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扮男装被拆穿

这一年，南樱国的皇城中到处都刮着一股奢侈的风，华丽刺目的装饰席卷了每一寸空气和土地。

这大概是由于近年来，南樱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虽然还没有到晚上睡觉不用关门的程度，但是大街上却很少再有穿着衣衫褴褛的乞丐，弯腰乞讨。

当今的老皇帝听闻这一消息后，当场笑得合不拢嘴，自拦功绩，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勤政爱民。

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这大概是所有历代皇帝的最高心愿。

然而，这一股奢侈风刮来后似乎再也停不下来了。每日走在街上，都可以见到这样一幅景象——皇亲贵族们纷纷卯着劲增添预算，房子整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他们早已年事已高，整夜失眠加耳鸣，脾气暴躁腿抽筋，却依旧一天到晚嚷嚷着：“扩建大一点再大一点！绝对不可以让隔壁那老家伙出尽风头！”

只顾着表面的光彩，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在围观的人眼里早已成为了贪图享受的笑柄。

南樱国的威武大将军谢常胜见到这番此景，一阵心猝，长叹一声。即使如今天下太平也不能这样折腾吧！

当然，这样有异议的声音，整个大街小巷都有，最多的还得要数这酒馆里。

只是，酒馆中人声沸鼎，这单薄的声音要引起人的注意实在是难得，大多的异议都淹没在嘈杂的酒桌上。

但是，也有例外。

“我简直不能理解这个审美趣味低下的世界了，外面那些老家伙到底想干嘛？仗着自己有财有势就大肆炫耀，让人忍无可忍！”昏暗的酒楼里，桌边独酌的年轻公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就像是发着淡淡微光的月亮，柔和又耀眼。换句话说，在当代大众趣味下的审美里，他很漂亮。

漂亮的公子长相虽好，酒品却不怎么好，喝了几杯酒之后，他滕地站起来，失态地用力拍桌子：“满大街都是丑陋的房子，我的眼睛很受罪啊！”他身边的小厮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好几次张嘴欲开口，却苦于不知道该怎么主动接过话头和少爷进行平等的聊天，于是只能伸过头去，低声提醒道：“少、少爷，我们该回去了，晚了老爷会怪罪小的的。”

漂亮公子偏过头去看向他，正准备否决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开了口：“这位兄台说的没错，这些人早就把房屋之所以存在的意义像垃圾一般抛到脑后去了，如今为的不过是攀比炫耀。”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锦衣暗纹的翩翩佳公子，挺拔修长的身材让漂亮公子的小厮只能仰起头来看向他，他世故老练的鼻子可以准确无误地闻到每个人的身价，并且自动配备出相应的表情和举止。

一看来人便知出身不凡，小厮情不自禁地点头哈腰，顺便挪到边上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你是哪位啊？”漂亮公子挑起修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喝过酒之后的双眼饱含雾气，水汪汪的带着妖娆之色。

这个问题显然让对方很困扰，他略作沉吟，而后为难地回答：“我是谁不重要，恕在下无可告知。”

“什么？！”漂亮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连身份都无可奉告，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于是，他将手中酒壶放下，挥挥手示意一旁早已神游天外的小厮跟上，结了账后几步甩开那神秘公子。

慢慢悠悠地转过几个街角，漂亮公子却发现那个身影还不依不饶地在眼角余光里徘徊，于是当下刹住脚步，回头质问他。

“我说，这位兄台，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漂亮公子的眼睛里几乎喷出怒火，就要收不住冲出去烧坏对方的眉毛头发。

那人却不疾不徐地这样回答着：“我只是在散步。”他认真地看向漂亮公子的眼睛，“我观察了你很久，觉得和你很投缘。”

“而且……”他低眉想了想，“你似乎有点面熟，或许我们曾经见过也说不定呢。”

漂亮公子弯起嘴角，不屑地开口：“你的搭讪方式真是老套的可怕，就跟隔壁街卖古董的老王一样。不过，这也很有趣。我喜欢有趣的人。”

那人浅浅笑了开来：“姑娘过奖了。”

漂亮公子原本一走出几步之外，听到这句话后，立刻顿住了脚步，回头瞪他，愤怒地站在繁华的街头大喊：“你叫谁姑娘呢！”

