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事与愿违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片诡异的海域仿佛被黑暗吞没，呈现出一个漆黑的缺口，青霜掩饰，迷雾开路，没有人看清楚这个缺口中其实有一艘巨大宏伟的黑色楼船。

然而没有一个幽灵的幽灵船，也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恐怖，阿鳞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登船后，整艘幽灵船的森森鬼气变得比以前更加浓郁，这到底是个什么人，阿鳞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明明长得跟普通人没两样，确是有兽族血统，还有冥族才会有的鬼气，这人比他所见识过的异类还要异类。

楼船最顶层，用鲛人尸油所制的长明灯透着青焰，六道就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这些天，任凭他想尽了办法，也没办法冲出这迷踪海域，阿鳞也不止一次劝他放弃，反正凌珑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他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打劫其他船只，弄点食物过来，因为船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这几天他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可是今天，阿鳞出奇的安静，六道只听见角落里传出唰唰的奇怪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阿鳞捧着一个绿色圆溜溜的东西在啃咬，吃得满嘴都是红色的残渣，配上他那排可怕的牙齿，着实够吓人。

“你在吃什么呢！”

“啊！不知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东西你还敢乱吃？”六道真怕他被贪吃给害死，他既然是凌珑的宠物，自己当然也有责任照看他，便走过去瞧了一眼，心里充满了疑惑：“这是西瓜……这是你在船上找到的？”

“不是，在海里捞的。”

“海里能捞到西瓜？”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真的，不信你去看看啊，还有很多围着我们的船呢，你要是去看，就多捞几个上来给我！”阿鳞跟人家很熟稔似的，六道早已奔出船外，绕了楼船一圈，才看见阿鳞所谓的西瓜，确实有一个就在他的船头浮浮沉沉。他脑海中已经想出几十种可能，说不定就近有翻船事故，说不定海啸卷走海边的西瓜田……这本来也不算太奇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闷闷的觉得诡异，而在不远处他又发现一个西瓜，隔得不远，又发现了一个，他便可以循着西瓜指示的方向，把船只驶了过去，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而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也知道有这个民间有这个招魂大法，把西瓜抛进海里，就能找到海难中遇害之人，如果这些西瓜真的有灵性，至少能把他们带回最近的陆地。

蓬莱神木，凌珑不知道甚至没想过，自己闯进族长居之时，将会发生什么意外之事，而后来才到的云裳，见各族族长都在，所有人的脸上显露出凝重的表情，立马痛哭起来：“姥姥……姥姥……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等不及了，才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叶眉缓缓地抬起头，皱着眉头问她：“云族长，你在说什么疯话？”云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我走的时候姥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我已离开她就不行了？”

“谁告诉你姥姥不行了？”族长居里走出来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云裳，其实这句话还是云裳告诉她的，如今问回她自己，云裳居然答不上来。凌珑却不饶过她，继续追问：“云族长连门都没有进，就说姥姥她老人家不行，你是有多希望她有事？”

“你——”难道不是？云裳心里头纳闷着，她明明让那这人捉紧时机动手，怎么就……她也不能被凌珑说中了心事，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说：“你胡说什么？我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当然以为姥姥出事，你们都不是我，当然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自己亲姥姥的安危！”为解心里疑虑，云裳立即想跑进去看看，却被凌珑拦着：“姥姥不在，你进去也用！”

“姥姥不在？”云裳美眸瞠目，这种事情更是万万不可能，她明明在姥姥的药里下了迷魂散，还亲眼见她喝下去，再把迷魂散藏在凌珑的屋里，保证万事具备，只欠把凌珑诱进这个陷阱，只要姥姥一死，就需要各族族长合议选出新的首领，这凌珑本来就不得人心，加上谋害姥姥的罪名，足够将她踩死在地上。

可这件事情不知哪里出了错，姥姥竟然消失了。

云裳心里很是慌乱，难道有人知道她的计划，还是她指挥的人临时变卦，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人抖出她的计划，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而且发现她这个计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姥姥。

“大家都发散人手去找，你在发什么愣呢？”云裳被人猛拍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来。凌珑这个矮她一大截的丫头居然敢命令她了，云裳特别生气，可如今她也能硬着头皮，当着所有族长的面，自己也得有所表示，只能吩咐下去，四处搜索姥姥的踪迹。

