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汉州老西关

三月正是春醒的季节，鄞州州府——鄞州城郊外也是一片翠绿的景象，南方的鸟儿也开始渐渐北归，给荒芜的西北大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鄞州城郊外的驰道上，左右一望无际的草地绿莹莹的模样好似一幅淡墨的画儿一般。在马车后方，一行身穿黑色紧身练功服的武者们鹰眸锐利，腰挎七尺银剑护卫着马车的安全，精神抖擞。

“师尊，前面就是鄞州城了。”一个俏丽的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贪婪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后，回到马车里对一名男子回禀道。

“小南，好生坐着别乱晃悠！”另一名女子呵斥道。

“哦！”俏丽女子吐了吐舌头，旋即正襟危坐在马车里。

这一行人，正是秦凡、王春雨和小南等人。

秦凡笑着对王春雨道：“小南还是孩子，这般训她作甚？”

“临走时灵儿姐可是吩咐过，我可不敢怠慢，不然回去了我可打不过她。”王春雨白了秦凡一眼撇嘴说道。

闻言，秦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帘子外轻轻问道：“秦昊，白修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白将军自入汉州后，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三城，汉军完全不是我们西北军的对手。如今白将军正率领大军在老西关与汉军主力对峙，想来不久就能传来捷报。”帘外响起秦昊沉稳的声音。

“老西关……”秦凡沉吟道：“能否攻下汉州，就在此役了啊！”

闻言，王春雨也是肃然道：“老西关乃是西进汉城的必经之地，赵源一定会在此地设下重兵，汉军的武器非常精良，此战是西北进军北方的关键之战。”

秦凡眉头紧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万里之外，赐天城。

莫夜这日正在皇宫内与天冥对弈，当一颗黑子落下之际，他忽然抬头问道：“汉城可有消息了？”

天冥也轻轻落下一子，微微低头道：“秦军白修已经攻至老西关，赵源亲率三十万大军坐镇老西关，战果尚未可知。”

“有趣！”莫夜微微一笑，再落一子，道：“此战不论胜负，对我清流帝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天冥将军可知为何？”

“臣……不敢妄自揣测殿下想法。”天冥顿了一下卑谦地说道。

“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只管说就是了。”莫夜呵呵笑道，先前天冥话语一滞，聪明如莫夜这般人物，岂能不知天冥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天冥将军就说吧，你跟夫君情同手足，如今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一旁一身青衣的叶韵为二人斟上一杯酒，也是赔笑道：“不过依妾看，天冥将军乃是我清流第一大将，定能与殿下想到一处去。”

天冥朝太子妃叶韵微微颔首示意，慢慢说道：“那臣就斗胆猜测了。”

“但说无妨。”莫夜哈哈大笑。

“此战乃是西岚崩裂后第一战，若秦军胜，那秦凡定然会迫使中州各方表态，顺之则为其盟友，逆之则为敌。然而不论中州群雄是否顺从秦军，赵熙和秦凡都无法真正掌控他们，对当下的格局并不能有什么大的影响。可是一旦不顺从，那无疑就昭示着西岚已然分崩离析，甚至连名义上的一统都不复存在了，到时候秦凡必须对其他诸侯发兵征讨，我们清流帝国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东部诸州的局势就自然更加稳若泰山。”天冥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己的见解，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着莫夜脸上的表情变化。

莫夜举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落下，而后扬了扬手道：“继续说。”

天冥急忙下了一子，也不知下的对不对，道：“若是秦军失败，则西岚帝国将出现两个政权，也预示着西岚的分裂，对我清流也是大利。”

闻言，莫夜抬起眸子来看着天冥，开口问道：“那你认为，秦军胜负几何？”

天冥沉吟片刻，重重说道：“秦军有七成胜算！”

“哦？”莫夜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地弧度，继续问道：“那天下大势又是几何呢？”

“顺从秦军者，不过半数！”天冥断言。

“哈哈哈！”莫夜放声大笑道：“天冥真不愧是我清流名将，君之猜想，与我一致！”

“那殿下是打算出兵汉州？”天冥眸子里闪烁着战意。

“不不不！”莫夜急忙摆手：“之前与西岚精锐大战，已经令我清流大军损失惨重，如今我们占据东部二十一州，甚至还占着椿州和赐天一带，没必要继续西进了。”

莫夜挥了挥袖袍，收回手掌道：“如今我清流的重中之重，乃是消化已经占领的这些地方，让当地的中州人承认我清流帝国，而不是继续西进。至于二十一州的其余地方，就让他们互相消耗吧！”

