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云开雾现（九）

“李局长，你现在打电话通知陶源局长和李淼同志，马上和齐思雨同志联系，问问他我们定的宾馆在哪里？然后，让他们把赵学凯带到宾馆，现在就开始审问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张卫华回头看看李东，然后说道。

李总一愣，什么也没说，马上把张卫华的命令告诉给了陶源。然后才抬起头问道：“宾馆？我们就在云浮县扎根了吗？不回金山市了？”

“最起码这段时间是这样。”说到这里，张卫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是给李东发了一支烟，然后继续说道：“现在金山那边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让张厅长和齐思雨同志在那里留守，我们如果需要金山的配合的话，让他们去办好了。另外，回到宾馆之后，我们也搬家，搬到齐思雨同志联系好的酒店去住。同时，今天晚上就把浩南同志和马成龙同志调到云浮来，负责和陶局长、李淼一起审问赵学凯。我们回去研究一下，明天我们去云浮县中级法院。李局长，您的意见呢？”

说到这里，张卫华回过头来看看李东，然后说道。

听完张卫华的话，李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忖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您的意思我懂，思路也正确。但是，有一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说完，李东用两只手扒着副驾驶的椅子靠背，对张卫华说道。

“什么问题？请讲！”张伟回过头，认真的看看李东。

“云浮县是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驻地，我们故事的主人公魏新光先生在当地的影响力非同一般。现在，我们已经对赵学凯采取了措施，但我想他并不是我们要采取措施的最后一个人。加上我们所侦办案件的复杂性，安全保障工作不得不想啊……”

“嗯，您不说了，我明白了。李局，真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啊，警惕性就是高！”没等李东把话说完，张卫华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笑着对他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请求当地公安机关帮助吗？”李东问道。

“不，我们一定要总结上一次我和孙处兵败绿城的教训。魏新光这伙人的关系网之大、涉及面之广我是真正领教过的。所以，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绝不会和当地政府和执法机关打交道。这样吧，你让我想想看！”张卫华冲着李东摆摆手，然后皱着眉头看着车外。

响了一会儿，张卫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您好，我是国家公安部，请接你们参谋长！”

“参谋长？张局，您不会是调动部队吧？有这么夸张吗？”听完张卫华的话，李东有些吃惊的问道。

“嘘！”张卫华冲着李东挤挤眼睛，然后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键。

“喂，您好，哪位？”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问候。

“王参谋长，我是张卫华！”张卫华对着电话微笑着说道。

“什么？张局长？您好啊，听到您的声音真是不容易。怎么了，在办公室里无聊了，还是有什么好事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张卫华称为王参谋长的人有些吃惊的问道。

“哈哈哈，老同学，我哪有那么悠闲。现在我没有在北京，而是在绿城，在您的地盘上呢！”隔着车窗玻璃的缝隙，张卫华一边弹烟灰，一边笑着说道。

“什么？你在绿城？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呢？老同学，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来到绿城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很不够意思呢？现在告诉我您的位置，我马上去找您！”王参谋长有些激动的放了一串“连环炮”。

“哈哈哈，您先别着急。我是在绿城，但不是在省会龙海。我在距离你们几百公里之外的云浮办案。您就不要来了，太远。等我过一段时间把这边的事情办完，肯定会到龙海去的，到时候一定联系您。现在有件事需要麻烦您帮忙啊！”听完王参谋长的话，张卫华先是一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说吧，您找我一定是公事，私事您是不会找我张嘴的。快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没有任何问题！”

“哦，是这样。我们在侦办一起刑事犯罪案，由于背景复杂，情况特殊，需要安全保护。请求绿城公安支持吧，又有些不方便，所以，想请您帮帮忙，看看是不是让您们武警总队在云浮县的部队给我们派几个人做一下安保工作？”张卫华一边说，一边冲着坐在后座上的李东竖起两个指头。

李东明白了张卫华的意思，赶紧拿出香烟并为他点上火，递到他的手上。

“没有问题。刚才我说过了，配合公安部领导办案是我们的责任。我马上就给云浮县武警部队安排，让他们给您派人。挂电话吧，半个小时后有人找您联系！”说到这里，王参谋长挂断了电话。

“哎呀，军人就是军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唉，真的没有办法！”说完话，张卫华一边把手机装到手包里，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不错了，关键时刻有人出手相助，您还这么多讲究！”张卫华笑笑，然后拍拍张卫华的肩膀笑着说道。