云裳这几天寝食难安，心情甚是煎熬，她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忘记到各个氏族中打探消息，可还是没有收获，她甚至亲自去找，似乎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事需要她亲力亲为，如今才知道苦不堪言是什么滋味，她才从来没这么盼望过一个人死，虽然那个是她最亲的亲人，可她还是想着最好永远都不回来，即使回来也最好是一具尸体。

她今日在这片林子里呆了一整天，又累又饿，差点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正想打道回府之时，草地上的流萤忽然翩翩起舞，若是平日，这绝对是幽幽美景，可她心里有鬼，见流萤飞舞之中，还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差点没被吓死，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可有连忙爬了起来，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战战兢兢地说：“姥……姥姥……你没事就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担心？你是担心姥姥没死绝吧！”

“姥姥……这……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我最亲的姥姥，我怎么可能想你死，那些人不是我派去的……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你还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你是念着一丝亲情，还是有别的阴谋？是不是还想嫁祸给别人！”这个人对她步步进逼，尤其是提到凌珑之时，也太过紧张了，而且散发出丝丝陌生的根本不属于蓬莱神木的气息。云裳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这人异常高大，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她能断定，这个人根本不是姥姥，她无名火起，十分像跳起来骂他，可悲的是，头上有股她根本无法抵御的力量，将她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一直跪着，缩着。

她的嘴里发出恐惧而颤抖的声音：“你……你不是姥姥，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但要你像姥姥那样平白无故地失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不要，你……你是想要什么？是要去神界吗？你尽管去，我绝对不会声张的，你放过我……放过我！”

“哼！我想做什么你不必管，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不管是凌云部落的首领，还是蓬莱圣使的身份，都将是你的！”

“啊？”云裳没听错吧，这到底是惊吓还是惊喜，她已经分不清楚了，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得不答应。

“好好……我一定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云裳不知道还听到了什么，满心欢喜地离开，可见这个人给她的好处远远超乎她自己的现象。流萤散去，这个人才露出真正的面目，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比萤火更炅然有神，俊酷的面容冷若霜雪，听到身后又传来啃咬骨头的声音，他忍耐很久了！

“你又在吃什么呢？”

漆黑的草丛中，钻出一个巨大的蛇头，缓缓地才露出整条身躯，只见那斑驳的蛇身上还有数个鼓起来的大包，还在不断地蠕动，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掉。

“帮你毁尸灭迹啊，你不是要帮那个女人吗？就不能让人知道这些刺客是她派来的。”

“想吃人就吃人，别找借口！我没有帮那个女人，要帮也是帮珑儿！”

“哈，你刚才才信誓旦旦地说让人家当上蓬莱圣使，你这分明就是帮她抢凌珑的东西！要是让凌珑知道，非恨死你不可！”

阿鳞觉得自己在吃上十个人，也没有六道那么罪大恶极，六道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这时候，才看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个真正的姥姥，六道看她安详的面容，不得不想起之前的种种，可以说，他来得很及时，也很不及时。

姥姥对付这些人，已然用尽了她一身的功力，就差一步，他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可是六道和阿鳞竟能及时出现，那些刺客正好填饱阿鳞饥饿的肚子。

六道扶着姥姥靠在树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姥姥和他一样都深明药理，云裳给她的那碗药，她装作全喝下去，却待云裳走后，又全吐了出来。

“我伤得虽重，却还不至于糊涂，这里最想我死的，除了她还有谁？”

“珑儿呢？她怎么不在你身边？”

“那个傻丫头……一听到如海战死，一反常态，做事都失了分寸，恐怕再也不是裳儿的对手了。”

六道的心头猛地一紧，他应该有什么感觉，如海居然死了，这是好事，可凌珑必定以为死得是他，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孩子，你得答应我，好好照顾珑儿，拿着这根神木杖，交到凌珑手中，我不能亲自带她上祭坛承受天命，族中就要集体选举新的首领，你无论如何要帮她一把。”

姥姥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就与世长辞，可六道只能答应她前面的，而后面的，自有他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