那人款款走向她：“姑娘说的，自然是你。”

“漂亮公子”迟疑地侧头问身旁的小厮：“我的乔装很失败吗？”

小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对面的锦衣公子，最后轻轻地点了下头：“小姐，早上出门的时候小的就想提醒你了，这个办法行不通的。”

“漂亮公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异常惊愕地低头见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我穿成这样，还能认出我是个姑娘家？这位公子果然好眼力啊！”

锦衣公子不由地低声笑了笑：“姑娘下次女扮男装记得将你的声音改了，告辞。”

这场初相遇时唇枪舌剑的交锋，彼此都印象深刻。

见自家小姐还站在原地纠结着，小厮抬头望望天，不得已小声提醒道：“小姐，这天色都快暗下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甩开衣袖大步向前走去，小厮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上。

二人一路来到一座宏伟大气的府邸门前，上面的牌匾上赫然雕刻着“将军府”三个大字。这位女扮男装的漂亮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威武大将军的女儿谢瑜吟。

她刚迈进门槛，便见大哥谢宇瑄正要出门。于是，她立刻升起了好奇心，拉住他的衣袖，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宇瑄不动声色地收回衣袖，再整理好：“我早就听说这皇城中的流芳园里有一名舞女，舞技无人能比，听闻今日会在流芳园里献舞一曲，我正好有空，便想前去看看，那舞女到底有何本领。”

谢瑜吟微讶：“流芳园，那不是烟花场所吗？要是被爹爹知道你去那种地方，小心挨板子。”

“嘘！”他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谨慎地环顾四下，“所以你小声点，我悄悄地去，悄悄地回，爹爹不会发现的。”

谢瑜吟将他的手扯开，狡黠一笑：“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谢瑜吟摊手转了个身：“可我现在是男儿身啊。”

“那也不行。”谢宇瑄依旧态度坚决。

“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告诉爹爹去。”

谢宇瑄只好妥协：“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

兄妹两来到位于街口的流芳园，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几乎只见进去不见出来的，不过刚走进门口便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各式各样的混杂在一起，味道怪异极了。谢瑜吟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她大哥谢宇瑄也够呛。

毕竟是有钱的人，他们找了个绝佳的席位后便入了座，台上的歌舞表演已经开始。五六个身穿雪白纱裙的婀娜舞姬挥舞着长袖不停旋转着，台后的屏风里有人悠然弹着古琴配乐。

琴声陡然急转直下，台上的舞姬们便纷纷由里至外散开，这时，一名蒙着白纱，裙尾曳地的女子扬着水袖出场。云鬓轻挽，几缕青丝随着舞动的身姿飘散开来，像灵动的精灵。

台下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惊叹一声，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去。

就连坐在下面，同样身为女子的谢瑜吟也不得不眼前一亮，那人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却是清新脱俗，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感觉。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名舞女吧？”她悄声去问谢宇瑄，后者却毫无反应，她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哥哥已经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了。

她翻翻白眼：“真是丢人。”

一舞完毕，台上的舞姬依次退下台去。

谢宇瑄突然起身，前往后台，谢瑜吟一怔，也赶紧跟了上去。

谢宇瑄来到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阵柔美的声音：“请进。”

谢宇瑄应声而入，谢瑜吟也走了进去，将门合上。回首一看，梳妆镜前坐着的女子不正是刚才台上献舞的那个蒙白纱的舞女吗！

那舞女见到来人立刻起身，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谢宇瑄，微微点头道：“谢公子。”

谢瑜吟十分诧异：“你们两个认识啊？”

闻言，谢宇瑄有些别扭地侧过头去，不做声了，那舞女浅浅一笑，点头算是回答。

“骗我是吧？”谢瑜吟暗地里戳了戳谢宇瑄。

谢宇瑄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立刻转移话题：“小妹，这位是莫秋霁。秋霁，这是我的妹妹，谢瑜吟。”

谢瑜吟看着他们两，挤眉弄眼地开玩笑：“哟哟哟，看样子，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啊。大哥，你太狡猾了，居然连我也瞒着，是不是常来这里捧场啊？”

话落，二人面上皆是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