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到底是谁？

张天洺带着李明辉去死者李淑敏家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利线索。来到李淑敏家，却发现儿子的老师黎梦寻在她家的厨房里忙着做菜，厨房里不时传出阵阵油烟，伴随着的是一股股扑鼻的香气。

“对不起，你们是……”黎梦寻见到两个人直接推门进来，连门铃都不按，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个人说。由于每次张天洺去孩子，都是远远地看着，所以张天洺对于她是十分熟悉的，而她对张天洺却没有什么印象。

“我们是专案组的，来这里调查一下。”李明辉见张天洺没有开口的意思，抢先说道。

“专案组？调查？调查什么啊？”黎梦寻皱着眉头，满脸疑问地问，仿佛有点不可置信。

张天洺死死地盯着黎梦寻，只见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眉头紧锁地站在厨房门口，像极了自己的妻子。此刻他才猛然发觉，之前为什么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觉得莫名地熟悉，原来是因为她长得像妻子。之前见她，她都是穿着很严肃的职业装，看不大分明，此刻穿着普通的裙子，那样子俨然就是小雅的复制品，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很像小雅。

“你不知道吗？李淑敏已经过世，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李明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啪”的一声，黎梦寻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盘子里的菜撒了一地。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前天她还约我今天来吃饭呢，怎么就……”黎梦寻说着说着就开始低声抽泣起来，转眼就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小姐，请节哀顺变。请问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最近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没有？”李明辉问道。

“她是我的老师，她……她最近也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黎梦寻一边抽泣一边说着，说到一半时，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的波谲，但也只闪了一下，立马就不见了。李明辉没有注意到，张天洺却是把一切都尽收眼底。自从八年前妻子去后，张天洺见所有的女人都没有任何兴趣，可是这个黎梦寻却是个例外，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莫名的亲切，难道只是因为跟妻子长得像的缘故吗？他反复思索，却始终不得而解。

李明辉觉得黎梦寻很可疑，为什么会无端出现在死者的家里？为什么像在自己家一样下厨做饭？他坚决要把她带回警局审问，张天洺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让她走了，其实张天洺只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好观察她有什么举动。

两个人在李淑敏的家里翻来翻去，什么都没找到，跟原本想的一样。在来之前他们就断定，凶手不会笨到在她家留下什么线索的，只不过是想过来试试，碰碰运气，或许万一留下了呢？

“明辉，你时刻监视着黎梦寻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即向我禀告。”张天洺冷冷地吩咐道。

“是。”李明辉一脸肃穆地答道。

“好了，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我们就此道别吧。”张天洺淡淡地说，说完之后，在路边招手拦了辆车，消失在街道里。

张天洺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他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当年最好的搭档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买几个下酒菜，带几瓶酒，去他的墓碑前畅饮，就像八年前那样。

八年前，两个人都正年轻着，意气风发，没事总爱凑在一块喝个痛快，往往喝到不省人事，席地而眠。工作上，两人是最佳的搭档，一起破获了无数个大小案件。私底下，两人是最好的哥们，平时有事没事总爱腻在一起。张天洺始终很怀念那段日子，两个人一起疯闹一起玩耍的日子，可惜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终究是一去不回了。

张天洺带着几个以前两人喝酒时时常买的酒菜，一步步向着墓园走，大老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在墓园中央，一片白花花的墓园里，她红色的衣服显得格外醒目。慢慢走近了，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认识的宋小蝶。他立马躲在墓园一边的大树后面，生怕被她看到。

躲在大树后面的张天洺，这时才忽然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难道她的亲人也葬在这里吗？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等他看仔细了更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宋小蝶面对的墓碑，正是张天洺非常熟悉的人的墓碑，也是他也要来拜祭的墓碑，他的搭档陆昱声。这让张天洺更加不解了，宋小蝶和陆昱声有什么关系啊，当年也没听说过陆昱声有什么亲戚啊，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亲眼看着宋小蝶离开后，张天洺才缓缓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走到陆昱声的墓碑前，果然看见有一大束鲜花，是陆昱声以前最喜欢的白色矢车菊。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总爱有事没事在办公室里插着一束这样的花，还总是跟张天洺说，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幸福，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遇见幸福，人家都说，谎言说一千遍就成真的了，那我就骗自己一千次，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幸福了。当时张天洺总是笑他酸，生就一个汉子命，偏要装文艺小青年，现在却格外怀念，真希望他能在自己耳边再说一次。