“可是万一出现一个雄主，统一了我们之外的所有州府呢？”天冥有些担心地问道。

“统一？”莫夜冷笑道：“如今天下群雄之中虽然看似秦凡最强，但是他不过一介武夫耳，是没有大抱负的，根本不足为惧。而且秦军虽强，但比起其余势力也并非碾压之势，想要一统没个二三十年根本办不到。可是二三十年的时间，我清流帝国早已将东部二十一州彻底消化，他们如果想再战，我们奉陪便是。而且我清流的数百万大军也不是放在那里图好看的，若是真的出现一尊强权，我海族百万大军挥师西去将其打压即可，从而以维持中州各方平衡之态。”

“帝君的中州大平衡之策？”天冥恍然道。

中州大平衡战略是在攻克赐天后，清流帝君莫弑从碧落海发出的诏令，其主旨便是至少维持中州有三个实力相仿的军阀，以让中州互相牵制，避免中州形成庞大力量对清流帝国构成隐患，以此好让清流帝国有充足的时间来消化战果。

“不错，父皇的眼光，远非我等所能及。中州大平衡战略，确实是最稳妥的战略，也是我清流海族能够真正立足中州的基石。若是中州以如此之势维持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那天下定然彻底定格，我清流帝国也将成为中州真正的霸主！”莫夜深深感慨道。

“陛下明鉴！”天冥也是颔首，以示对帝君中州大平衡战略的支持。

“呵呵，天冥，该你了。”莫夜扬了扬下巴示意天冥下棋。

“是！”天冥急忙落下一子，在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前者再次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还有一事臣不知该不该讲。”

“讲！”

“是。”得到应允后天冥方才说道：“最近朝野上下，似是对扬州有些看法，说是扬州之地富贾云集，若是能够取扬州之财备我清流之用，那东部二十一州则无忧矣。”

“他们说的是贾公府吧？”莫夜直接冷笑道破天冥的暗指。

天冥讪讪笑了笑道：“殿下明鉴。”

“至于你说的朝野上下，我不问也知道是哪些人在煽风点火，无非就是海格斯那帮老将军们。”莫夜淡淡地说道：“至于贾公府，暂时还不能动。虽然朝野内有不少声音，想夺取贾公府的钱财来稳固东部，但是贾复毕竟已经投靠我清流帝国，更是取出一半家财送给我军。若是在此时对贾公府开刀，非但得不到贾复的那些家财，甚至还会落人口实，让东部的中州人不信任我们，觉得我们海族人是无义之辈。甚至连中州其它想投靠我们的割据诸侯也会心寒，这对我清流大业是不利的。”

闻言，天冥想都不想便急忙道：“殿下思虑周全，令我等望尘莫及。”

莫夜深深地看了天冥一眼，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没有开口。对于主战派的将军们，莫夜当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无非是榨取贾公府甚至是东部二十一州，进而挥军西去，像征服碧落海其它王国那样打败西方的诸侯军阀们，就像海族延续了数千年的扩张之路那样，彻底征服中州，将其纳入清流帝国的版图。

可是莫夜何许人也，他看的远比其他人要更远，深知中州底蕴强大的他十分清楚，强行占领整个中州是非常不现实的，对中州的霸业要温水煮蛙，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令海族人立足这片土地，这个融入的时间，甚至要远超所有将军们的想象。

在西岚历七百九十七年三月之际，天下各方都仿佛约好了一般，没有再发动决战性质的兵伐，然而就在此时的汉州，一颗影响中州历史走向的将星却正在冉冉升起。

汉州•老西关

“白将军，汉军龟缩在老西关内根本不出来，而此地又是易守难攻，倘若我们强攻的话，恐怕损失会非常惨重！”一名满嘴胡茬的中将抱拳向白修禀报道。

白修一身布衣站立在军帐中，清秀的脸庞与这场战争显得格格不入，但两横剑眉却又不失一代名将的风范。

这时年仅二十四岁的白修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统军打仗，虽然他被秦凡看好，甚至破格提拔为上将，但是白修自己却深知他并不被军中的人所承认。攻打汉州，既是对秦军的考验，更是他白修的一次机会。

抓住了，则一飞冲天；抓不住，恐怕他自此便会湮没于众人之中，再无晋升之望。

“老西关内有汉军二十万，龙廷卫三万。”白修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众将屏息而听，想看看这位被秦王看中的少年将军到底有何见解。

“若是我军强攻，恐怕会损失非常惨重，而汉军虽然人数偏少，但战力却不在我军之下。再算上龙廷卫，即便攻破城门也是一场巷战，我们的人数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届时冲入城中，失败的概率怕有六成之高。”

樊叔是秦凡的亲信，对于后者欲提拔白修樊叔也是心知肚明，于是开口响应白修道：“既然如此，不知白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本将倒是有一计！”白修的眼眸泛着亮光。

闻言，樊叔心中大喜，抱拳道：“将军请讲，我等誓死从命！”

“哈哈哈！”白修狡黠一笑，却不肯说明，双手后负自信地道：“本将军的计策还在路上，多则半月，少则十日，老西关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