“齐国是我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说不怀念是假的，但为了爹，我愿意在这里扎下来。”

说完看了成全一眼，后者也发现了她的目光，庆幸她没有问出那句“你呢”。

再次沉默，原本甜香四溢的盐城拉面此时吃在嘴里也变得索然无味了，他捏了捏仍旧攥在手中的那幅手套。上面的纹路摩擦着他手指的皮肤，他从没有看到她何时为他准备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整天从早忙碌到晚的糯米，肯定只能在晚上回屋的时候为他才有时间。

想着那个借着点点油灯的昏暗光亮为他一针一线织就这幅手套的少女的身影，他突然鼓足勇气道：“凝儿，我有话想对你说，我知道今天说不定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糯米抬头看向他，成全的耳根已经整个都红透了，看到糯米的目光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又拼尽全力地凝视在她明媚的双眸上：“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嗯。”

“我从你到了成府开始就喜欢上你了，但那时我还没有发现。直到你被迫嫁给燕王，那时我终于发现了我的心情。在看到你一身嫁衣，纵马狂奔的时候，我知道此生我不会在爱上别人了。但我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是义兄妹，不过现在，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所以……”

成全看着糯米的面庞，从头到尾地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但却无法从她的脸庞上抓到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终于认清了她爱得并非自己。

“所以，就算是尝试也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他并没有说出，请和我成亲这种话。

糯米长出了一口气，深思熟虑后终于开口道：“成全，哥哥，你我之间的情谊确实已经类似于真正的兄妹了。对于你的感情，我必须真心回应，因此我不得不为你多考虑一些。你和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养父对我有恩，我必须报偿他。而你的亲生父母尚在，难道你不打算再回到他们膝下照拂二老了吗？”

成全无言以对，长久以来他一直没有想清楚如何解决自己追求的爱情和亲情之间的矛盾。当这一天，这个抉择摆在眼前时，他却失去了往日宝贵的思考时间。

但他却在她话音刚落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答应，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