“李局，这样您放心了吧？武警战士给我们站岗放哨，比绿城公安要强的多吧？”张卫华一边说，一边冲着司机点点头：“开车，回酒店！”

司机点点头，然后驾车向酒店驶去。

可没走多远，张卫华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司机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张卫华则打开手包，拿出手机一看，然后笑着对李东说道：“这家伙又把电话打回来了，可能是觉得刚才挂电话太快，给我赔礼道歉来了？”

“哈哈哈，王参谋长，是不是觉得刚才没有跟我道别就挂断了电话的事情给我赔礼道歉啊？没有必要，我们之间还讲究这些啊？”张卫华一边笑，一边对着手机说道。

“谁给您赔礼道歉。有两件事情要告诉您。”

“您说！”

“第一件事情，那边的事情给您安排好了。到了地方之后，您就给驻云浮县武警打电话，他们会派一个班的战士协助您的工作。电话号码我已经以短信的形式发到了您的手机上！”

“好的，谢谢，谢谢！”

“第二件事情我只是给您提个醒，但并不是针对您，所以您不要多心。我们两个是老同学，我不会那样做！”

“哎呀，我们两个之间您说这些干嘛呀？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您在云浮县办的案子，是不是与一个叫做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有关？当事人应该姓魏。是吗？”

“啊？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谁告诉您的？”说到这里，张卫华赶紧打开免提键，把手机放在桌椅上，并冲着坐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马凯挤挤眼睛。

马凯想了想，立即明白了张卫华的意思，赶紧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张卫华的手机旁。

张卫华笑了笑，冲着马凯竖了竖大拇指。

“您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谁能告诉我这件事啊？只是接完您的电话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月前发生在我们支队驻云浮县大队的一件事。我想，云浮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可能只有这件案子才会惊动您的大驾。所以，想把这个情况告诉您，看看能不能对您们的办案有所帮助！”

“哦？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案子与您们武警大队有什么关系？快说，快说！”张卫华有些着急的对着手机说道。

“一个月之前，我们接到了中央政法委的情况通报，据通报反映，四年前，我们驻云浮县武警大队在未经总队同意的情况下，派出部队参与了当地一家企业两名股东的矛盾纠纷，并在过程中发挥了不好的作用。根据这个情况通报，我带人去了云浮进行了认真的调查。而发生矛盾的这家公司名称叫做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也就是现在的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这两名股东分别是古月和魏新光。老张，这个公司和这两个老板与您们目前正在侦办的案子有关系没有？如果有，我就接着给您讲，如果没有我就不说了。毕竟这是涉及到我们武警部队内部机密的事情。”说到这里，王参谋长突然停下了话题问道。

“哎呀，老同学，关系太大了，您快给我讲一下是怎么回事？也许对我们办案有很大帮助！”张卫华见王参谋长突然停下了话题，于是赶紧催促他接着说。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四年前的四月二十四日，我驻云浮县武警大队接到云浮县县委的求助电话说，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古月因有犯罪嫌疑，公安部门正在矿山上履行公务，但受到了古月等人的干扰和冲击，请求武警支援。接到电话之后，云浮县武警大队领导既没有对问题进行调查，又未经绿城省武警总队同意，擅自派人协助云浮公安部门封锁了矿山。就在三个月之前，中央政法委接到了古月的举报，说我驻云浮县武警大队助纣为虐，协助魏新光抢夺霸占了他的财产。为此，政法委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了我们，希望我们调查清楚。但是……”

“调查的情况怎么样？”没等王参谋长把话说完，张卫华就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成了局级领导了，可您的性子还是那么急。能不能容我慢慢的给您讲清楚啊？”王参谋长哈哈一笑说道。

“好，好，您慢慢说！”也许是意识自己有些着急了，张卫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李东和马凯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至于云浮县法院在判决该案时有没有错误我们是没有权力调查的。但我驻云浮县武警大队未经总队领导批准，贸然出兵这件事情确实存在，并且错误严重。因此，当时的大队长已经被总队停职，正在接受总队纪委部门的调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这个情况对于您们目前的办案有没有帮助？”说完话，王参谋长对着张卫华说道。

“老同学，这个情况对于我们来讲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但有一个问题还需要您给我证实一下：你们的那名大队长是受谁的指使派兵的？是云浮县委的哪个人？我相信，如果是云浮公安部门甚至是一般的领导打电话，您们这名大队长是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派兵的。您说呢？”听完王参谋长的话之后，张卫华认真的分析道。

