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万年前

一十三天 彤霞宫 知梧殿

碧云去了一趟月亮湾，向闭关中的嫦曦禀告了云渊带着清梨一行人下凡的事。

“云渊带着他们去下界作甚？”

听到洞外的碧云所禀告之事，嫦曦缓缓睁开眼睛，心下思索半晌。

“碧云。”

“小仙在。”

碧云在嫦曦闭关的洞门前垂手而立，听到里面传来唤她的声音，弯腰作揖。

“你即刻起程赶往下界，探查云渊等人的踪迹，找到后切勿打草惊蛇，保持距离跟着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云渊不会突然无缘无故扔下彤霞宫的事务只是带着那几个地仙去下界游山玩不不，所作之事必事出有因，先让碧云跟着看看，知己知彼方不会沦为被动一方。

碧云拜别过嫦曦后直奔知梧殿，向黄叶女官交待了两句话后就匆匆下了凡。

嫦曦仙子正在闭关，六感皆封，她碧云如今就是她的眼睛与双手，观云院的清梨雷劫一过就下了界，这也让她心生疑惑。

顺着风的痕迹，她在轨道中寻找他们的踪迹。

玉阙山

云渊抱着清梨从树坑中一跃而上，轻轻地将她放回四方椅中。

“怎么样，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

凉芜毫无形象地蹲地坑的边缘，见两人上来，腆着脸来问。

“想知道自己下去看。”

“算了吧。”

他看了看银发少年头上也不知是从哪沾上的枯草根就没了兴致，他对暗探树坑什么的不感兴趣，正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来，就被一声大嗓门吓得趴在地上，一条腿已经掉到坑里去了。

“云渊上仙。”

李思一脸心痛地跑到云渊面前，捧起他的一截衣袖，痛心疾首道：“我只是没跟着下去，上仙您的袖子怎么就染上了凡尘呢？没有我李思，谁能帮您时时施展辟尘术，上仙啊，下次您去哪小仙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

云渊从他手里一把抽掉自己宽大的袖子，面无表情道：“再吵我就把你扔上天去。”

李思语塞。

“要扔早扔。”

凉芫猝不及防地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颜面扫地，此时正扶着他的老腰站起身来岔岔不平和李思两人大眼瞪小眼。

“上仙。”

紫薇真人躬身行礼。

云渊颌首：“可还有甚关于棠央上神的物什？”

“没了。”

紫薇真人摇摇头：“玉阙上流传棠央上神的传说很多，但真正证明的也就一二。”

云渊明了，蹲下身问清梨要不要回去补个觉。

“回吧。”

清梨点头答应，是该回去看看薜荔有没有回来了，新得了一块可以散发香味的玉，也要让青藤好好瞅瞅看看是什么宝贝。

紫薇真人又领着一群人原路返回。

“这是你在刚才那个坑里新得的？”

银发少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袭白衣猎猎，紫薇真人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答上两句他的问题。

凉芜吊儿郎当地搭着李思的肩膀，两人神色轻松有说有笑。

青藤推着清梨的四方椅走在最后面，他接过清梨递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块温润无瑕的花形玉饰，用一根红绳子串着，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还没等清梨回答，和李思正说笑着的凉芫突然脚步一顿，用鼻子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

“李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是闻到了，山上有花香有什么奇怪的吗？”李思一脸茫然，不明白刚才还在谈论风澧的奇葩睡姿，怎么一下子功夫就跳到香味上去了。

“总觉得这味道很熟悉。”

凉芫又嗅了嗅，被李思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

“你闻够了没，狗都没像你这样的。”

“是真的熟嘛。”

揉了揉被拍痛的地方，凉芫边走边皱着眉头苦思到底在哪闻过。

清梨悄悄拉了拉青藤的袖子，青年低下身子问道：“怎么了？”

“这块玉发出的是海棠香味。”

她对青藤悄声说道：“这次来下界，云渊哥哥直接了当地就降落在了玉阙山，而且一直在问有关于海棠上神的事情，所以他是不是在找什么？”

青藤手中握着红绳，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块玉的与众不同，光是香味不说，触感也是温如晨曦。海棠花形的玉饰，花海棠花的香味，海棠本体的棠央上神，为纪念棠央上神所建立的神女观，这一切的一切都围着一万年前那位陨落的棠央上神。

海棠……

青藤的脑中倏地一抹绯红一闪而过，快得让他还来不及忆起就消失不见。是什么红色？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都徒功无功，那突如其来的绯红色像是一阵风快速地刮过，无影无踪。