看着墓碑前一地白色的矢车菊，张天洺更加可以确定，宋小蝶身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微风吹过，撩起他发发梢，他不禁觉得心惊胆寒。先是宋楚瑜，她故意给廖江制作假指纹，陷害张满志，最后却搞得廖江停职；后是黎梦寻，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李淑敏家里，吞吞吐吐十分可疑；现在是宋小蝶，一声不响地在陆昱声的墓碑前拜祭。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围绕在他身边，却一个个背后都隐藏着秘密，这让他不得不感慨。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季晨杰？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三番五次找我，难道不是别有用心吗？王戒？他一步步把我们带到炸弹边缘，事先难道完全不知情吗？还是李明辉？他整天不声不吭的，心底到底隐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东西？这样一想，张天洺更加觉得心寒了，这场仗，注定是他孤军奋战。八年前他能解决，八年后没了他的搭档，他一个人也一样能够搞定。

张天洺找了一个以前的老同事帮忙，让他仔细调查一下宋小蝶。可是调查结果显示，她跟陆昱声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更加重了他的猜疑，一个人难道会平白无故地给一个陌生人祭拜吗？她到底是谁？

可是现实并不容许他多想，很快，又一个星期四来临了。大家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星期四这天有雨，于是一大早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紧绷着神经，等待着黑色星期四的到来。

这天醒来，天上却挂了一个大大的太阳，这不得不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如果按照推理的话，下雨的星期四发生命案，那么今天应该是安全的。但是大家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因为之前的推测，他们也不能确定就百分百准确。

夜幕渐渐在荣城拉开，突然天气一变，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让原本已经彻底放松的专案组成员不得不又捏了把汗。

季晨杰守在门口的那个电话旁，李明辉守在最靠里的那个电话旁，张天洺则负责看着自己办公桌上这个电话。

目前为止，他们也摸不准凶手的脾气，死者看似是毫无关联的人，没有丝毫的线索可以找，更无法预测下一个遇害者是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电话，等着下一个无辜的人被害。

忽然电话铃响了，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电话是张天洺桌前的，几个人的眼神都扫射了过来，盯着他，他慢慢接起电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个遇害的人名。

“喂，张ＳＩＲ，我发现一个线索。”电话那头王戒的声音传来。

“你有没有搞错啊，阿戒，我们都提心吊胆地在等电话，你这个时候打来，我要挂了啊，省的一会儿有人打电话的时候占线。”张天洺十分愤怒，说完就准备挂断。

“张ＳＩＲ你听我说，就一句话，李淑敏和宋骆平认识。”王戒激动地说。

“啊？”沉寂了这么多天，终于又得到了一点线索，张天洺觉得心里稍稍有些宽慰了。

李淑敏是第五个受害者，宋骆平是第二个受害者，他们竟然认识，那么其他人呢？张天洺这才突然想起，可以查查几个人之间有没有联系。

几个人一直在办公室守着，夜渐渐的深了，窗外的车辆疾驶声越来越少，最后彻底安静。张天洺一只手支在桌子上，眼皮开始下垂。他看着办公室的其他人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然后就慢慢进入梦乡了。

一夜安静无事，第二天醒来，隔着窗玻璃看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几个人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张天洺脑袋浑浑噩噩的，还一直在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梦。

梦中有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好像自己的小时候，另外一个比他小一点，但是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个男孩。事实上，张天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一个梦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梦里就会出现一次那两个小男孩。有时候是在一个类似于孤儿院的地方，两个人被一群小孩欺负，饭也被他们倒掉；有时候是在被窝里，大冬天，窗外飘着鹅毛大的雪花，两个人在破旧的被窝里相互拥抱着取暖；还有的时候是在一个房间里，两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时有人伸出脚去踹他们两个，那个稍稍大一点的男孩把那个小男孩紧紧地护在身下……

张天洺不明白这些梦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些梦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些什么信息。他也忘了这些梦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两年前，自己３０岁左右的时候，之后就不停地做相似的梦，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张天洺正要吩咐几个人出去查一下五位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突然警局的门就被推开了。王戒夹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大家一阵寒暄问好过后，王戒走到办公室中央，宋小蝶赶紧拉了一个椅子过来，让他坐下。他坐下后说：“这几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也没有闲着，我无意间发现了李淑敏的一个匿名博客，她在其中的一篇博文中提到，２０年前她在一所孤儿院，犯下了一桩罪恶，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觉得很愧疚。我后来又查了一下其他死者的一些资料，发现无一例外，他们２０年前的经历都是空白，谁都不愿意多透露什么，于是我便觉得很奇怪，难道他们２０年前都在这么一个孤儿院里吗？那他们又到底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对２０年前的那段经历都不愿多提？我觉得这是破案的关键。”

大家听完都惊呆了，就连张天洺也觉得十分蹊跷，更蹊跷的是，自己梦中的两个小男孩也常常出现在一个孤儿院里，难道那些梦跟这次案子有关？