听完张卫华的话，电话那头的王参谋长说道：“您分析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在怀疑，这名大队长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有两方面的因素：第一，受到了当地党委领导的强大压力，第二，接受了某些人的巨额贿赂。除去这两点，他是不会这么草率派兵的。就像您刚才让我派兵协助您们的工作一样，我虽然是总队参谋长，您也是我的老同学，但我还是把这个情况如实的报告给了总队党委，甚至是报经武警部队领导的同意后才答应您的。您想想看，这名大队长如果不是我前面说的那两个条件，他会轻率的派兵吗？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该案正在审理中，最终的结论并没有做出，所以，我给不了您明确的答复。但是，您不要着急，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好，好，那就谢谢您了老同学。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会通过正常手续和渠道办这件事情！好了，不麻烦您了，龙海见！”说到这里，张卫华挂断了电话。

“张局，我们走吗？”见张卫华挂断了电话，司机看着他问道。

“稍等一会儿！”张卫华冲着司机摆摆手，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齐思雨的电话：“齐局长，宾馆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宾馆已经安排好了。这是我的一位亲戚开的宾馆，条件还不错。另外我跟他说过了，我们所租住的那层楼，除了我们之外不再安排其他客人入住，整整一层楼单独供我们使用。刚才李淼同志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和陶局已经带着赵学凯住进去了。张局，您还有什么安排？”电话那头，齐思雨认真的问道。

“很好。宾馆那边您跟人家讲清楚，一层楼的房间我们占用，最后应该多少钱我们负责给。我们在办案，不能让人家商家吃亏。另外，马上让孙处和和马成龙同志到云浮来，这边任务比较紧急。您和张厅长留守金山，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您们。”

“好的，张局，我现在就通知孙处和和马成龙同志往云浮赶，晚饭之前应该能到。另外，您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通知我就是，我和张厅长24小时待命！”

“好的，就这样！”说到这里，张卫华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过头来看看李东问道：“李局，对于刚才武警部队王参谋长提供的信息您怎么看？”

略一思忖，李东就看着张卫华说道：“您的这位老同学提供的线索太重要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促使武警云浮大队派兵干扰此案的人一定是站在魏新光身后的人，通过这个人我们就会挖出此案背后的贪官污吏和腐败的执法人员。无形当中就提高了我们的办案速度，好事儿啊！”

说到这里，李东有些兴奋的拍了拍张卫华的座椅。

“马局，您怎么看？”张卫华先是冲着李东点点头，然后看着马凯问道。

“李局长刚才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在这名武警大队大队长身上取得突破，不但可以取得像刚才李局所说的那样的结果，而且还可以让我们验证一个问题。”说到这里，马凯打开身边的公文包，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看着马凯，张卫华和李东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看着马凯，分别点点头。

“这是古月投递给公安部的那封举报信的复印件。”马凯拿着一沓资料冲着张卫华和李东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在这份举报材料中，古月有一项指控，他说，在云浮县法院尚未就他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做出判决之前，魏新光就勾结当地政府中的腐败官员和执法人员，利用黑社会手段对他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进行了抢夺霸占。在魏新光一伙儿抢夺霸占的过程中，魏新光不但买通了当地公安机关，而且动用武装警察部队，对魏新光的抢夺霸占行为予以保护。而今天王参谋长提供的这条信息，从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古月举报信的可信度。如果这条信息最后得到证实，那么，魏新光在判决没有做出之前就非法拥有了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这种行为属于刑事犯罪。而云浮县法院、金山地区中级法院随后的判决也就成了一种形式，只是为魏新光的犯罪所得披上了一层合法外衣而已。因此，我个人的意见是，一定要紧紧抓住这条线索不能放，一查到底，必然会有结果。”说完，马凯停下话题，看了看张卫华和李东。

听完马开的话，张卫华和李东分别点点头，表示赞同。

“走，我们先回宾馆搬家，然后商量明天的行动方案！”张卫华冲着司机点点头说道。

“张局，现在我们控制了赵学凯，但是，我个人觉得，把云浮县公安局提高的对古月的提审笔录不做司法鉴定并且“掉包”的行为并非是他赵学凯一人所为。可能有更高级的领导参与了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马上就会出现。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您的电话从现在开始就会成为热线。您做好准备了吗？”李东看着张卫华的后脑勺，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有什么害怕的？让炮火来的更猛烈些吧！”说到这里，张卫华就像个孩子似的振臂高呼起来。

“哈哈哈哈哈！”张卫华的举动逗得李东等人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