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人离开，另一人将离开

“没有，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而已。今天你请我吃饭，不只是为了批评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吧？虽然我也知道自己这一向的行为确实是过分了点，但工作上的事我可没有懈怠过。”

“不是”，方习仁似乎叹息了一声，“我是想告诉你，我也快要离开设计院了。”

“什么？”丁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也要离开？为什么？”

方习仁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悲哀，有惆怅，却仿佛还有一丝向往，丁浩看不明白。

“我的父母要我在现在的工作和男友之间作一个选择。工作虽然不容易找，找一个能相守一生的人却更难，所以我选择了辞退现在的工作。”

“你要离开长沙？”

“不会，我仍然会留在这个城市。”

“那我就弄不明白了，既然你还会待在这个城市，而现在的工作算得很不错，你为什么要辞退？”

方习仁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其中还有一些因由我无法向你解释。其实就我自己而言，我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选择离开也是一种无奈。”

丁浩苦笑：“我明白，虽然明白得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不过，你若走了，城市防洪的事怎么办呢？那几个学生下个月也会走，到时剩下我一个人，只怕孤掌难鸣。”

“我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院里有很多手续要办，说不定某些环节会卡壳。你也知道我们和熊平的性质不同，他是外聘的，离开不需要什么手续。我在这里的时间，大约还有两个月吧。”

丁浩喃喃道：“两个月……”

“这段时间我会尽量把工作多做一些，另外会有不少事情慢慢交接给你。你先把水事厅重点办吴荣恒的手机号码记一下，他是城防的总负责人，以后你免不了会跟他打交道，提前跟你说下，这人有点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看不起我们似的。我走后，你的麻烦事情会有不少，所以我希望你打起点精神，别成天花天酒地的。”

“真不知道那个家伙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居然连这个词都用上了”，丁浩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尽力。”

丁浩忽然觉得自己活得真他妈的窝囊，为了一段虚无飘渺的感情——那甚至还不能称之为感情，过着这么东倒西歪的生活，把一切美好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很多时候甚至一副比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多不了一口活气的状态，实在是太假了！这种日子真的应该结束了！

但是，他想是这么想，做起来却依然颠乱不堪。完全麻醉倒还好些，麻醉之中经常夹杂一丝清醒的感觉更痛苦，更无奈。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处于崩溃的边缘，每每这个时候，心中一种神秘的信念却总是及时地把他拉回现实。

某一日刚下班，丁浩忽然接到林婉盈的电话，问他的近况如何。丁浩苦笑着说难得你还记得我，只怕再过一段时间你得为我准备一个花圈，当然那个花圈是扎成的还是画在纸上的我都不会介意。林婉盈大声说你没搞错吧，好象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等着，我马上过来看你。丁浩还没决定是不是应该拒绝，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到宿舍，房间里因为久未整理，到处乱糟糟的。丁浩拿起墙角布满灰尘的扫帚，底下居然有好几只蟑螂四下散开，吓了他一大跳。

“太猖狂了，简直无视本少爷的存在！”丁浩迅速出脚，把来不及逃逸至隐蔽处的两只蟑螂送上西天。

想到林婉盈要来，丁浩强打精神草草地把房间清洁了一遍，还好，像个人住的样子。

五十分钟后，林婉盈到了。丁浩见到她时忍不住发了好一阵呆，这小妮子身袭一白色连衣裙，秀发披肩，清香可人，特让人有一种抱在怀里亲个痛快的冲动。

“呆瓜，没见过美女吗？”林婉盈笑着，伸出纤纤玉手在丁浩鼻子上点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的让人想犯罪”，丁浩叹了一口气，“还好我是正人君子，进来吧。吃了饭没有？”

“知道你会请客我当然没有吃”，林婉盈走进房间，四下一打量，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丁浩身上，“你的样子确实很颓废，出了什么事，能说给我听听？”

“你真的想知道？”

“嗯，你说说看。”

“这么多天你一直都不和我联系，只顾着自己卿卿我我，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你说我能过得好吗？”

“切”，林婉盈瞪了他一眼，“拜托你说点别的好吧。是你自己没跟我联系，还好意思说我。”说着噘起了嘴。

“盈盈，我……”丁浩正待说什么，心里突然猛地一震，“莹莹”这个名字他在心里喊了无数遍，而今从口里喊出，虽然只是同音，仍然引起他强烈的反应。

“怎么了？”

“没事，我们吃饭去吧。”丁浩只觉得自己的情绪瞬间又陷入了低谷。

来到四喜馄沌店，林婉盈要了一个椒香豆腐竹筒饭，丁浩则点了一碗砂锅粉——他没有吃饭的心情。

虽然连日来神经都受酒精的麻痹，丁浩敏锐的感觉并没有退化。他低着头都能觉察到店子里有不少目光时不时地聚集在他们身上，当然，确切一点说——是聚集在林婉盈身上。

“跟着你出来，我真是增加了不少面子。”丁浩抬头望着林婉盈。

“又来讽刺我是吧，快说你是怎么回事，我都快被你身上散发的气息压抑得喘不过气了。”

“没事，自作自受而已。对了，你有没有像你一样温柔漂亮又通情达理的同学可以介绍给我的？”

“得了吧”，林婉盈白了他一眼，“你像个要我作介绍的人吗？”

“不像吗？”

“像吗？”

“好吧，我不跟你斗嘴。今天怎么没陪男朋友，舍得来看我这个孤家寡人？”

“不告诉你，谁叫你一点都不老实。”

“我不老实？”

“你哪里老实，从刚才到现在你连一句实话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