“青藤？你怎么皱着眉头，可是想到了什么恼事？”

清梨见他默不作声，不免有些担心。

“清梨丫头，你还记得你渡劫灵仙劫时身上发生的事吗？”

“记得啊，怎么了。”

“那时你身上是不是有一股红色的灵力？”

记忆中，那时清梨渡劫，在力竭之时，他抱着观云院中的海棠树在狂风闪电中隐约看到她的身上有红光围绕。那绝不是法器之类的光芒，流光溢彩，灵气逼人，实质的力量，是只有灵力才能有的特征。

“红色的灵力？有啊，当时最后一道天雷下来，我本以为体内灵力所余无几云渊哥哥给我的护身法器又用过的情况下，必死无疑，可是谁知就在天雷逼近我的眼前时，身体内突然涌起一阵灼热的红色灵力帮我把天雷抵挡了。”

清梨手抚上唇，细细地摩挲，想起了昨日在天界渡劫时的情景，那股红色的灵力看着陌生，可是莫名也觉得，像是彼此已经非常熟悉，它能顺着自己的经脉而聚，迸发出力量，体内属于她的灵力竟然也没有排斥。

“是吗，当时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一样？”

青藤站在她的身后问道。

“没有，这股力量很霸道，可是对我却很温柔，抵挡天雷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我在体内怎么搜寻都寻不到一丝气息。”清梨转过头，凝视着青年：“青藤，我在东莱瀛荒修炼了这么多年，你是在旁边看着的，按理说我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出岔子，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说会不会和万年前那位神君大人封入我体内的那东西有关？”

神君大人？

青藤猛地睁大眼，他怎么能忘了，当初那位神君大人降临东莱瀛荒时封入清梨体内的东西不正是一尾带着海棠红的银丝活鱼吗？

海棠红……神君大人……一万年前……

失踪的澹元上神与陨落的棠央上神。

青藤的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可怕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一万年前的那位神君大人肯定是澹元上神无疑，那么他放入清梨体入的海棠红银丝活鱼是什么？棠央上神的仙印或仙魄！是啊，时间对得这样巧，可是棠央上神在经过七十二道天雷与三天红莲业火的焚烧，仙印应该被摧了个干净才是，怎么会还有残留？以及，澹元上神又是如何瞒过天界的王母娘与天君大人的耳目，把一位上神的仙印与仙魄带下凡？

如果一万年前封入清梨体内的是棠央上神的仙印无疑，那清梨岂不就是棠央上神？可是清梨明明是清梨，一棵小梨树，没有上神的法力，又怎么会是一万年前那位倾动天界的棠央上神？

如果不是，那么一万年前那位神君大人又是谁，为何过了一万年还不来接清梨，在天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神君。唯有失踪了的澹元上神，彤霞宫的仙侍们都众口一致地说他是飞往西边后消失的。

西边，圣山昆仑！在东莱荒时，那位神君从不正是从东而来，往西而去吗？

青藤的脑袋里乱成一团线，看似一切合情合理，又不敢相信。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银发少年的背影上，心下更乱。

这位彤霞宫的主人行事毫章法，在一十三天对清梨有着超乎一般人的态度，以他的地位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地仙这般看重？他已经在仙侍口中听到不少有关于银发少年的话了，大多是冷漠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可是他对清梨却始终是温柔有加，赠药救人一样都不落下。

但是最近的行为又特别让他感到费解，不仅让清梨的天雷劫提前到来，还急急忙忙地带着他们下界，降落的地方又是棠央上神曾经的飞升之地——玉阙山。

据说云渊上仙是澹元上神亲挑的彤霞宫继承人，假设一万年前的神君大人是澹元上神，那么云渊上仙就是他的亲信。想起他曾在观云院问过他有关于清梨在东莱瀛荒时的一切，当他提到那位神君大人时，银发少年眼中的震惊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所有，他有理由相信，云渊上仙之所以对清梨这么好，是因为他肯定是知道清梨身后的神君大人是谁，纵使清梨不是棠央上神，那也是和棠央上神有关，否则他一个上仙何必对当时还不是地仙的清梨照顾有加，不惜和嫦曦仙子翻脸……

“青藤？青藤？已经到啦。”

清梨叫了几句，青年都沉浸在他的思绪中闻所未闻，她看了一眼已经各自进屋的众人，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自己驾着四方椅走向薜荔的房间。

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想理青藤了，她要去看看薜荔有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