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笑的世界
冗长冗长的墓道前,林星宸木木的立着,她的眼神那么空洞,冰冷的雨点拍在她的脸上,顺着她的长发和着泪水齐齐滴落在石灰岩砌成的小道前。眼前的这张脸用一个明亮的微笑望着她。两颗小虎牙在闪电的照耀下格外明媚——却也把林星宸的脸庞映射的惨白惨白,像一具干尸。
那张明媚的笑脸不会再回来了,他的青春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
林星宸伸手从我身边接过来花圈,亲手放在石墓前,仿佛最虔诚的信徒为他的神顶礼膜拜。
“有些人啊......”林星宸说,“当他老是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很烦,感觉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家伙整天缠着你,直到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
我当然明白林星宸心中的痛,我拍拍她的肩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晶晶,你能懂吗?”林星宸突然转过头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不仅会很失落,还会陷入无休无止的绝望中......我真的后悔,好后悔。”
是啊,我看着林星宸,嘴唇咬了咬。终究没说什么。现在的林星宸太孤独了,孤独到不允许有任何人再离开她。她只有我了。
再也没有那么一座城堡,任她乱跑乱叫撒野胡闹最后拍拍屁股想走就走。
再也没有那么一个打打不走骂骂不走死心塌地陪着她的人了。
花圈,墓道,闪电,泪水。眼前的男生的音容笑貌统统定格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子轩......高子轩。”我轻声呢喃着,这个把我伤的很深很深的男生。林星宸同样念着子轩......高子轩——这个爱了她一辈子,但她林星宸却从没爱过的男生。
正如高子轩走之前说的,我只是你的一阵子,你却是我的一辈子。
高子轩押下了一切,却还是唤不回林星宸的一句我爱你。
这或许也正是林星宸最大的无奈与愧疚
面对着高子轩的墓碑,林星宸终于低下了头,那个高子轩要她永远不要低下的头。高贵如女王的,高子轩最爱的头。
忽然想起曾经的我们好傻好单纯。总以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殊不知这句千古名言对爱情根本不奏效。不爱就是不爱,即使付出生命也是一样。就像现在的林星宸,面对高子轩的坟墓总有万千伤痛也不可能爱上他......
时过境迁,不知道是时光在飞逝还是人在飞逝,转眼间距离那段青涩的青春时光已经过去三年了。
不舍放下的话,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九月的烈日无情的照耀着这片大地。烤化了空气,烤焦了人存在的痕迹,烤没了高子轩刚刚来到高中时的一切激情。萦绕在他心头的只有热,无法言说的热。
“孩子,这就是二中了吧。”身后的老爸的声音低沉而脆弱,高子轩转过头,发现父亲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被一身装备压垮了。又或者父亲的背一直是这样,只是自己曾经从未在意。
“爸,拿来这些东西我送去寝室就好,你们先去班里替我报到。”高子轩快步跑过去,要接行李,不想父亲的身体灵敏的一躲,瞅了我一眼悄悄说,这大包小袋的都让你拿着人家该说我这老头子没用了,况且你拿着也不好看不是?刚来学校,给同学留个好印象。
“爸,要是这些东西都让您拿着那才不好看呢。您放下吧。我来就行。”
但就在这个时候老爸突然悄悄凑到高子轩身边。又好像怕别人听到似的说了句:“你拿得动吗?”
高子轩不再说话,一手抓过装被子的麻袋扛在肩上,挎包横在胸前,脸盆扣在头上头也不回的往宿舍跑。
只是恐怕父母不会知道,高子轩在转身的一瞬间落下了泪。
只是高子轩不会知道,父母在递出行李的一瞬间落下了泪。
放心,爸,妈。儿子一定争气。我要做那个鸡窝里的金凤凰。
生命的长河飞逝着。飞逝在高子轩的周围。高子轩望着潮水般的人们不停的人来人往,或坐或立。阳光透过他短而齐的刘海好巧不巧的射在他的额前。照出一片异样的光彩。把青春刻成一份雕塑永远定格在时光的橱柜里标上概不出售。
回到班里的时候父母已经把一切做好了。正坐在门口的花池前等着他。妈望见高子轩出来了赶忙上前迎接,高子轩先一步过去让爸妈坐下。
“轩啊,这是实验班吗?”老爸有些累,脱下了先前穿的大褂。空气中弥漫着因过度劳累积攒下来的粗糙到精致的汗味。
“十班,不是实验班吧,”高子轩低着头,默默的接过来大褂,随意的甩了甩。一阵夏风吹过,把这热汗带向天堂,“但我会好好学习的。”
“不好好学习看我打不折你的腿。”老爸威胁样的站起来,妈笑着把把压下去说好多人呢别给儿子添笑话。然后三个人一起笑,像在家里一样。
“总之,儿子,你上学。爸是怎么都有钱。要是哪天你真不上了,哎这个钱就......”
“老头子静胡说八道,小轩学习不错怎么能不上。咱家孩子还得上大学哩。咱俩还得靠他养活哩,你现在说这话当心儿子老了不养你个老货。”妈打趣的说着。高子轩也跟着嘿嘿笑说怎么会。
“学习不错?学习不错咋来二中了”爸努努嘴,眼里全是嫌弃
“那还不是你当初听那个 老班嘚吧嘚吧说,你看咱儿子的分数线不都过了一中的了”
“唉,儿子,好好学吧。家里地还没浇。我们俩老家伙就先回家了。钻心学习是正事,你可别给我整那些杂七杂八的熊事。”老爸最后叹了口气。拉着妈走了。高子轩在原地看了好长时间。直到爸妈真的一点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高子轩才突然觉得失落。或者说是一种无助感。
这感觉就像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火种却被天神惩罚时的无助。一瞬间高子轩懂得了这感觉是什么。
孤独,是孤独。是一种死了都不会有人理会的孤独感。
高子轩带着一种刚来到高中的一种惆怅的失落感缓缓走进班里。下一秒,他便看见了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我看你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